第5章，憨貨不傻了？
崇禎二年六月，袁崇煥斬皮島總兵毛文龍后，將東江軍分為四協，袁崇煥親信徐敷奏、毛文龍養子毛承祿、劉興祚、陳繼盛各領一協。
不過這樣的分化未能持續太久，徐敷奏因袁崇煥案捲鋪蓋走人，毛承祿則帶著本協的七千人馬移駐到了廣鹿島，皮島上就剩下了劉興祚和陳繼盛兩部人馬。
於是，四協改兩協。
好景不長，崇禎三年四月，劉興祚弟弟劉興治，以為劉興祚發喪為名，幹掉了陳繼盛。
不過劉興治沒能掌控全島，他本來就是個外來戶，島上一群毛文龍時代的老人，他哪裡鎮得住。
自那之後，皮島就是一盤散沙的狀態，十多支隊伍各自為政，彼此間勾心鬥角，總想著吞併或者幹掉其他隊伍。
作為東江軍的元老人物，沈世魁自然清楚皮島如今的現狀。
剛才攻打他宅院的叛軍中，他就看到了多支人馬的旗號，這讓他意識到是有人聯合起來要置自己於死地了。
沈世魁緊張了，無法辨別敵我最為致命。
林旭提到的張濤與自己同是東江軍的老人，但過去走得也不是很近，再加上張濤是水師，他是步軍，交集並不多。
若是張濤也想著幹掉自己，自己跑到張濤營地，豈不是自投羅網？
不過沈世魁沒有把自己的懷疑直接說出來，而是開口道：「張濤是水師首領，水師到了陸上作用不大。我們去找馬良，他是某家的故交。」
「大人，萬萬不可。」林旭直接開口攔阻道。
「大膽林九，怎麼跟大人說話的！」親兵隊長立即厲聲喝道。
沈世魁伸手攔了一下親兵隊長，看著林旭，問道：「為何？」
「回稟大人，小的在海邊的時候遇到了馬良派出的人馬，由馬辰帶隊，他們準備在那裡伏擊大人。後來，馬辰帶著幾個人離開逛窯子去了，小的就把剩下埋伏的人馬給殺了。」
沈世魁頓時皺起了眉頭，眼前的這個親兵他是認識的，雖然是親兵隊的傻子，但有股蠻力，拳腳功夫不錯，又擅使大刀，是個好手。
否則以林九的人緣，落海了也不會有人救他。
就是一個憨貨而已，淹死就淹死了，三月的海水多涼啊，誰願意下去遭罪。
但沈世魁下令救人了，其他人就不敢再無動於衷了。
沈世魁之所以下令救人，就是因為知道林九的本事，對他頗為看重。若不是林九腦子太笨太傻，早就被提拔當副隊長了。
傻子也不是全無優點，至少不會說謊話。
林九既然說馬良布置了伏兵對付自己，那自然不會錯。至於林九說獨自幹掉了伏兵，沈世魁也沒有懷疑，他知道林九有這樣的本事。
不過，突然遭遇兵變的沈世魁，腦子也不夠清醒，他忽略了一個關鍵問題：夜黑之中，林九是如何幹掉一群敵人的？
親兵隊長又開口了，「那你為何覺得張濤不會背叛大人？」
「張濤管的是水師，跟大人沒有衝突。不過劉興治卻也想圖謀水師，倒是跟張濤存在衝突的可能。」
林旭的話語讓沈世魁都刮目相看了，這其中的道道他很清楚，他沒料到這個被眾人稱為憨貨的小親兵居然也能看出來。
四周展開警戒的人群，也聽到了林旭的判斷，眾人都是一驚，葉平低聲嘟囔道：「這憨貨難道掉了一次水裡，腦袋變靈光了？」
身旁的葉安卻明顯更興奮，低聲對著葉平道：「哥，我就說林大哥不是傻子，他很聰明的。」
葉平看著葉安的眼神頓時有些擔憂。
居然誇林九聰明！
這是皮島上獨一份吧，自己的弟弟是不是跟著林九後面也變傻了？
「閉嘴。」
「哥，我說的……」
「閉嘴，保護好大人。」
葉平冷著臉低喝道，看來要把弟弟調到自己的師里來，不能再跟著林九那個憨貨了。
沈世魁沉思了片刻，眺望著被大火籠罩住的宅院，臉色鐵青，牙關緊咬，他的家人全在那裡！
「走，去水師南營，找張濤。」
沈世魁做出決定，他決定聽信林九一回。
沈世魁在賭。
賭張濤跟自己站在一邊。
馬良的背叛讓他的選擇變得極少，如果張濤也站在劉興治那一邊，自己這次就真的必死無疑了。
一行人立即轉向了水師南營營地的方向，而身後，一支叛軍已經追了上來。
「沈世魁就在前面，抓住他，賞銀百兩，連升兩級。」
一群叛軍頓時嚎叫著沖了上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現在他們勇敢無比。
看著追上來的敵人，林旭心中暗自慶幸，這個時代的夜戰都是近戰，否則一波箭雨下來，全部玩完。
「林九，帶著人擋住他們，掩護大人先走。」就在這時，親兵隊長發話了。
林旭心中頓時一萬匹草泥馬跑過，斷後的任務居然落到了自己頭上。
轉念一想，也對，自己附身的林九可是個憨貨，讓幹啥幹啥，從無怨言。這種要命的苦活當然他來干。
林旭知道自己沒有任何還價的餘地，當即拱手道：「遵命。」
林旭抽出腰刀，左手指了幾個人，「你們跟我走，擋住叛賊，保護大人離開。」
五個親兵被留了下來，剩下的八個親兵在親兵隊長的帶領下保護著沈世魁離開了。
林旭看著衝過來的叛賊，林旭對著身邊幾個士兵道：「扔掉火把，跟著我，繞到他們側面去。」
跟隨在林旭身邊的葉安一臉興奮，在他看來，到了掙軍功的時候了。
葉平卻有些苦瓜臉，他知道這不是個好差事，身後的叛軍差不多有二十人，自己這邊要一打三。
林九也不是個會指揮的，居然還想著攻擊側翼。叛軍的目標是參將大人，自然會直接追趕，哪裡會理會側翼襲擾的幾個散兵。這樣的戰術阻擊個屁。
不對！
難道林九是準備趁機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