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二百七十四:八大地獄
第270章二百七十四:八大地獄
書生渾然沒有注意到身後老和尚對自己的敬佩之色,繼續嘮嘮叨叨的對裴彥說著敬老愛幼的美德。
兩人就這樣進了房間。
掛著八大地獄圖的房間稀稀落落,人十分之少,與前院要看禪師講道,地涌金蓮,菩薩顯靈的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而且看樣子,全都是東都比較有名的畫師。
因為他們眼神狂熱,手指還在不安分的比劃。
書生看到那副畫,眼神一亮,也顧不得說裴彥,當即走上前觀看起來。
裴彥左右無事,也走上前去觀看這幅八大地獄圖。
這幅畫看起來栩栩如生,所描繪的地獄圖景凄厲慘絕,叫人不由得遍體生寒,宛若真的在眼前發生了一般。
在外收錢的老者不知道何時換了一身衣服,手持念珠,站在畫前,給眾人講解起這幅畫的妙處。
在這幅畫前觀看的畫師驚訝的看了一眼老者,要知道,以往這老者站在門口,只知道收錢,從來沒有多嘴說過一句話。
這次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病,竟然在眾人面前講解起來。
書生第一次來,自然不知道這些小九九。
裴彥倒是心知肚明,畢竟這老者一邊講,眼睛還朝著他身上瞟,傻子都能看的出來他想幹嘛。
就在這時,從外面進來兩名男子。
一名年輕俊朗,手持一柄摺扇,看起來頗為不凡,進來就奪取了大部分人的眼光。
而在他身旁的另一個人,則是一名長相出眾的中年男子,但看起來對年輕男子頗為敬畏,無形之中,在氣勢上,就比這年輕男子矮了三分。
但那中年男子不僅不以為恥,反而引以為榮的模樣。
在場的眾人一看就下了定義,這一定是哪家高門大戶的王孫公子和他的管家過來看畫了。
裴彥看到那名年輕男子的時候,微微一愣。
那男子別人不認識,自己倒是清楚的很。
正是景國當今皇帝,陳之玉。
不過,讓裴彥頗為驚訝的是,十幾年過去了,陳之玉竟然絲毫沒有變老!
至於為什麼不猜那人不是陳之玉,而是陳之玉的子嗣,則是因為除了陳之玉,恐怕還真沒有誰有如此的氣魄。
裴彥頓時對陳之玉為什麼不上朝有了一個猜測。
恐怕其中之一,就是為了掩蓋陳之玉這十幾年都如一日的樣貌!
陳之玉似乎察覺到了裴彥的目光,見裴彥看來,友好的朝著裴彥笑了笑。
裴彥也回以笑容。
陳之玉身邊的中年男子見眾人黑壓壓的擠在畫像前,眉頭一皺,就要出聲喝止,讓眾人散開。
但他還沒有開口,陳之玉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如此。
那中年男子這才閉嘴,小心翼翼護著陳之玉,讓陳之玉走到畫邊。
那老者顯然也看出了什麼,如果說,老者對於裴彥的態度是殷勤,對陳之玉就是諂媚了。
見陳之玉走來,老者更加熱情的解說起這幅畫來。
陳之玉驚訝的看著這幅畫,眼前的畫像栩栩如生,地獄中的鬼怪、猙獰恐怖的場景,彷佛就在他的眼前上演。
透過畫面,似乎可以聽到惡鬼的嚎叫以及鬼差的桀桀笑聲。
陳之玉驚訝的看著這幅畫,他沒有想到,這幅畫竟如此巧奪天工。
「這就像是有人專門去了一趟地獄,現場將其中的景象畫出來似的。」
陳之玉嘖嘖稱奇。
「也許,正是有人去了一趟地獄,又僥倖從地獄中掙脫出來,所以才畫了這幅畫來警醒世人呢?」
老人高深莫測的說道。
「哼,若是真的有人能從地獄平安無事地歸來,那不就成了神仙了?」
中年男子對老人的話嗤之以鼻。
他似乎想說些什麼來貶低這幅畫,但看到自家主子專註盯著畫的神情,嘴裡的話悄然的轉了個彎:「老……人家,你這畫賣不賣?我願意出十……不二十兩黃金!」
聽到中年男子要買畫,周圍圍著地獄圖的畫師全都怒目而視。
好傢夥,你若是將這幅畫給買了,我們還看什麼?
但奈何這群畫師都不富裕,也沒有錢叫更高的價格,只能眼巴巴的望著老人,渴望老人不要將畫賣出去。
老人似乎是聽到了貧窮畫師們的心聲,臉上諂媚的笑容一掃而空,笑著搖了搖頭:「施主說笑了,小人的全部家當也只是這一副畫而已,小人只是借著客船,漂洋過海,來到景國,是為了賺取一些生活費用,與景國各位大師進行交流。
看畫所得的收入,只要夠吃用就好。
但若是要賣畫,小人身上只有這麼一件物件,以後吃飯還要靠它,若是施主真心要買,至少也要百兩黃金。」
「百兩黃金,你還不如去搶!」
中年男子吹鬍子瞪眼,正要罵人。
陳之玉擺擺手,制止了中年男子。
他轉過頭,歉意的對老人說道:「我這僕人也是見我喜歡,若有冒犯之處,還望老人家不要見怪。」
「豈敢豈敢,您儘管看。」
老人倒是沒覺得有什麼,擺擺手,對陳之玉殷切說道。
陳之玉繼續觀看畫作。
老者識趣的離開,那中年男子惡狠狠地盯著老者,似乎是在想些什麼不好的東西。
陳之玉的眼睛專註在畫中,倒是沒有看見。
裴彥逮了個正著,但他也沒有準備管。
這老頭的身份極其不簡單,這幅畫的作者無疑是他本人。
而他本人,自然不會怕這俗世的中年男子。
而且,以裴彥對陳之玉的了解,他不會坐視不管的。
從九尾狐的尾巴里找到了那麼多的回憶,足以讓裴彥看清楚,陳之玉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陳之玉慢條斯理的看完畫,告辭離開。
走到外面,陳之玉出聲:「讓暗衛查一查剛才那個書生,我總覺得他認識我。
中年男子大聲應諾。
書生一直傻愣愣的蹲在畫前,看著那副八大地獄圖。
渾然忘我,裴彥總算知道,為何書生年紀輕輕,畫技就如此出眾了。
如此畫痴,畫技又怎麼不優秀呢?
裴彥左右無事,索性也跟著書生一起觀察起來這幅畫。
這幅畫外人看來是畫,但裴彥清楚,這極有可能是湖中日月之術,這老頭真的將東瀛黃泉國的一角或者這一片的殘影給投影了出來。
不然根本沒辦法解釋,一副用毛筆勾勒的畫,竟然有著如此魅力。
就在裴彥和書生兩個人,一個人看畫技,一個人看神髓,將老者的畫看了個乾淨的時候。
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起來。
「公子,小人準備走了,若是公子明日還有閑暇,可以明日再來。」
轉眼之間,屋子裡遊客來來去去,只剩裴彥和書生兩個人。
書生被老者叫醒,愣了一下,一排腦袋:「糟了,兩位神將交給我的事情還沒完成呢?」
「他們教給你什麼事了?」
裴彥問道。
「好像是前院的菩薩顯靈有問題,不如您去看看?」
書生看著裴彥。
「玉牙玉聞就知道給我找麻煩。」
裴彥笑罵一聲:「走吧,我幫他倆解決掉那什麼菩薩顯靈,一會兒一定要好好的多吃幾頓。」
說著,裴彥和書生走出了房間。
身後的老者在恭敬作揖。
……
「啊湫!」玉牙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滿臉疑惑的說道:「我總覺得我自己被什麼東西給坑了,到底是什麼呢?」
玉聞古怪的看了玉牙一眼,沒有說話。
這倆兄弟在一起的時間久了,自然能夠清楚對方想的是什麼,到是不必多言。
……
熙熙攘攘的前院,裴彥站在一顆老樹下,看著周圍黑壓壓的人群,不禁皺了皺眉頭。
他沒有想到,東瀛和尚一手菩薩顯靈,竟然生生拉攏了那麼多信徒觀看和改教。
在裴彥的對面,五鬼隱身抱在一起,既害怕又興廢。
而被眾人圍起來的,正是乘船從東瀛來的和尚和百安寺的方丈。
兩人正坐在蒲團上講道。
周圍全部都是金色的噴涌而出的蓮花,看起來栩栩如生,真實無比。
「竟然,竟然真的如此神奇。」書生沒有見識過這種場面,嘖嘖稱奇:「裴公子,說不定我們真的能遇上菩薩顯靈呢!」
書生充滿了期待。
裴彥同情的看了書生一眼。
這個傢伙畫畫之外,腦子不太靈光,異樣的憨厚老實。
若是真的是菩薩顯靈,那玉牙和玉聞為什麼叫自己過來處理?
書生不知道是太過激動還是因為智商全部都用在了描模那副地獄圖上,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裴彥的心中其實也是頗有期待。
在他以前的世界中,所有的神跡都是有跡可循。
比如螞蟻排成一排大字是因為有人在地上塗了蜜。
植物反季節開花是因為溫室效應。
菩薩佛像從土裡湧出來則是因為底下灑了黃豆。
驅鬼符上有厲鬼的圖案是因為早就有人用薑黃水將黃紙塗滿一層。
半夜鬼敲門則是因為有人在門上塗了血,蝙蝠不斷舔舐門上的血跡,因此才做成了鬼敲門的效果。
但眼前這個世界,明顯是一個神鬼世界。
所以裴彥頗為期待。
就在這時,兩名和尚終於激戰到酣處。
東瀛和尚雙手合十:「我們這樣說法,是辨不明的。不如讓貧僧去請菩薩來看看。
自從貧僧來了東都,菩薩託夢。
貧僧的身邊就發生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貧僧也不清楚,為什麼向我這樣愚笨的僧人身邊會發生這麼多神跡。
也許是因為我常年累月的青燈黃卷,日日坐禪,一刻也不敢怠慢。
因此才僥倖得了這福澤恩惠。
但這些功德,我也不敢據為己有。
既然如今,大家都在。
那就靜靜等候一下,菩薩的到來吧。
今日在場的所有人,都有幸領略菩薩的慈悲。」
聽到東瀛和尚的話,在場的東都百姓全都歡呼起來。
百安寺的方丈什麼話都沒說,高呼了一聲佛號。
但裴彥清楚的看到,方丈摸著念珠的手緊了。
「能夠有幸再次瞻仰到菩薩的面容,真是讓我感激不盡。」
裴彥身邊的百姓傳來議論之聲。
「哎,你們說,為什麼這東瀛和尚就能將菩薩請來,咱們這百安寺的方丈卻怎麼都請不來菩薩,是不是這百安寺的方丈沒有東瀛和尚法理精湛?又或者,這百安寺的和尚也像一些寺廟一樣,貪圖香火?」
「胡說!若是這樣,菩薩怎麼會來百安寺?」
「說的也是……」
「總之,先看看吧……」
裴彥在人群中聽著百姓的議論聲,不動聲色。
書生攥緊了拳頭,卻沒有說話。
作為一個從小在廟裡生活長大的書生,書生自然是聽不得旁人說寺廟的不是的。
但現在不管是東瀛還是百安寺都是和尚,且東瀛和尚又能請菩薩來。
書生儘管跟景國的和尚更為親近些,但還是不免在心中生出東都的和尚不如東瀛的來。
很快,時間就到了晚上。
東瀛和尚叫人將寺廟的正門打開,東瀛和尚和方丈及眾弟子全都恭敬的跪在門口,姿態十分恭敬。
周圍的百姓也齊刷刷地跪了一片,神態十分虔誠。
五鬼見旁人都跪下了,有些想跪又不好意思的模樣。
畢竟五鬼是鬼物,哪有鬼物拜菩薩的。
裴彥見眾人神態虔誠的跪下,自己站著也太突兀,索性就依靠著大樹坐下了。
在場的人數眾多,卻十分安靜。
大家都在等待菩薩的到來。
忽然,天邊出現了一道白光,這光芒越來越大,越來越亮,不斷的朝著眾人靠近,宛若一個光球。
光球順著寺廟的正門,進入其中。
光球慢慢暗淡下來。
菩薩的身形便顯露出來。
身下則是一隻昂首闊步的金毛獅子。
獅子通體金光,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炯炯有神,叫人不敢直視。
在它的背上,則托著一名面容和善的菩薩。
說不清菩薩什麼面容,讓人感覺到分外寧靜。
菩薩法相莊嚴,看起來極其不凡。
在場的僧人努力維持平靜,浩大的佛音禪唱響起。
百姓們紛紛跟隨。
可就在這時,一名身穿粗布衣裳的男人忽然站起身來,彎弓搭箭,一箭朝著菩薩射去!
菩薩眼神微動,手剛動了一下。
嗖的一聲,羽箭就沒入了菩薩胸膛。
轉眼之間,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嚎,菩薩和坐騎身上的光芒一併消失,菩薩也沒有了蹤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