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獵手
第2章獵手
一切的一切，都要從半年前的那一天說起。
半年前的周小舟剛剛從B市大學畢業，作為本專業的優等生，屢屢拿一等獎學金、參加的許多設計比賽也名列前茅的他自然也是各大設計公司的搶手貨，剛畢業便被這些公司拋出的橄欖枝砸的暈頭轉向。
父母的意思，當然是讓他回老家去當個美術老師，能有穩定的收入，這個想法被剛上大學時的他以及剛畢業后的他果斷拒絕。
初入社會的他，並不是很想去那些充斥競爭壓力的大公司，他的目標先找一家小一點的設計公司練練手，等自己的能力成熟之後，再考慮去大一點的設計公司也不遲。
所以他來到了北朝區這一家小有名氣的設計工作室，擔當廣告平面設計師、UI和拍攝後期，而負責帶他的就是老張。
那是一個很和藹、有能力，有耐心且善良的中年男人。任何和他相處過的人都這麼評價他。
這天周小舟還是跟往常一樣，選擇在工作室多留一個小時做一個小公司要求的logo。老張因為家遠，所以在十點多的時候就先一步走了，只留下周小舟一個人在偌大的工作室里做圖。
沉浸在一件事情之中時，會發現時間過得尤其的快。
客戶的要求是以山和牛兩個關鍵詞設計出來一個產品logo，周小舟從早上開始琢磨，一直到凌晨兩點鐘，做了上百個logo卻依然覺得沒有達到自己預期的效果。
要說夜裡兩點鐘正是人困馬乏的時候，周小舟也覺察到自己有點困的厲害，抬起手臂看了看時間，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明天一早還得上班。
這座城市不知道是有什麼毛病，夜裡看不到人就算了，連計程車都看不到。
經歷了幾次步行回家的絕望之後，周小舟下了血本，買了一輛四位數的紅黑配色山地自行車。
剛準備騎車時，他注意到了路邊一家玻璃門叮噹作響的小超市。
所有店鋪都關門了，只有小超市還開著，周小舟在這附近工作了這麼久，第一次看到深夜還有店鋪開著的。
正好周小舟的肚子有點餓了，於是停住自行車，走進了商店，
推開玻璃門，是一聲聲鈴鐺的清響。入眼的是琳琅滿目的各種零食飲料八寶粥，如果周小舟能再細心一些，他會注意到所有的食物上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收銀員是個戴著黑色鴨舌帽垂著頭的男人，鴨舌帽的陰影蓋住了他的上半邊臉的容貌，但是卻能看到他嘴周圍一圈型男般的鬍子，有幾分帥氣。
周小舟從架子上拿了兩瓶紅牛，又拿了兩包速食麵，放在了收銀台上。
「一共三十。」
「這麼貴？」周小舟聽到這個數頭皮發麻，再坑也不應該這麼貴吧？自己就算去別的什麼旅遊景區買也沒這麼貴啊！
收銀員依舊保持著低頭的姿勢，一動不動的站著。
「算了，微信在哪裡付？」
「我們只收現金。」
周小舟撇了撇嘴，還好自己平常身上都會裝上個票子。
收好零錢後周小舟推開了叮噹作響的玻璃門，來到了街上。
畢竟現在是初春，夜裡的室外凍人是難免的，周小舟不自覺的緊了緊外衣。
正當他準備上自行車時，抬起腿的動作卻陡然停滯，他無論如何用力，自己的身體都沒有辦法動彈絲毫。
此時，他被路燈拉長的影子放下了抬起的腿，轉身，朝著馬路中央走去，而周小舟也控制不住自己，跟著影子朝著馬路中間走去。
周小舟看著自己的影子做出了和自己身體完全不匹配的動作，腦海中一片空白。就這樣，周小舟跟著它站在了路中間，然後慢慢的，向著地面躺去。
不遠處一輛超速行駛的大貨車正沿著這條路行駛著，駕駛者長長的打了一個哈切，有意識無意識的看了一眼手機，還砸了咂嘴。
周小舟的仰躺在地上，根本動彈不得絲毫，他能清楚的聽到不遠處車輪與地面的摩擦聲它在以最快的速度朝著這邊開過來
不！
不！！
不！！！
一顆沾滿了血的眼球，飛落在了小商店的門口。
「叮噹」
玻璃門被推開，店員慢步走了出來，蹲在地上看著那顆眼球，嘴角以詭異的弧度上翹到了耳根
……
那種痛苦，是無限存在的，周小舟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但是他能感受到痛苦。
失去身體之後感受到的痛苦，停留在他的魂魄中。許久的疼痛之後，便是一陣輕鬆，就好像自己的負擔都隨風飄走了一般。
虛無縹緲
毫無思想，毫無重量.
毫無知覺，毫無感受.
就彷彿是在自己的夢中一樣，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周小舟看著自己躺倒在公路中間的，勉強還能稱得上是『身體』的東西，心中卻沒有任何的感覺。此時的他已經麻木，他只想去一個地方.
世界慢慢變得虛無，慢慢被黑暗吞噬，他似乎被某種東西拉住了腳踝，那個東西使勁的拉住自己往下拖拽.
許久的黑暗與虛無後，終於出現了一點光明，還有一條滿是行人的鄉間小路。
周小舟終於能站穩。
眼前的小路窄窄的，兩邊種滿了鮮嫩欲滴的血色曼珠沙華。
小路上來來往往的旅人絡繹不絕，有老人，也有孩子，只是他們好像都和自己一樣，漫無目的的朝著自己認為對的方向走著，對周遭任何都不會做出反應，更不會去溝通。
周小舟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木然的前進著，穿梭在無數和自己一樣的行屍走肉之中。
路過一座小木橋時，一個漂亮的女人倚靠在橋上，她用那雙嫵媚的大眼，來來回回的打量著路人。
她是誰？
好美。
周小舟終於開始思考了。
短暫的思考之後卻又是木然，他緩緩走到了橋上，看著橋上擺著的那一碗誘人無比的鮮美湯汁。
正當他要伸手去拿起那碗湯汁時，一隻乾枯的手輕輕的抓住了他的手臂，下一秒周小舟便感覺天旋地轉，天地又一次的陷入了混沌與縹緲。
「你願意留下來嗎？」
這是一個周小舟聽不出來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聲音，彷彿人世間所有的聲音都在其中。
「我願意。」
周小舟不受控制的說出了這句話。
下一刻他的身體彷彿是被垂釣者掉到的小魚，一股強大的向上拉力讓他猛然朝著高處飛去
……
當周小舟再一次醒過來時，是躺在家裡柔軟的床上，他有點喘不上氣，耳畔能清晰的聽到心臟猛烈的跳動聲。
他睜開眼睛的第一瞬，先看到的是窗外明媚的陽光，還有隻賊胖的橘貓，它就卧在自己胸口，兩隻同樣是橘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周小舟。
這是自己養的寵物，因為在路邊撿到她的那一天周小舟在吃烏江榨菜，所以給她起名叫榨菜。
周小舟揉了揉有些作痛的太陽穴，將壓在胸口上那一大坨貓給搬到別處，然後慢慢坐起身來，倚靠在床頭。
剛才發生了什麼？
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為什麼在家裡？
我為什麼心跳這麼快？
「你好，周先生。」
正在周小舟一臉懵時，突然發現自己床腳居然還站著兩個人！
男人黝黑高大壯碩，女人白嫩高挑柔美，但是看不清兩人的面容，因為兩人都戴著閃耀著光澤的金屬骷髏面具。
「你們.你們」周小舟喪失了記憶不說，現在又開始懷疑自己的世界觀了
「不要害怕周先生，我們是靈差，是您任職以後的助手。」女人的聲音很柔美，但是周小舟可沒有心情去欣賞這玩意兒。
「靈什麼?」周小舟以為自己聽錯了，皺起了眉頭。
「靈差，就是專門協助獵手抓捕威脅人類安全的靈魄。」女人說著做出了一個掐脖子的動作。
周小舟一本正經的看著那一男一女，眉頭跳了跳，突然感覺一口氣喘不過來了，噎在了支氣管分叉口上。
「從今天開始，您就是我們兩個的上司，我叫林壯實，他叫死臉。」女人說著向周小舟鞠了一躬。
「林什麼？」
「林壯實。」
「好名字」
「這是您今後會用得到的。」林壯實從衣兜里拿出來了一本純黑的筆記本，還有一支別在本子上的金色鋼筆，輕輕放在了周小舟的床腳。
「死臉，我們給周先生一點理解的機會。對了周先生，您的工作服已經被放在您的衣櫃里。」林壯實說完便和死臉陷入了地板下，沒了蹤影。
周小舟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確定自己剛才沒有看錯。
緊接著他快速起身，也不管自己有沒有穿褲子，伸手便摸向了床腳的地板，完好的地板.
他又快步走到衣櫃那裡，將衣櫃拉開之後，可以看見一件黑色的，就好像是魔法師袍子一樣的衣服掛在柜子中間最顯眼的地方，在長袍後背位置，綉著一顆栩栩如生的骷髏頭。
「嘿，臭小子，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不穿褲子？」
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榨菜被嚇得呲牙咧嘴高高躍起，慌忙躲進了床下，周小舟也被嚇得心頭一顫。
回頭一看，他的眼睛鎖定了那本黑色筆記本。
「嘿臭小子，我建議你現在穿上褲子再和我說話，我知道你很驚訝。」那個黑色的本子封皮一張一合的發出著聲音。
周小舟就跟原始人來到了21世紀的城市一樣，勾著腰，一臉疑惑的湊上去，先是伸手快速的去試探了一下這個本子會不會咬人，然後又突然拍了一下那個本子的封皮。
「嘿！臭小子，我可是至高無上的死神筆記本，不要再用你愚蠢骯髒的手拍打我的臉！」筆記本又開始嗷嗷。
「咳咳.你.是活的？」
「廢話！我覺得你這個臭小子需要學學禮數！」
「喵~」榨菜也從床下鑽了出來，一躍到床上，疑惑的打量著這個會自己開合的黑色筆記本，不停的用自己的小爪子去拍打著筆記本的封皮。
「臭小子，如果不是那位大人的要求，我真的不會和你共處一室！嗷，你這隻愚蠢的貓咪不要再碰我了！我真不知道那位大人究竟是哪裡看上你這個臭小子了，看你瘦小，乾癟的胸膛，再看你細細的手臂，哦天哪，快來個人把我帶走吧！」
周小舟站在床頭櫃旁蹙起了眉頭，這個小本子挺能說？
周小舟現在對這個本子的新奇感已經隨著他的廢話被沖刷殆盡了，他現在只想知道：「剛才那個林壯實說我新入職，，我為什麼會入職？我入職的是什麼.還有我醒來之前.到底發生什麼了，我為什麼不記得最近的事情了？」
聽著周小舟一連串的問題，那個黑本子又一次張開書頁：「看在臭小子你謙虛好學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從今天開始你已經是地府的工作人員了！官方名稱叫『獵手』，至於你為什麼入職，我不能告訴你；
你現在的職責就是在靈差還有信物的協助之下找到並且制服還遊盪在人世間的孤魂野鬼！但是在此之前呢，你需要先找到它們，然後得到下面人的認可才可以進行獵捕，認可的話我會收到下面人的消息，也自然會轉告你。」
「鬼」
周小舟一聽到這個詞，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黑乎乎的模模糊糊的畫面，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場景莫名的讓他感到恐懼。
「什麼是信物？」
「我就是。」
「那如果我沒有制服它們呢？」
「那你會受到來自地獄最殘酷的懲罰。」
周小舟默默地坐在床邊，心中思緒萬千。
那些東西真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那麼靈魂是不是真的存在？
那麼自己部分記憶的消失，是不是和這個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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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