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良心

回到慶陽市，姜凡當即定了前往龍虎山的飛機票，畢竟這關乎著高河村數百名村民的性命，他大意不得。

但還沒等他走，姬天冬來了，他這次來是要前往長白山為自己師父採藥，正好路過這裡，所以特意來看一看。

得知姜凡要前往龍虎山尋祖師，姬天冬告訴姜凡不要去了，祖師已經閉關了，而且短時間內不會出關，他去也是撲個空。

姜凡沉默，這個時候除了祖師之外，他想不到還有誰能夠幫他。

見姜凡如此，姬天冬也是好生安慰一番，既然事情已經出了，便不要再糾結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況且那墓虎被重傷，想必一時半會不會現身，而且就算現身，也不一定會傷害村民。

要知道，殺業是最重的，其中更是以人命為首，若那墓虎真的害了高河村的百姓，就算沒有他們，老天爺也定會發下雷劫懲治，不會放任不管的。

以那黑旋風目前的靈智，不可能會做出將讓墓虎陷入絕境的事情。

與其擔憂墓虎是否會傷害村民，倒不如想想，究竟是誰能夠在姜凡的眼皮子底下將墓虎救走，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姜凡一陣頭大，這個問題他當然想過，更是與身後仙家探討過這個問題，只是並沒有答案，畢竟當時他沒有依靠仙家手段，仙家也不知道來的是什麼。

不過今天姬天冬提到這個問題，姜凡忽然想到，這股子黑旋風，有點似曾相似的感覺，但是具體什麼時候見過，他實在想不起來了。

姬天冬讓姜凡放寬心，事情該來的總會來，該發生的總會發生，在沒有頭緒，沒有辦法的時候，小心翼翼，以不變應萬變就是最好的辦法。

雖然心中不甘，但姜凡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但他還是決定，等著祖師出關的時候，他也一定要去一趟，好好聽一聽祖師對這件事情的見解與看法。

化解開姜凡的心結，姬天冬想要讓姜凡陪著自己一起，他一個人嫌棄太無聊了，但還不等姜凡開口，巫雪瑩便直接拒絕了，姜凡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不能夠劇烈運動，登山爬山更是不可以的。

看著弟妹都發話了，姬天冬也只能縮了縮脖子，獨自前往長白山。

送走姬天冬，姜凡一臉無奈的看著巫雪瑩，但並沒有責怪之意，本來他也是不想去的。

養了一個多月，姜凡的傷終於養好了，這也虧了巫雪瑩的精心照顧，不然他的傷不可能好的這麼快。

這天，店裡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他們家裡死了人，想要找一位陰陽先生料理後事，見狀姜凡便接了下來。

跟著女人來到家裡，此時女人家屋裡屋外都是站滿了人，都是村裡百姓前來幫忙的。

剛一進屋，姜凡便趕緊把頭扭過去了，面露惋惜，只見這逝者，竟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

即使姜凡早已經見慣了生死，但他最見不得的，就是孩子的屍體。

定了定神，姜凡這才進來，坐在一旁詢問孩子的生辰八字，但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卻把屋內眾人全都難住了。

姜凡不解，難道父母還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生辰八字？

這時請姜凡來的蘇秀珍解釋，其實這孩子是孤兒，而他們這家人，也並非是孩子的領養人，他們只是領養人的鄰居。

這下姜凡更懵了，鄰居？

既然是鄰居，那麼這喪事怎麼可能由他們來操辦呢？

就算是辦，也得是孩子的養父母來操辦，況且就算退一步來說，就算孩子的養父母不管，但這樣的喪事，也該由村裡出面操辦。

鄰居來操辦喪事，這說不過去啊！

蘇秀珍剛想要解釋，沒想到這時候，孩子的養父母突然來了。

倆人剛一進屋，姜凡很明顯的感覺到屋子裡的氣氛頓時變了，同時只見蘇秀珍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竟是當即開口怒罵道：「你們倆來幹什麼？你們怎麼還踏馬有臉來啊？喪盡天良的玩意~滾~快滾！」

面對蘇秀珍的怒罵，孩子的養母也絲毫不落下風，當即開口反駁道：「我來怎麼的？我來天經地義，孩子是我養大的，我們是她的父母。」

「去你嗎的吧，你是你嗎的養父母，這麼多年，你有關心過一點這個孩子嗎？你他馬要是還有一點人性，這孩子今天都不會躺在這裡。」蘇秀珍氣的滿臉通紅，眼珠子直冒火，嘴裡只噴唾沫星子。

「你別廢話，這孩子你要是想留下就給你，但是喪葬費你得給我，這些年我養她也不容易.」

孩子的養母連話都沒說完，只見蘇秀珍滿腔激憤，上前就是給了前者一巴掌，把這人打了一個趔趄，險些沒趴地上。

見狀，孩子的養父當即就急了，上前就要打蘇秀珍，這時周圍人趕緊上來將孩子的養父給攔了下來。

再瞧蘇秀珍也是真怒了，反手啪啪狠狠扇了孩子養父兩巴掌，嘴裡還不停罵道：「你們這對沒人性的狗東西，你們一家都不得好死啊。」

周圍人也趕緊把蘇秀珍拉開，再怎麼說這也是在逝者跟前，不應該如此的大鬧。

孩子的養母直接報了警，而警察來了之後，這場鬧劇才算冷靜下來。

而趁著警察蜀黍了解的時候，姜凡詢問身邊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在一旁看了半天了，也沒看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他身邊有一位老人長嘆口氣，看了眼孩子，又看了看孩子的養父母，道：「孩子可憐，她父母喪盡天良啊！」

女孩名叫童童，今年已經十三歲了，但因為長期營養不良，所以看起來才像是八九歲的小女孩。

說起童童，全村人都可憐她。

童童的養父母倆人結婚五年，但始終沒有孩子，到醫院檢查，結果顯示倆人身體上都有些異常，這輩子想要孩子可能是沒有希望了。

無奈之下，倆人到孤兒院領養了一個一歲多的女孩兒，這女孩就是童童。

倆人剛把童童接到家裡的時候，那真是把童童當成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村裡不少人都暗暗對倆人豎大拇指，稱讚倆人真是好樣的。

但是這樣的稱讚卻在十年前戛然而止。

那是倆人將童童領養回來的第三個年頭，一次偶然的機會，童童的養母被查出來懷孕了，而且還是雙胞胎，這樣的喜訊對全家人來說，簡直比中了五百萬還要高興，就連三歲的童童也是如此，她天真的認為自己有弟弟妹妹了。

但是在此之後，童童在家裡的地位就一落千丈，起初還能好一點，至少能吃一頓飽飯，但當雙胞胎出生之後，童童別說平日洗洗，就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甚至穿的衣服小了，養父母也沒有給她買新衣服，一年四季她都只穿著單薄的衣物。

以前她住的房間是溫暖的，溫馨的，夏天屋裡不會有蚊子，冬天火炕也是燒的暖暖的，但現在一切都變了，夏天滿屋子的蚊蟲，咬的童童睡不著覺，而冬天她也不過是蓋著一條單薄的被子，蜷縮在冰冷的炕上，忍飢挨餓。

童童不知道自己的養父母為什麼突然間這樣對待自己，她有時會趴在窗戶上，看著房間內的溫馨，純凈的大眼睛里充滿了不解。

一晃，十年過去了，這十年，村裡百姓對童童養父母的稱讚也變成了鄙夷與厭惡，他們心疼童童，時常會給一些好吃的，換句話說，如果沒有這百家飯，童童或許早就死了。

在這其中，鄰居蘇秀珍對童童格外的好，她也是真心喜歡和心疼這個孩子，她也曾想過通過法律手段要來童童的撫養權，但奈何童童的養父母跟她索要天價的撫養費，而這樣的撫養費是她難以承受的。

前些日子，童童的養父母帶著一對兒女回娘家，只留童童一個人在家，蘇秀珍讓童童來自己家住，但童童不願意，無奈蘇秀珍只能每天給童童送來飯菜。

可是今天早上，她在門口喊了半天也不見童童出來開門，這讓她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預料到有可能出事了，旋即找來隔壁的幾人，翻牆進去。

而等到他們進屋之後，才發現童童已經死了。

蘇秀珍的心一下子揪起來的疼，甚至窒息，她含淚將童童抱回到了家，為童童換上一件嶄新的衣服，雖然不符合規矩，但她決定要親自操辦這場喪事，而她這個決定，也得到村裡的支持。

可不曾想半路童童的養父母回來了，這才有了剛剛那場鬧劇。

了解事情的因果始末，姜凡看了看童童的養父母，心中雖然同樣憤憤不平，但是倒沒有太大的波瀾，這樣的事情他早已經司空見慣了。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童童的養父母文化竟如此的低，喪葬費是指職工因工死亡或因工殘廢退職后死亡時喪葬事宜的一次性費用，而這麼大點兒孩子死亡根本不會有喪葬費。

果然，一聽警察蜀黍說孩子死亡沒有喪葬費，童童養父母倆人一下就蔫了下來，轉身就走了，但不曾想，當天下午，這倆人竟也在家辦起了喪事，沒有靈堂，沒有哀樂，甚至家裡連一塊白布都沒有見到，他們只是邀請全村人參加自家孩子的喪事。

村裡人沒想到這對夫妻竟然這般的不要臉，連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所有人都知道，童童的養父母的用意根本不是喪事，而是想要藉此收一筆禮金。

索性，全村人沒有一個人去參加，不過夫妻倆不少朋友倒是轉來禮金，勸他們要節哀順變。

這讓全村人都憤憤不平。

姜凡這邊幫著料理後事，至於童童的生辰八字，他便按照十三年前的今日今時來算，當然打表的時候，他也說明了情況。

忙活了三天，童童下葬了，蘇秀珍讓童童走的風風光光的，村裡不少人在現場都哭了，願天堂沒有寒冷與飢餓。

當天晚上，姜凡包括村裡這些幫著忙後事的人在蘇秀珍家裡吃飯，正吃著，只聽隔壁突然傳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他們趕緊出去查看，只見童童的養母整個人都崩潰了，哭的跟個淚人似的，夫妻倆上了車，連門都沒鎖，急匆匆的離開了。

就在眾人疑惑這夫妻倆怎麼回事的時候，他們中有人接到電話，童童養父母的一對子女，就在今天下午，掉進井裡淹死了。

得知這個消息，在場的人全都愣了一下，而蘇秀珍在反應過來之後，頓時一臉解氣，罵道：「該！活該！報應來的真快，他們這一家人，早晚全都不得好死。」

其他人也如同蘇秀珍一般，心中解氣，但同時也感到有些惋惜，哪怕童童的養父母再怎麼不對，但也不應該報應到這一對子女身上啊！

飯桌上，有人問姜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姜凡沒有童童以及童童養父母和那一對子女的生辰八字，推演不出這其中究竟有何緣由，但他猜想，或許這對夫妻命中沒有子女，而童童命中，註定有弟弟妹妹。

因緣巧合之下，這對夫妻才誕下一子一女，若這對夫妻對得起天地良心，事情或許不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現如今童童一死，這因緣便斷了，這對夫妻便走回註定沒有子女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