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殭屍

「小凡，晚上就在家裡吃吧，咱爺倆喝點。」方半山坐在餐桌旁，手裡拿著一瓶白酒，正在低頭倒酒。

姜凡張了張嘴，想要拒絕，但是看著方半山的模樣，此時後者的頭髮都已經有些花白，臉上也多了些歲月的痕迹，姜凡終究是沒有忍心拒絕，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見到姜凡點頭，袁芹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笑容，這種笑容真是打心眼裡高興。

飯桌上，三人好像商量好了一般，誰都沒有說話，袁芹一直再給姜凡夾菜，而方半山始終都在默默舉杯，姜凡也在一邊陪著。

沒一會兒，這一瓶白酒已經下去了大半瓶，方半山已經有些喝醉了，緊緊抓著姜凡的手，不知不覺，他流了淚，眼中滿是悔恨。

姜凡同樣紅了眼眶，他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身份面對方半山夫妻二人，親人？後輩？朋友？

似乎都不合適。

他們之間的關係很尷尬，進一步，沒資格，退一步，捨不得。

這時，屋裡突然傳出方雲的聲音。

「爸，媽。」

這聲音很虛弱，但卻證明著，方雲醒了。

聽到方雲的聲音，姜凡三人全都一怔，袁芹看著姜凡，猶豫一下，還是起身奔著屋裡走去。

姜凡咬了咬牙，旋即起身說道：「方叔，我走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往外就走，方半山看著姜凡乾脆的背影，張了張嘴，忍不住伸出的手抓了抓，但最終，卻化作一句嘆息。

下了樓，姜凡還沒等走多遠，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女孩撕心裂肺的聲音。

「姜凡！」

姜凡腳步停在了原地，閉上了眼睛，表情有些痛苦，垂在身側的雙拳也是悄然緊握，這聲音很熟悉很熟悉。

下一秒，姜凡就感覺有人狠狠撞到了自己，然後在身後緊緊抱住了自己，同時陣陣啜泣聲低低響起。

感受著身後的顫抖，姜凡長呼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他掰開方雲的手，退後了六七步，看著後者憔悴的樣子，說道：「你醒了啊！」

方雲穿著睡衣，連鞋都沒穿，光著腳跑出來的，她望著姜凡那張無比熟悉的臉，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你最近還好嗎？」半晌，方雲這才顫抖著問道。

姜凡沒說話，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張這個嘴，但這時候，一隻溫暖的小手，卻突然握住了姜凡冰涼的大手，同時一道很溫柔很溫柔的聲音，在姜凡的耳邊響起。

「他過的很好。」

姜凡一怔，扭頭看去，只見巫雪瑩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正笑著歪頭看著他，而握著他冰涼大手的，正是巫雪瑩溫暖的小手。

「小凡哥，我們回家吧。」巫雪瑩甜甜一笑說道。

看到巫雪瑩，方雲也是一怔，旋即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慘笑一聲，扭頭瘋一般朝著家裡跑去。

姜凡下意識的想要追，但掌心傳來的溫暖，卻讓他的腳步沒能邁出去半點。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姜凡長呼了口氣，扭頭問道。

聞言，巫雪瑩翻了翻白眼，氣鼓鼓道：「你說你，電話也不拿，我問了好幾個人，這才問到你應該在這裡。」

姜凡摸了摸鼻子，他今天的確是著急了，電話忘記帶了。

「有人找我有什麼事嗎？」姜凡問道。

一聽這話，巫雪瑩一拍腦門，一臉懊悔，道：「哎呀，我忘啦，小凡哥，是我師傅找你，好像有什麼急事，你趕快給回一個電話吧。」

「好好好。」

接過電話，姜凡趕緊給肖常開老爺子回了電話，但是電話那邊肖老爺子的一句話，讓姜凡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姜小子，快來，鬧殭屍了。」

就這一句話，姜凡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簡單詢問地址之後，他立即驅車回家拿裝備，緊跟著奔著高鐵站而去。

巫雪瑩想要跟著姜凡一起去，但被姜凡十分堅決的給拒絕了，這並不是他不想帶著巫雪瑩，而是他擔心自己護不了巫雪瑩的周全。

對此，巫雪瑩的小嘴兒撅的老高，俏臉上寫滿了不開心，但是最終她也只能乖乖聽話，回家看店。

買了最近的一趟動車，一路上，姜凡的心情都無比的沉重。

殭屍，一個讓他感到恐懼，甚至是畏懼的詞語。

殭屍乃是集天地怨氣，取天地死氣、晦氣而生，不老，不死，不滅，被天地人三界摒棄，在眾生六道之外，浪蕩無依，在人世間以怨為力，以血為食。

在《子不語》中記載，殭屍有八個等級，分別是紫僵、白僵、綠僵、毛僵、飛僵、不化骨、伏屍、游屍。

其中紫僵又稱行屍，也是最低級的殭屍，而最高等級的游屍，乃是渡過雷劫的殭屍，不老不死不滅，能夠自由出入陰陽二界，可謂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更有傳說，在游屍之上，還有飛天夜叉、魃魔以及犼，而殭屍一旦修鍊到這個層次，就有資格能夠與諸天的仙佛叫板，實力可以說是達到了深不可測的程度。

這麼多年來，姜凡只見過一次殭屍。

那是一隻深山老林中的毛僵，銅皮鐵骨，不畏凡火，躍房上樹，縱跳如飛，甚至在烈日炎炎之下，依舊可以出沒。

那一戰，他是見證者，而他父親姜天一是參與者之一。

十多年前的那一戰，可以說打的是飛沙走石，天昏地暗，最後是他父親聯合龍虎山數位修行前輩，合了整整九人之力，擺下數道伏魔大陣，最後有三位龍虎山的前輩，更是為此險些散了道行，這才將那毛僵消滅。

由此可見，這毛僵的戰鬥力究竟是多麼強悍。

現如今社會，火化極其普遍，姜凡本來以為這輩子自己都不會再聽到殭屍這兩個字，但是萬沒想到，在時隔十多年之後，他會再次聽到殭屍這兩個字，而這一次，他是參與者。

「希望不是個等級太高的殭屍吧。」

動車上，姜凡望著窗外，心中始終不得安寧，如果這一次碰到的是一隻毛僵，那麼別說是他了，就算再來一個他，也不是對手。

各種的妖魔鬼怪，各路的邪祟，這些東西姜凡都不怕，但唯獨殭屍，因為這東西已經是跳出三界外，不在六道之中，他身後的仙家縱然有翻江倒海之力，但對於殭屍來說，沒用，就算是交上手，也是猶如重拳打在棉花上，有力無處使。

他現在唯一能夠依靠的，就只有自己這一身道行了，希望到時候可以頂得住。

動車行駛了一夜，姜凡一夜都不曾合眼，只要一閉上眼睛，他滿腦子都是十多年前的那場戰役，那種慘烈的畫面，實在令他終身難忘。

第二天上午十點，姜凡下了動車，而肖常開老爺子，也早早的在車站等他。

剛一見面，姜凡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老爺子，怎麼回事？」

肖常開老爺子看了看姜凡的身後，在並未見到巫雪瑩的身影之後，他點點頭道：「你小子還知道沒帶小瑩出來。」

姜凡擺擺手，道：「行了老爺子，您別說別的了，鬧殭屍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聞言，肖常開老爺子的臉色也是瞬間凝重下來，沉聲說道：「走，一邊走我一邊告訴你。」

「好。」

倆人坐了客車、出粗車、最後又坐了一段摩托車，走了好長時間的山路，經過好幾次的倒車之後，直到太陽西斜，他們這才到到達目的地。

西門村。

西門村位於大山之中，周圍凈是些巍峨聳立的群山峻岭，連綿成片，一眼望不到盡頭，整條山脈猶如一條沉睡的巨龍般，而這西門村，正處於龍頭位置。

肖常開有一個老朋友，老家正是西門村的，幾天前，他這老朋友回老家，發現自己家的牛羊總是無緣無故的被咬死，而且死狀很慘，當時他還以為是山上鬧野獸，但是和村裡人上山轉了好幾圈，也沒發現有野獸生活的痕迹。

後來有一天晚上，他這老朋友起夜的時候，看見有東西正在他們家的羊圈裡吃羊，當時他還以為有人故意搞他，因為這東西的背影看著像人，所以他提著砍刀就過去了，但是當到了近前之後，他這老朋友傻眼了，只感覺一股涼意襲來，直接從腳底板涼到了頭髮絲。

這吃羊的哪裡是人啊！

渾身長滿黑毛，青面獠牙，眼珠子通紅通紅的，渾身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這分明就是一隻殭屍啊！

這人嚇得嗷嗷一聲，緊跟著扭頭就跑，他這一跑，後面這殭屍也嚇一跳，緊跟著也是一扭頭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第二天，這人趕緊給肖常開老爺子打電話。

肖老爺子一聽，趕緊就過來了，在這裡等了兩天，都沒動靜，但是第三天，可能是這殭屍餓了，午夜時分又出來了。

肖老爺子與其鬥了一斗，雖說對方每次都是率先逃走，但是肖老爺子知道，自己不是這殭屍的對手，對方之所以每次都逃走，怕是正在進化期間，因為他看到這殭屍的身上還有一些白毛尚未褪去，等到這白毛褪去，全身徹底變成黑毛之後，怕就是這殭屍出世的時候。

「黑毛殭屍嗎？」

聽完肖老爺子的講述，姜凡眉頭緊鎖，黑毛殭屍，在《子不語》中並沒有記載，但是他曾聽父親姜天一說過，黑毛殭屍屬於是一種變異的殭屍，論等級的話，應該是處於白毛殭屍和綠毛殭屍之間。

白僵怕陽光，怕火，怕水、怕雞、怕狗、甚至怕人，可以說是比較好對付的殭屍，而綠僵則不怕人，不怕家畜，唯獨只怕陽光與熊熊的烈火，屬於比較難纏的了。

而根據姜天一的話說，黑僵，怕光、怕火，但不怕人，也不怕牲畜，跳躍力很強，行動敏捷，所以他將黑毛殭屍歸列到白僵和綠僵之間。

至於說黑僵是怎麼形成的，並沒有任何一本典籍上有記載，只是有些地方有黑白僵煞的傳說，這裡面的黑白僵煞，就是指黑僵與白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