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通脈
「你不要命了，瞎跑什麼。」童婧皺著個眉頭，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呵斥。
她這次倒是沒有帶那黑紗，姣好的面容盡收眼前。
看我一直盯著她的臉看，她慌忙捂住了自己左臉。
「童姐姐，你不用捂臉，其實那道疤不礙事，你的臉挺好看的。」我一臉天真的說道。
「臭小子，年紀不大，到學會油嘴滑舌了。」
她鬆開手，臉上浮出兩道紅暈。
見她這般神情我膽子倒是大了起來，朝她說道：「姐姐，我剛剛在門口碰到一隻會說話黑貓，嚇死我了。」
她沒有說話，先是小心聽了聽外面，見沒有聲音就把我領到裡屋。
「說，剛剛是不是打算逃出百煞門。」
都說這女人的臉變得比翻書都快，這童婧的臉剛才還在害羞可現在一瞬間就降至了冰點，冷冷的開始審問起我來。
「我，我這不是害怕進那葬鬼窟嘛。」
「哼，那你今天在聚煞廳逞什麼能，我還真以為你這小子身上藏著什麼大能耐。」她眼睛一挑，撇了撇嘴。
「姐姐，你要救我啊，我還這麼年輕，我爹又死的不明不白的，我得活下去以後為他報仇啊。」
「生死有命，愛莫能助，再說這窟里什麼情況我這個當家的也沒譜。」
她無奈的搖著頭，臉上的表情跟老三今早上的反應一模一樣。
本以為當家的童婧會有什麼好辦法，結果看她這樣我剛燃起的一絲希望又被澆了個透心涼。
「那我回去等死好了。」說完我就垂頭喪氣的往外走。
「慢著。」童婧一下子又叫住了我。
「啊？」我疑惑的轉過身。
「把上衣脫了。」
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臉立刻就被一股羞臊燒的通紅。
「姐姐，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說著我就害羞的開始往下扒褲子。
童婧氣的臉上羞的通紅，上來就往我腦門上一個巴掌：「小流氓，我說的是上身，讓我看看你背上的那道鬼面痕。」
「你說清楚嘛，還嚇我一跳。」我揉了揉腦門，解開了上身的衣扣。
童婧仔細看著我背後那個鬼面的暗痕，用手指開始在我背上寫著一些我不知道的文字。
那感覺很是奇異，有種莫名的舒適感，讓我不僅想起了那晚小妍在我背上留下的那個吻。
也不知道小妍怎麼樣了，她為什麼要害我，她說要我長大了娶她的時候眼神里明明是真實的，我能看出來，人的行為會騙人但眼睛說不會說謊的。
「啊。」忽然又是一陣燒灼，背上開始劇烈的痛了起來，我死死的抓住旁邊的木椅，頭上瞬間冒出一堆汗珠。
「胡搞，先忍住。」童婧說完就跑進閨房拿出一個梳妝盒一樣的東西。
她打開那盒子，裡面放的是一根根晃眼的細長銀針。
「姐姐，你幹嘛啊，我暈針，你別。。。。唔唔。」
沒等我說完，她就往我嘴裡塞了塊紅布。
鑽心的疼混著灼燒感從我背上滲透進去直奔我大腦，那痛處由背上經過大腦跟病毒一樣傳遞到了我渾身上下的感知神經，身體開始止不住的抽搐，堵住的嘴巴里也開始不受控制的溢出白沫。
童婧又拿出一塊墨錠一樣的東西，用手捻開放在那盒子里的一格，然後滴上了幾滴熱水。
那墨錠子上面一會兒就慢慢化開，融下了黑乎乎的汁水。
然後她又拿起另一根銀針，這根銀針的尖處有個極小的眼孔，往黑水上一沾，那針就跟吸管一樣開始往裡汲水。
「啊。」
我兩眼翻白，感覺開始慢慢成了一陣陣麻木，就像一條躺在擱淺灘上的窒息的魚，層層淺浪打在我的背上，卻早已喪失了生命的痛覺，意識里那銀銀針就在我背上的皮肉底來回穿刺著。
不知過了多久，童婧停了下來，拿下了堵在我嘴裡的紅布，用毛巾沾了沾水開始擦拭我的背部。
背上雖然還是一陣陣酸刺，但早就沒了一開始那種要命的痛。
「姐姐，我，我想喝水。」我虛弱的轉過頭，感覺渾身的氣力都像是被吸走一樣。
她把我扶到床上讓我趴好，又拿了杯水。
「胡搞，這背上的疼你還要忍上個幾天，我看明天這葬鬼窟的事最好是延一延。」
我費力的拿過那杯水，手一邊抖一邊小口小口的往嘴裡吸著：「沒事的，反正早去晚去都是個去，我如果明天不去那果老肯定不依。」
她坐在我身邊嘆著氣，拿過洗了幾遍的毛巾又開始在我背上擦起來，我知道才成為新當家的她只不過是個沒有多大權力的傀儡罷了，這百煞門的一切事務說白了還是那果正說了算。
「姐姐，那鬼將都還魂在我身上了，為什麼背上還是老疼啊。」
「你背上的鬼面是那鬼將上身後留下的，理應是幫你通開筋脈的力量標記，可你身上卻在最後一步被人封住了死脈，所以這鬼將的力量就堵在你背上的死門上，一直打不開，那鬼將的魂是想幫你，因為如果你的身體長時間處在這種活死人的狀態下，不出多久，就會變成一具真的死屍。」
她拿起擦完的毛巾往臉盆里一放，洗下了一堆黑血。
「那你在我背上動的針是幹啥呀。」
「我也是剛剛才發現那個封住你死脈的人給你留了個生門，就藏在這背上的鬼面之中，我先放出你背上壞死的黑血，然後順著此人給你留下的生門把鬼將的臉刺了出來，這樣你的活脈一開就不會變成活死人了。」
「啊！是紋身嗎，那、那我豈不成了不良少年了。」我一個激動，背上又是一陣刺痛。
「老實趴下別動，什麼不良少年，你知道嗎，這鬼面在鬼上身的人身上出現代表著陰魂最中意的肉體，即使是你與那鬼將還魂一體背上的鬼面也不應該會消失，我用那銀針放出你背後的死血，你之前背上原有的鬼面就大體浮了出來。」說著她就拿來了一面鏡子讓我看。
「呀，行家啊。」這往鏡子里一看我不禁一聲感嘆。
背上原先的鬼面痕在童婧的妙手之下竟成了一個腳踏風雷的鬼面將軍，那動作神態，無形之中就流露出一股氣逾霄漢、踏碎山河的氣魄。
我左瞅一眼右瞅一眼，這鬼將怎麼看怎麼威風。
「那我從今以後是不是也就有了見鬼可以橫著走的本事了。」
「哪有那麼簡單，這刺青只算是打開了活脈不會讓你慢慢變成一具死屍，想要把鬼將的力量全拿到手必須要有一個比這鬼將軍煞氣還強的人給你背後的鬼面強行開一次鬼眼。」
「比千年的鬼將還厲害，那我豈不是得認個萬年的王八精當師傅才能做到。」
本來還以為這麼一折騰我就能在那果正面前耀武揚威了，沒想到這前面的坎還是一道接著一道。
「胡搞，要麼別去了。」
那童婧忽然抬起頭看著窗外，也不知道是不敢看著我的眼睛還是想起了什麼。
「姐姐，我。。。。。。」
「砰」的一聲，沒等我說話這門就忽然從外面被打開了。
老三蹭的一下子就從外面闖了進來：「當家的，不好了，胡搞那小子不見了。」
話音都還沒落，開門就看到了我跟童婧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他。
我光著上身趴在這童婧的閨床上，而童婧因為剛剛衣服染了黑血，也只換了身薄薄的睡衣坐在我的旁邊。
「當家的，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老三愣了半天才蹦出來一句話。
「這小子剛剛打算逃跑被本當家抓了回來，剛剛留他在這裡只是為了打開他的死脈救他一命，我命令你不要胡想。」童婧氣呼呼的拿起一邊的黑紗就往臉上一罩，趕緊解釋起來。
「還有，進來不知道敲門嗎，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童婧的臉瞬間又板了下來，聲音里透著一絲威嚴。
「當家的息怒，老三以後不會再犯。」老三一看這童婧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只好立刻乖乖站在門前，不敢再多說一句。
「好了，把這小子帶回去吧。」童婧說著就讓老三把我從床上扶了起來。
我一臉不舍的看著童婧，賴在門前不走：「姐姐，你不讓我陪你了啊。」
老三扛起我就往外走，捏著拳頭就使勁往我腦門上鑽：「臭小子，不走你還想在當家的屋裡過夜嗎，回屋我再好好收拾收拾你。」
童婧轉過身不再看我，很快又變成了今早上那副一門之主的姿態：「記得把門關好。」
。。。。。。。。。。
終於好不容易被老三扛著回到了屋子，在他轉手要關門的一瞬間我卻看到了那隻黑貓。
它眼中閃著幽綠的光，正安靜地站在聚煞廳遠處的一個黑暗角落裡，見我看到了它，便轉身消失在了夜色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