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苦戰
四周的老鼠越聚越多,在火堆的前方吱吱地亂叫亂竄著。
而最讓人感到恐懼的卻是那些在屋頂的各個破洞中,由於數量過多而相互擁擠,如下雨般啪啪往下掉的老鼠。
我已經打飛了好幾隻幾乎又要落在我身上的老鼠,正想用什麼辦法可以將它們驅散時,突然地面上的一隻巨大的碩鼠猛地躍起,一下子就竄過了火堆。
還未等我叫出聲,老劉頭卻是反應及時,沒等它落地,已一腳將它踢飛了出去。
怎麼這裡老鼠這麼兇猛?
可能一直生活在大城市裡,在我的認知裡面,老鼠都是在下水道中覓食小傢伙。就算是偶爾在家中見到一隻,只要你大叫一聲,就能把它嚇跑。
而這裡呢?它們卻在主動攻擊其它比它們身形高大得多的生物,這裡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生態系統?
又是一隻、兩隻,越來越多的老鼠從火圈外飛竄進來。
我緊緊地護著黃小惠和雪紅,用力踢飛不斷落在我們腳邊的老鼠。兩個小姑娘已沒有再尖叫,只是在我們身後不斷地發抖、流淚。
但現在情況最糟糕卻是許強,他那腹部還不停流出的血水,就象是磁鐵一般緊緊的吸引著鼠群,它們幾乎都是向著他飛撲而來的。
許強蹲座在地上緊靠著牆壁,左手壓著傷口,右手正用一根燃燒著的木棍,驅趕著靠近的惡鼠。老劉頭緊緊護在他前面,拿著的開山刀,時劈時拍,將一隻只飛竄到身前的老鼠,劈打到遠方。
忽然,許強發出了一聲慘叫,他的大腿上被一隻竄進的老鼠咬下了一大塊肉。
許強急忙彎身去撫住傷口,但是那噴涌而出的鮮血,卻還是從手指逢間噴射了出來。一瞬間,更多的老鼠向他撲了上來。
許強大叫著,竟不顧腹部的傷痛站了起來,燃燒的木棍,狠狠打在那些撲上來的老鼠身上,自己的身體也努力移向神像處。
可是,他畢竟已受了重傷,體力消耗過大。行走間竟一不留神,一腳踩在一隻老鼠身上,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直衝,一個踉蹌竟摔到火圈外。
未等他重新爬起來,地上的老鼠群就已瞬間將他淹沒,平地上立刻湧起了一座黑壓壓的老鼠堆。
我們幾人急忙上前,用手中的刀棍努力打飛那正在不斷增高中的老鼠堆。但剛打飛了一隻,卻又有更多的填上,哪能打得完?
突然,原本在地上不停掙扎的許強,竟又用儘力量,在老鼠堆中站了起來,努力地向我們靠來。
太好了,我急忙上前,幫助他打下身上依然堅咬不放的老鼠。
在火光中,許強也在儘力抓打著頭上老鼠,終於將臉上的幾隻打飛到地上。
一張已沒有了眼球、耳朵和鼻子,滿是鮮血和白骨的臉就這樣突兀顯現在我面前。
」救我.」那個露著牙齒的嘴,還在努力地大叫著。
我被嚇呆了,手停在了半空,一時間竟不知是否還要再將這個已面目全非的人拉過來。
一旁的老劉頭卻一手把我拉離了火圈邊沿,用低沉而發抖的聲音對我道:「算了,求不了。」
火圈外,許強終於又慢慢的倒下了,無數的老鼠重新將他的淹沒。
我們無力地站在火圈內,眼巴巴看著他在老鼠群中一點一點地被啃逝。
然後呢?難道就這麼等著它們啃光了許強,又再將我們啃食?
壓抑的心情,讓我無比的憤怒。
忽然,我眼角看到身後的神像,那個高居於供台之上,正帶奇怪的笑容注視著我們的神像。
我的怒火一下就找到了發泄的對象,即然你無法保佐我們,那就做點你力所能及的事吧,把你推下去怎麼也能壓死幾十隻老鼠吧。
我念頭閃頭,就立刻飛身爬到神像的背面,雙手用力猛推。
「你要幹什麼?」衛國在下面驚恐地大叫起來。
我沒有管他,只是一再地發力猛推,但神像卻是紋絲不動。
這時我才看到,這個神像竟是用巨石連底座一體雕刻而成的。
整個神像少說也有幾百公斤,哪裡推動的了分毫?
氣極了的我,禁不住抑天大叫,雙手拚命地推打著神像的背部,以發泄心中的不快。
忽然,神像的中心部份竟然動了。
我定眼一看,那是一個一尺右左的石塊,就安置在神像身體中部,卻已被我推打出一個空隙。
我急忙將那石塊撥了出來,面前就出現了一個洞。
我伸手一摸,就拿出了一包已是乾癟的草藥包和一隻動物的角,再向洞里摸了幾下,卻發現裡面已是空空如也。我扔掉了草藥包,粗簡地看了一下那隻角,黑而彎曲,中間是空心的,底下還有人為地開了個洞,這竟是個號角。
這東西沒用啊,就算擲到身上也不會有多痛!
我憤怒到了極點,正想扔掉,卻忽然感覺到有一種極想吹響它衝動。
那種感覺很奇怪,我的意識相當的清醒,十分清楚自己正在幹什麼,但那種衝動卻由心而發,根本是無法壓抑。我的手緩緩的抬起,將那個滿布了灰塵的號角放到嘴邊。
「嚕」號角被我吹響了,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快,繼續吹,不要停下!」黃小惠忽然在下面大叫了起來。
雖然一時不明白原因,但我還是按她的意思,又使足勁地吹著。同時,借著地面的火光,我掃視著地面,終於我看了小惠讓我斷續吹號的原因了。
周邊的老鼠群居然後退了,它們象是極害怕這種聲音,在我們的四周已退開到一米開外。
不會是因為這聲音和什麼超聲波有關,能剋制著老鼠吧?我心裡不禁閃過這個念頭,於是急忙跳回地面,對著鼠群更加用力吹響。
真的有用,鼠群又向四周退卻了不少,而且不少已顯得相當的焦躁不安起來。
這時,我又能看到許強的屍體了,真得是慘不忍睹。而可恨的是,居然還有十多隻正在老鼠還停在他身體上,依然在貪婪地啃咬著。
我把號角扔給了老劉頭,大叫道:「你來吹。」然後,就從地上拿起了一根木棍,快步走向許強的屍體處,一隻一隻地打飛了那些還在上面的貪婪東西。
老劉頭用力吹著號角,鼠群又向外散開了一圈,但卻並沒有退卻。
這也不是辦法,只要它們還留在這裡,我們終會有力氣用盡的時刻。難道你們想等我們力盡后,再如同對待許強那樣來啃食我們?沒那麼便宜!
我拿著木棍就徑直撲向了鼠群。
不斷的拍打,我的情緒終於得到了發泄,但漸漸的也感到體力已快透支了。
我的雙臂已累得幾乎抬不起來,兩隻眼睛也已被汗水弄得看不清東西。
唉?怎麼地上抖得好利害,是地震來了嗎?
我的感覺沒錯,此時地面上傳來一陣陣劇烈的震動。
道觀外也不斷傳來了鼠群,混亂而嘈雜的吱吱慘叫聲。
發生了什麼事?我揉了下眼睛,四下張望。卻見道觀中的老鼠,已大規模的向外奔竄。
我急忙踢飛身前的幾隻老鼠,撲到窗前向外看去。
皎潔的月亮依然掛在高空,月光撒在大地上,使整個山谷如同披上了銀色的被子。可是山谷中的密林是如此的茂盛,明月透不過那無數的枝葉。在那下面,無數的身影的急速奔跑,由遠而近,如鋪天蓋地般奔向而至。
震動之大,如山塌雷響。
「那是什麼?」我失聲驚叫道。
大家聽了我的叫聲,也不覺紛紛彙集到窗戶前觀看。
「野豬!」黃小惠大聲地叫道。
是的,是野豬。
幾千頭野豬正從密林中不斷撲出,對著滿山片地的老鼠,竟直接就捕食起來。
好恐怖的畫面,那些巨大的野豬如一座座黑色的肉球,一波一波地湧向鼠群,張口就咬,閉嘴就吞。它們動作是如此的整齊劃一,沒有絲毫的耽擱和遲疑,就如同一排攪肉機在前行,所過之處地上只餘一片的血泥。
但鼠群也很是兇猛,一陣混亂之後,竟也開始群起撲向那些野豬。只是它們鋒利的尖齒和利爪,在野豬巨大的身體和那厚實的野豬皮上,卻顯得無能為力。
天敵!
誰能想到這些野豬竟是老鼠群的天敵。
越來越多的野豬加入了捕殺的行列,外面的鼠群幾乎是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整片、整堆地成為了那些龐然大物的腹中之物。
終於,漫山遍野的鼠群開始退卻了,無數的黑影又漸漸的淹沒在林海中。而那些大野豬卻依然是一路的狂追著、撕咬著、吞食著,就仿如一群餓鬼,如形隨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