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844章 最後體面
那侍衛在宮門前守了許久,等著第二日宮門一開,便是立刻入了宮中去,不敢有絲毫的停歇。
朝堂之上,百官齊齊上朝,見著這急匆匆送上來軍情密令,也是頗有些意外。
漠北和南燕的大戰,早已結束,如今正是要凱旋迴朝的日子。宮中連慶賀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怎麼還有新的軍情密令呢?
眾朝臣雖然疑惑,卻也都未多說什麼,只是看著那一封軍情密令送到了惠安帝的面前。
李公公捧著那一封密令送到陸韓君的面前。
陸韓君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拿起了那一封密令,緩緩的展開。當他仔仔細細地看完了上面的內容。一雙瞳孔因為震驚在不斷地顫抖著,眼眶一圈圈的發紅。
眾臣在下首,看著那情況皆是有些不明所以。
「皇上,這軍情密令中,可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退朝。」
李公公離陸韓君最為的近,聽著那聲音以為是自己沒聽清楚似的。
「皇上,您剛剛說什麼?」
陸韓君立時大聲地吼道:「退朝,聽不懂朕的意思嗎?退朝。」
說罷,手中緊緊的攥著那一封軍情密令,直直地向著後宮走了過去。
群臣莫不著頭腦,但能在朝堂上混跡的人,誰人不是七竅玲瓏心。
那軍情密令裡面若是寫得好東西,皇上又怎麼會在群臣的面前,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儀態呢?若是壞消息……
群臣默默無言地退出了宮殿,隱約覺著,如今的朝堂,怕是不安穩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眾臣子也知道了回程的大軍早已駐紮在了漠北皇城十裡外的地方。沒有進,也沒有退。
一時之間,更是讓人猜不透那軍情密令中究竟承載了什麼樣的內容。
當手握重兵的一方調轉了方向,一時間,朝堂中的眾君臣,也難免地各自擔憂了起來。如今的這個局勢,若是一步走錯,怕是要發生兵亂啊。
兵禍一起,誰能夠在戰火的焚燒下,留得一條性命,也更是難說。
終於……在這種局勢維持的第三天,一封摺子從宮中送了出來。通過文記官,一路出城,送到了陸凝安的手上。
看了一眼那摺子上的內容,陸凝安笑了笑。
果然一切和他猜測的差不多,陸韓君不敢賭。如此也好,他也不想將整個漠北皇室的顏面徹底撕開,用漠北皇城的戰火不休,來宣告著新的王朝的更替。
「走,進城。」
五城兵馬司早早的得了令,城門大開著,陸凝安帶著夜鷹一眾,走在入城的官道之上。承載著陸燁霖的棺木,扛著,走在最前側。
所有人都沒有騎馬,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漠北皇宮。
收到些消息的朝臣,忍不住從自家門縫向外看。當看著最前面抬著棺材的那人,是陸凝安時,皆是吃了一驚。
本來應該死了的那人卻活著,那躺在棺材里的的那個人……
一時間,所有目睹這一切的人,皆是心頭狂跳無人敢去想,究竟發生了什麼。
十幾里的官道,陸凝安一眾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宮門前。
宮門也是大開著,眾人一步步的走入了大明堂中。
原本應該是百官上朝的地方,此刻卻是空無一人。唯獨在那龍椅之上,陸韓君還坐在其上。
那一具玄晶棺落地,隨著落地的那一聲響,陸韓君心頭也是猛然一跳。
當看見躺在玄晶棺中的那一具屍身時,骨節分明的手,死死的扣住了龍椅的邊緣。
「老四……你竟然敢謊報軍情?你可知罪?」
陸凝安咬緊了牙,抬頭看著陸韓君。
一想到這幅父親的皮肉下面,竟然是陸韓君的肉身,便是忍不住一陣陣的噁心。恨意幾乎要將他給吞噬。
「比起皇叔的弒帝之罪,我此番作為又算的了什麼呢?」
「你……」
陸韓君嘴唇顫抖著,閉了閉眼:「你竟然敢孤身前來,難道你不怕我在宮中要了你的性命嗎?就算你一人武功再如何高強,難道你以為你能夠抵擋住宮中萬千的侍衛嗎?」
「我既然敢只身前來,便不會有任何的懼意。」
陸凝安顫聲道:「你既然敢殺了父皇,我與你又算的了什麼?你想要殺我,我又如何能夠抵擋的住呢?」
「只是……我想要給你體面,若皇叔不願意珍惜,那我便只好讓皇叔身敗名裂。就算以我漠北皇室斷絕,這一份仇怨,我也絕對要報。」
陸韓君明銳的察覺到一絲危險:「你那話是什麼意思?」
陸凝安道:「我只能感激你,最後還保留了一絲人性。你剝了我父皇的皮之後,沒有將他的屍身丟入亂葬崗中,起碼用了一處吉穴安葬父皇,讓我能夠尋到他的屍身。」
「你……你……」
陸韓君幾乎是顫抖的指著陸凝安:「你竟然掘你父親的墳?你父皇若是泉下有知,必是神魂難安。」
陸凝安聽著陸韓君提起惠安帝,更是熱淚盈眶,哽咽半響不能言語。
「我父皇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情,就是有你這樣的兄弟。你與嫂偷歡,謀害兄長,樁樁件件皆是令人髮指之事,你才是真正的罪大惡極之人。」
「皇叔,我給你一次機會。你寫下退位詔書,我全你最後的體面。」
「若是不答應,我也必然要用父皇的屍身,來將你所做惡行昭告與天下,讓你這皇位難以安穩。」
陸韓君緩了緩:「你這是在威脅我?我一聲令下,你甚至走不出這大明宮。」
「我知道。」陸凝安道:「所以,我不會這般隨意的入了宮中。我提前交代了我宮外的死士,若是我一個時辰之內無法出宮,那麼便是將消息散播出去。到了那個時候,我的死加上父皇的死,必然足夠將你的樁樁件件的惡行坐實,你想要試試嗎?」
陸韓君頹唐的坐在龍椅上,其實,從他看到陸燁霖的屍身的時候。
他便已經沒了任何爭權奪利的心思了。
他已經沒有了所有的期盼,再加上他如今的身體,在沒有藥膏的支撐下,也不可能支撐的住。
退位,的確就如同陸凝安所說的一樣。
是陸凝安給他的最後的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