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最後的真相
第17章17.最後的真相
一片狼藉的客廳里,只剩下衣物燃燒的窸窣聲響。燥熱的空氣里,瀰漫著一股濃烈的焦臭氣味。隨著火勢在屍體上的蔓延,周圍的溫度逐漸攀升。
熾熱的火光染紅了微塵浮動的空氣,照應在張逸白皙的面頰上,略微有些發燙。
他清楚的知道,只要盯著這具屍體,使其徹底燒毀,那麼《逃亡之地》的關卡就走到了盡頭。
顯然,這場現實世界的恐怖遊戲,張逸有驚無險的通關了。
掏出口袋裡被壓扁的煙盒,張逸靠在柔軟的沙發上,抽出一支香煙,隨意的叼在嘴裡。
在當遊戲主播的日子裡,他有個不成文的習慣,每次通關遊戲,都會關閉攝像頭,吸根香煙留作紀念。久而久之,這個舉動就變為了一個生理反應。
手指輕輕夾著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張逸吐著煙氣,眼神冰冷,透過雲霧繚繞的白氣,欣賞著被火焰逐漸吞沒的物體。
這時,一聲輕快的腳步聲傳來,櫻島雪奈的身影從樓梯口裡閃出。
火焰的光亮照映著她幽黑的眼眸和有些凌亂的髮絲。看到張逸面前燃燒的長條形物體,櫻島雪奈微喘口氣,臉龐逐漸恢復了些血色。
張逸掃視著櫻島雪奈的身體,汗水浸濕的衣物緊貼著軀體,白脂般的小腿僅有一些擦傷。除此之外,其身上竟然沒有一絲傷痕。
驚訝的挑起眉毛,張逸關切的道:「艾麗莎呢,她沒傷到你吧?」
櫻島雪奈小嘴微翹,似是對張逸這種明知故問的舉動頗為不滿。沾滿鮮血的武士刀插回刀鞘,悠悠的道:「你覺得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沒事就好.」張逸扯了扯嘴角,眼中布滿疑惑,「艾麗莎手持兇器,極度危險,你竟然可以拖延這麼長的時間?」
櫻島雪奈不緊不慢的走到客廳里,拍了拍裙角的灰塵,雲淡風輕的道:「艾麗莎的危險等級只有D級,算不上危險。我只是把手機藏在地毯里,播放我的錄音,迷惑她的方向,以此來與她周旋。她現在還不知道我已經下樓,正在黑暗的客廳里到處找我呢。」
「厲害。」張逸發出由衷的讚歎。這位年紀輕輕的小女孩確實是一位遊戲高手。竟然能夠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還能保持聰明冷靜的頭腦,單是這一點,就足以令人敬佩。
眼神瞥到黑暗的走廊,忽然想起了什麼,張逸急切的問道:「對了,喬伊怎麼樣了?」
「你不說,我都忘記還有一名玩家。」櫻島雪奈拍了一下光潔的額頭,淡淡的道:「他傷得很重,需要儘快治療。」
「好,我試一下能不能打出求救電話。」張逸右手朝口袋摸出,眼角的餘光忽然瞥到櫻島雪奈身後有道急速接近的黑影,瞳孔猛地一縮,當即叫道:「小心身後!」
話音未落,電鋸聲的轟鳴聲怦然響起。一道黑影從樓梯口裡飛速衝來,似是發瘋的野獸,向毫無防備的櫻島雪奈襲去!
「閃開!」
張逸大喝一聲,當即抬起手電筒,照向那團黑影。
剎那間,強烈的光亮直射在艾麗莎的眼睛上,似是太陽的光芒般璀璨耀眼。
血跡密布的電鋸咣當一聲掉落在地,艾麗莎捂著雙眼,身軀弓起,試圖遮擋住這灼燒眼睛的強光。然而刺眼的光芒,依舊透過手指的縫隙,直射而來。艾麗莎像是暴露在陽光下的老鼠,撕扯著頭髮,痛苦的呻吟。
看到艾麗莎對強光的劇烈反應,張逸喜出望外,「我的選擇果然沒錯,強光手電筒才是最關鍵的武器!」
櫻島雪奈退至張逸身旁,平坦的胸脯微微起伏,眼瞳里的餘悸還未消退:「該死,差點被她偷襲得手。」
扔掉手指間燃燒殆盡的香煙,張逸嘴角勾起一絲淡定的微笑:「沒關係,我們只需要等待戴維的屍體完全燒毀,艾麗莎身上的惡靈就會消散。強光手電筒可以限制她的行動,這場遊戲,我們贏定了。」
櫻島雪奈微微點頭,凝望著在強光中戰慄的艾麗莎,櫻唇微張,低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在三樓的牆角,發現了信號屏蔽器,不過已經被我破壞。後來下樓時,又在樓梯口的扶手上,摸到了一個隱蔽的攝像頭。正好能照到二樓客廳的場景。也就是說,有人正在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張逸輕輕點頭,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之前微弱的信號果然已經變為滿格。
「知道了。」
臉色如湖水般平靜,張逸似乎對櫻島雪奈的話語早有預料,只是輕聲道:「我剛才在卧室的桌子上看到有繃帶和醫用酒精,你先去查看喬伊的傷勢,簡單包紮一下傷口,這裡交給我來處理。」
櫻島雪奈對張逸的反應頗為不滿,她本以為這是一個驚天大發現,卻發覺這些話沒能引起張逸心裡一絲波瀾,於是撅起小嘴,不悅的哼了一聲,有些不情願的朝著走廊走去。
張逸緊握強光手電筒,照射艾麗莎,另一隻空閑的手掌再度往嘴裡送進一根香煙,默默的抽著。
待這支煙燃到一半的時候,客廳西側燃燒的屍體,火焰逐漸減弱,由於木製地板上的阻燃塗料,火勢並不能進一步的擴大。滾滾的黑煙已將原本潔白無瑕的牆壁熏得面目全非。裡面的屍體已經徹底變成焦黑色,看不出一點輪廓。
被強光手電筒照射的艾麗莎,身軀像是癲癇發作般劇烈的顫抖,乾裂的嘴巴吐出一口污濁的黑氣。她眼皮沉重,雙腿趔趄的邁出兩步,重重的倒地。
張逸不放心的用手電筒繼續照著她,待將嘴裡的香煙吸完,這才移開手電筒。
眼前的艾麗莎平靜的躺在地板上,臉龐埋在凌亂的白髮里,鼓囊囊的胸脯微微起伏,鼻翼翕動,證明她尚有生命跡象。
根據遊戲經驗,張逸知道,她是因為體內惡靈的消散,而暫時虛脫昏迷了。
不過自己無權結果她。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她手裡沾染太多條人命。等待她的,只能是法律的制裁。
掏出手機,張逸深吸一口氣,撥打了報警電話。
「你好,這裡是紐約市警察局。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嗎?」
「來紐約郊區別墅,戴維名下的那棟。這裡發生一起命案。還有,叫輛救護車。」
掛斷電話,張逸右手伸進口袋,掏出在戴維手裡發現的紙團。
張逸清晰的記得,屍體脖頸處的傷口約有20cm長,附近的皮肉腐爛,有明顯的切割痕迹,這恰好證實了自己的推斷:戴維是被艾麗莎用電鋸所害。而戴維臨死之前,緊緊握住手裡的紙團,顯然,那上面記錄有重要的信息,足以讓他用生命保護。
心裡的疑惑愈發強烈,張逸把強光手電筒噙在嘴裡,雙手齊動,紙團緩緩攤開。
手電筒強烈的黃光,照亮沾有斑駁血跡的紙張。
鋼筆手寫的潦草字體,記錄著戴維生命前最後的遺言
「3月5日,23時20分。
親愛的安娜,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可能還對我懷恨在心。
我知道你很難理解,為什麼我在遺囑中對你那樣不公將一半的遺產,贈給了你素未謀面的哥哥。
但是,我希望你能原諒我。這是我虧欠他的。
他從小缺少父愛,在旁人異樣的眼神中長大。最終成為了一個無依無靠的人。
他一定不想那樣。他很可憐,母親早逝,生活困難,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但是,告訴你一個秘密,他具有很高的遊戲天賦,也許是上天註定,亦或是父子之間的默契。哈哈.他很擅長我開發的遊戲甚至通關了那款變態難度的遊戲。
而你,我親愛的女兒,我發現你從小就對音樂感興趣,而且具有這方面的天分。我記得你曾經獲得過國際鋼琴比賽的第三名,不是嗎?
孩子,你身上具有無窮的潛力。你完全能夠自食其力,靠著自己的努力成功,而不必活在父親的光環之下。金錢並不能滿足一切,只會讓人變得越來越貪婪。這是我用親身經歷得出的道理。我希望你能夠走出自己的道路,活出一個平凡但卻有意義的人生。
或許,這對你來說,有些殘酷。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和他好好談談,像一對普通的兄妹那樣。他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你完全可以給他一個驚喜。他總有一天會明白真相,而我不希望你們為了這些毫無意義的財產,淡忘血源之間的聯繫。
我的時間所剩不多,我能感覺到,死亡正在向我逼近。有一個可怕的怪物盯上我了。由於我在五年前的懦弱,現在我就要為此付出代價。它帶著復仇的怒火歸來,誓要將我的靈魂拖入無底的深淵,這是我罪有應得,我並不留戀什麼,也許在二十五年前,我就該在哈德遜河結束自己的生命.這樣就不會讓它有機可乘。
它的邪惡和強大超乎想象,就像虎視眈眈的野獸,潛伏在最陰暗的角落,窺探著我的一切。生活中的一切都變得不再正常,你雇傭來的女傭,總是喜歡在半夜裡拿著電鋸轉悠,事實上,她現在就站在門外,我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我相信,這不是你的本意。
最關鍵的是,那款尚在開發中的遊戲發生了極為恐怖的變化。它變得非常詭異而又危險。這是那傢伙對我的報復。我知道,必須要有人終結這一切.
但顯然,這些不是一個苟延殘喘的人能夠思考的事情。
我已經察覺到,你母親的去世,就是它對我的懲罰,它專挑我的至親下手,以此來折磨我的內心。為了避免你被它盯上,我嘗試和你保持距離,甚至對你冷言相向、漠不關心。未曾想到,這使我們產生了越來越大的隔閡
安娜,我知道你有爭強好勝的心理,有時候會做出一些極端的事來。臨死之前,我只有一個心愿,就算你痛恨我所做出的決定,也希望你不要將怒火蔓延到你哥哥身上。
好了,不說了,她進屋了。
永別了,安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