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武道無界(2)
第596章武道無界(2)
爾朱榮心中一驚,他知道傳說中,守護神山的人,都會有一套怪異的合擊之法,而這合擊之法是專門對付那些不世高手的。這種合擊之法只有神山的供奉才有權知道,也由他們親傳給下一代新供奉,就連皇上也一無所知,只是這畢竟是一個傳說。但爾朱榮卻清晰地感覺到四大供奉在他們相互一撞之後,似乎完全變了個人似的,這種變化不能不讓爾朱榮想起傳說中的「神山一擊」!
無論如何,爾朱榮都必須將這幾個厲害的對手消滅,抑或他只想回到大司馬府宅,調集人馬,攻破皇城。只是此時他不得不全力應付這四人聯手的瘋狂一擊。讓他有點不好受的,是來自胸口被兩個太監所擊的四個掌印處。
剛才一不小心,竟然被兩個老太監得手,若非他心急於抓住孝庄帝,絕不會發生這種情況。
那兩名老太監的武功也的確了得,功力之高,並不下於四大供奉之一。但他們的這一擊還無法讓爾朱榮受傷,只是使他感到真氣有些不順暢。
不過,爾朱榮依然將全身的功力提至極限,他的軀體頓時如同焚起一層黑火。恰似來自地獄的魔神,無限的殺氣帶著毀滅性的力量向外不斷擴展,所過之處,桌椅盡裂,牆踏瓦飛,花木枯萎。而這時一股龐大無匹的勁力自地底如潮水般湧入爾朱榮的體內。
爾朱榮的眸子之中暴閃過一團冷綠的魔火,他出手了。
雙手猶如遮天羅網,更有著無數的劍,如萬蟲之舌,在天網之中吞吐不息。
天地在這剎那間寂滅。
「不必,這一戰我必勝!」蔡風額頭的兩縷髮絲在風中輕輕拂動著,與他那起伏的橘黃色披風形成一種無可名狀的協調,藍天、白雲、樓閣、修竹以及小橋流水已與蔡風合為一體,形成了一種動態景觀。
葛榮和游四在剎那間彷彿覺得自己從來都不曾認識蔡風,更覺得與蔡風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們甚至懷疑自己阻止蔡風是不是一種錯誤不理智的決定?
「可是他已修成了『道心種魔大法』第八層境界!」葛榮仍然擔心地道,雖然他感受到蔡風那強大的精神力和無與倫比的自信,但作為對親人的關懷,他仍然無法放下心事。
「什麼武功並不重要,而是在於實力,在於人心。沒有任何武功可以擊敗對手,能擊敗對手的,也只有心!」蔡風悠然道,他似乎並不想多說什麼。
「心?!」游四無法明白,爾朱仇也無法明白,葛榮竟然也無法捕捉到其中的含義。也許,含義本就很簡單,不代表什麼,也不包含著任何東西。
「如果自海外召回老爺子,我們不就勝算大增嗎?」游四提議道。
「不必,此戰絕不能退。退則永遠無法勝過爾朱榮,因為在我心中早已種下了敗的陰影,你們不必勸阻。這一戰,我必勝!」蔡風仍然極為堅信地道,他似乎已經不再擔心一切,更對這一戰充滿著絕對的信心。
葛榮不再說話,他似乎是第一次認識蔡風,但他也受到蔡風那種必勝之心的感染。的確,沒有人敢對戰勝爾朱榮有著如此不可動搖的信心,這也許就是蔡風的特別之處。
游四也不再說話,但看向蔡風的目光變得無比仰慕,就像是在看一座巍峨的高山。爾朱仇的感覺也是一樣,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產生過這種感覺,那是尊敬、崇拜和嚮往。
「如果這一戰會發生什麼意外,你們也不必有任何想法和悲凄!」蔡風又道。
三人又是一呆,心頭一沉,葛榮擔憂地道:「你沒有足夠的信心?」
蔡風扭頭對著三人淡然一笑,眼神空闊得如同整個天地,更茫茫不知邊際在何方。
「不,爾朱榮必死,我指的是他死後會發生一些事情,我有一種預感!」蔡風淡然道。
「什麼預感?」三人不由一齊奇問道。
「我會在今天打開無空道之門!」蔡風再次說出讓三人感覺到莫名其妙的話。
「那是什麼門?」葛榮大訝問道。
「那也就是師祖所說的武道盡頭——破碎虛空!」蔡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石破天驚地說出了一句讓三人的心弦狂震的話來。
這的確是一句讓任何武人都會為之震驚的話,沒有人會想到武道的盡頭是什麼,也沒有人想到會有人能夠走到武道的盡頭。
他們的確曾聽說過天道的傳說,但卻從來沒有見過破碎虛空的先例。不過,他們沒有問,因為他們知道就算蔡風說出來,他們也不會明白的。何況,恐怕就連蔡風也並不完全知道那裡究竟會以一種怎樣的形式在等待著他。
蔡風再也無語,但葛榮三人再不會相信他會敗!
爾朱榮衝出了皇宮,他沒有找到孝庄帝,但也沒有擊殺四大供奉。
而孝庄帝呢?難道他會憑空消失不成?
四大供奉的那一記連手怪招的確就是傳說中的「神山一擊」,但這一擊對於爾朱榮來說,並不是存在著很大的威脅。爾朱榮破除了四人的聯手一擊,就是最好的證明。
御書房被夷為平地,能夠看到的,只有那倒塌凹陷的玄鐵暗門,裡面是一條秘道,究竟通往何方,卻很難得知。但此刻,皇宮內的侍衛、宗子羽林、望士隊、太監高手都蜂擁而至。
也許,這些人全都是受召於孝庄帝的命令;也許,這些人只是聞聲趕至。
在這片廢墟中,四大供奉仍倔犟地立著,但狼狽的樣子告訴人們,他們敗了。如果爾朱榮要擊殺他們,只須七八招即可。因為他們所受之傷的確太重。
爾朱榮的武功已經超出了人類的思維,造成的毀滅性也不能以語言去描述。剛才爾朱榮的全力一擊,竟引發出九幽怨氣,這才使得四大供奉無可抗拒地身受重傷。
讓人值得慶幸的是,爾朱榮的嘴角也滲出了血跡,他也不可避免地受了傷,沒有人能夠在「神山一擊」之下仍然安然無損,除非他的確已經達到了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金剛不壞之軀。
爾朱榮沒有練成金剛不壞之身,他受傷了,所以在數以千計的侍衛、太監、宗子羽林趕來之前,他毫無閑情擊殺四大供奉和那兩名已斷了雙臂的太監,他覺得那樣做沒有意義,於是他選擇了儘快殺出皇宮。
爾朱榮的心中燃燒著凶魔的血,那濃濃的殺氣燃而不滅。此刻的他,形同魔神,他的兩名護衛早已被亂刀砍死,而他卻殺開了一條血路,衝出了皇宮。
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每一寸衣衫,除了那張若被魔火熏過變黑的臉上沒有鮮血外,他便猶如自血缸中爬出來一樣。
爾朱榮下定決心要擊殺孝庄帝,一定要殺!但他知道憑藉一人之力絕對無法夷平皇宮,所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大司馬府宅。那裡有他最為精銳的部將,第二次洛陽慘變將在他回府而開始。
皇宮內敢追趕爾朱榮的人不多,幾乎所有人都被爾朱榮那種如魔神般的霸殺之氣所震懾。他們眼睜睜地望著爾朱榮衝出皇宮,竟沒人敢追。
皇宮之內一片凄慘,宮女、妃子們一個個驚惶得如沒頭的蒼蠅,甚至有些人嚇得直哭。
高平,齊王別府。
凌能麗突然自靜坐中驚醒,睜開雙眼,她竟然感覺到一股來自遙遠的精神力的召喚,而她的腦海中更清晰地映現出蔡風的影子。
蔡風靜立於一花亭古閣邊緣,一襲橘黃色的披風,髮結散開,那不甚長但卻極為柔順的黑髮在風中輕揚……
凌能麗大為驚訝,她無法明白為什麼會這樣。蔡風並非出現在她的眼中,她的眼睛透過窗子,只能看見藍天白雲,看到那溫暖而艷麗的陽光。可是蔡風的影子又是那麼清晰。
凌能麗合上眸子,告誡自己,這只是一種魔障。可是魔障怎會使她如此清晰地感覺到蔡風的存在?就連對方穿什麼衣服、什麼打扮都看得如此清楚?而且那個地方又是她從未去過的陌生之處。
凌能麗無法凝神,但卻不能拋開蔡風那道清晰無比的影子,包括他的每一個動作細節。
「凌姐姐,凌姐姐……」元定芳那似乎又驚又怕的聲音傳入了凌能麗的耳中,蔡風的影子又在突然之間自凌能麗的腦海中消失。
「發生了什麼事?」凌能麗一邊開門一邊奇問道。
「我見到風郎了,我竟見到風郎了……」元定芳一臉驚悸之色,但又有著無比的欣喜和駭異。
凌能麗心中「咯噔」了一下,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道:「進來慢慢說,你什麼時候見到阿風的?」
「就在剛才,就在剛才……我見到他髮結散開,穿著一襲橘黃色披風,裡面是藍色的緊身衣服,他站在一個花亭的邊緣……」
元定芳那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只讓凌能麗腦中「嗡」地一響,元定芳所見與她腦海中浮現的一模一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凌姐姐,你怎麼了?」元定芳奇問道。
凌能麗愣了半晌,才道:「你那不是看到的,而是想到的,對嗎?」
「咦,你怎麼知道?不,也不是想到的,我平時的確很想風郎,可是這次和以往不同……」元定芳認真地道。
「我剛才也見到了他,而且與你所說的情形一模一樣……」
凌能麗正說話間,屋外又傳來了劉瑞平和元葉媚那嬌脆而惶恐的聲音。
凌能麗和元定芳相視望了一眼,她們似乎已經預感到劉瑞平和元葉媚趕來的原因。
濤聲如萬馬齊嘶,又如百雷同鳴,看來海上漲潮了。
大海之上,蒼茫一片,海天相接之處,有一道長長的黑線,似岸而非岸。
蔡傷停下正在雕琢木人的小刀,怔怔出神之際,便聽到馬叔在喊。
「老爺子,夫人正在四處找你呢!」
蔡傷在馬叔走進呼喊第二遍之時,才回過神來,發現那飛濺而上的潮水已濺濕了他身上的衣服,手中的小木人只雕琢了一半。
「噢,我就回來了!」在潮聲之中,蔡傷依然可以清楚地將馬叔的聲音分辨出來。
「你在想什麼呢?居然如此入神?」馬叔歡笑著問道。
蔡傷有些落寞之感,悠然一笑道:「潮漲潮落猶如生生死死,在永無休止地輪迴著,而生命究竟要用怎樣一種概念來定義呢?」
馬叔也能聽清蔡傷那有些縹緲的聲音,不由笑道:「老爺子想得太深奧了,潮漲潮落,生生死死,誰能避免呢?只要是大海,總免不了有潮漲潮落之時,是人就有生死輪迴,這是萬事萬物都無法逆違的自然規律。」
蔡傷立身而起,搖搖頭笑道:「也許你說得對,但也有海域不受潮漲潮落的影響,也有天地不受生死之限。」
「不會吧?」馬叔有些懷疑地道。
「海濤雖然洶湧,但海底卻平靜如死,紅塵囂亂,但虛空卻寧靜如死。海濤永遠無法明白大海之底的靜,人世又怎能明白虛空的深遠呢?」蔡傷似乎有著許多感慨,悠然道。
馬叔一呆,蔡傷的話似是而非,又似隱含著深意。這段日子以來,蔡傷似乎年輕了十年一般,歡快無比,今日怎會說出這般沉重的話呢?馬叔不由有些擔心地問道:「老爺子,你沒事吧?」
蔡傷哈哈一笑,道:「沒事,別往壞處想,不知秀玲找我有什麼事?可還沒到吃飯的時間呀。」
「是小寶寶一直哭鬧個不停,夫人哄不了,估計是小寶寶要爺爺,奶娘也餵了奶,可是小寶寶不吃。」馬叔無可奈何地道。
蔡傷聽到小寶寶立刻就來勁了,想到今日準備為他刻這麼個小木人,到現在還沒有完成,不由歸心似箭,道:「走,快回去!」
凌能麗與元定芳四女全都感覺到這種異象的產生。
也許,這真的有些白日做夢的感覺。即使是白日做夢,可又怎麼會使四個人做著同樣一個夢呢?而且夢見的景象一點不差,但眾人卻並未睡著,只是腦子之中突然產生了這個念頭,這的確讓她們百思不得其解。
「凌姐姐,會不會是風郎託夢給我……」
「閉上你這張烏鴉嘴,風郎怎會託夢呢?他肯定是因為想我們才會讓我們感應到他的存在!」劉瑞平笑著罵道。
元葉媚吐了吐舌頭,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真奇怪,我剛才的確感覺到來自很遙遠的地方那股神秘的精神力,我想也許瑞平姐說得對,可能是風郎故意讓我們感應到他的存在。不如我們再來試試,也許我們一起集中精神又可以看到風郎了。」凌能麗提議道。
四女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都覺得這件事的確玄之又玄,但仍然席地坐於一張毛氈上,閉眸凝神。
奇事頓時再次發生,這次她們不僅看到了蔡風,更看見了一個滿身是血的人。而此時凌能麗更感覺懷中的鳳丹剎那間變熱。
四女同時被驚醒,都以為是一場噩夢。
「這不是夢,阿風一定遇上了極為可怕的對手,他的精神提升至超越空間的境界。」凌能麗說著驚訝無比地自懷中掏出那顆已經變得熾熱如火的丹鳳,放置於四人之間。
「那可怎麼辦?」元定芳有些著急地問道。
「我想起了那個滿身浴血的人,他是爾朱榮!我曾見過此人!」劉瑞平突然似乎記起了什麼,擔憂地道。
「不錯,那一身浴血之人的確是爾朱榮!」元葉媚也曾見過爾朱榮,不由附和道。
凌能麗和元定芳更驚,忍不住驚呼道:「那可怎麼辦?」
「看,鳳丹!」劉瑞平一指那顆放射出異彩,竟似生出了雙翼一般的鳳丹,驚呼道。
諸女更是一驚,心中驚駭之餘忍不住心神為鳳丹所吸引,精神竟被不自覺地引入了另一個虛無縹緲的空間之中。
她們這次感應到的,不再只是蔡風的外形,而是深藏於蔡風心中那博大而浩瀚的愛,更感受到蔡風那奔涌激昂的鬥志及深邃莫測的心境……
洛陽,雁樓南角大街。
這是通往大司馬府宅的最寬闊的一條街,自皇宮到大司馬府宅,也只有這一條街最近。
爾朱榮靜立著,如同自地底長出的一堆血木,周身散發著一陣陣霸殺的氣焰,更如一團燃燒的魔火。髮結散開,長發猶如被一股自下而上的旋風捲起,向著天空飛舞狂動。
街上,沒有一個行人,沒有人仍敢存留於這條街上,就因為這條街上散發出那足以讓人窒息的殺氣。
雁樓已封,這是蔡風的吩咐,一切被孝庄帝所知的屬於葛家莊的財產都被變賣,自葛家莊前來洛陽的人也必須儘快撤出洛陽,以免發生任何意外。
爾朱榮停下了步子,目光卻死死地盯著那個立於花亭瓦椽上之人。
那是蔡風!外披一襲橘黃色披風,裡面是藍色勁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