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女鬼入夢
「孟歆，孟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隱約覺得有人一直在叫我，一聲又一聲，語調陰森森又毫無起伏，跟催魂似的。
「閉嘴！再叫揍你！」迷迷糊糊一拳錘在床鋪上，我將枕頭扒拉了一下，試圖捂住自己的耳朵。
那聲音消失了一小段時間，在我滿意的想要繼續沉入夢鄉時，幽幽的聲音，再度傳來，而且比之前更加大聲：「孟歆……」
呵呵，一枕頭送你上天信不信！
在被噪音持續騷擾了五秒鐘后，我最後的睡意也消失無蹤，憤怒的一掀被子，壓低聲音咆哮：「叫什麼叫，哪個混蛋深更半夜的不幹人事呢！吵本姑娘睡覺，想死是不是？滾蛋！」
隨著我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大片的黑暗。
我懵了半晌，下意識的去看牆上的掛鐘，熒光掛鐘幽幽的散發著紅色的光亮：3:45
半夜四點不到？！
我腦袋卡殼了半秒，在思維重新運轉之前，再次一頭栽進被子里。
大概是夢吧，這個時間點，哪裡會有人叫我。
就在我閉上眼睛的下一秒，一道幽幽的嘆息，清晰的在房間里響了起來。
「呵！」一口涼氣抽得我差點嗆到自己，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按向床頭的開關，「噠」的一聲輕響，房間的日光燈亮起，驅散了所有的黑暗。
一道白影在燈光亮起的瞬間，突兀的闖進了我的視線。
我一向喜歡開窗睡，而就在那扇被我打開的窗戶前，一個黑色長發垂至胸口的女人，正無聲無息的站立！
那女人一身白衣，長長的衣袖和衣擺遮住了手腳，夜風吹來，窗帘輕輕在空氣中飄飛，而那個女人，不說衣服，就連頭髮絲都沒動一下！
驚駭已經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我渾身僵硬的不能動，想要開口，卻覺得嗓子乾的很，不由得咳嗽了一聲。
白衣女人突然往後一飄，整個人如同沒有重量一般，瞬間騰空而起，落到了窗台上面。
「鬼啊！」我沒過腦子就衝口而出，聲音帶著一絲哭腔，聲線微微顫抖著，有那麼一剎那，我甚至懷疑這不是我的聲音。
「對、對不起！」
帶著顫音的女聲從窗檯那裡傳來，打斷了我運氣想要繼續大喊的動作。
女鬼的道歉讓我的表情暫時空白了一秒，也有些無語，見我沒反應，女鬼的聲音里竟然帶上了哭腔：
「我不是來害你的，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求你幫幫我，只要你肯幫我，我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你。」
我的腦子凌亂如麻，一個個想法快速掠過，有人裝神弄鬼？不像，誰會這麼無聊大半夜的裝鬼忽悠我。那，這女鬼是真的走投無路？
女鬼小心翼翼的動了動，見我沒說話，大膽的從窗台上落下來，可憐兮兮的貼牆站著。
「你……」我想問問女鬼的來歷，只是我剛做好問話的準備，就見女鬼聽到我的聲音后，身體猛地往後一縮，竟像是被我給嚇到了。
「我是說，你要我怎麼幫你？」我鎮定的問，做鬼膽子都這麼小，這隻女鬼實在是讓我害怕不起來，「你先說，我再看看能不能幫你。」
女鬼立馬點頭如搗蒜，卻沒有說話，而是一揚手，一疊花花綠綠的紙眨眼間便朝著我撲面而來。
「我就當你答應了！」
並沒有預想中被紙糊一臉的感覺，鼻端環繞的，是被子布料的清香，我迷惑的眨了眨眼，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房間里明亮一片，樓下小販做生意的聲響從窗戶外傳進來，帶著些許不真實的感覺。
那個女鬼……是一場荒誕的夢？
牆上的掛鐘告訴了我答案，上午七點整，而我見到女鬼時，分明是四點不到。
看樣子，還真是一場夢啊，我心裡鬆了一口氣，伸手去摸枕頭邊的手機，準備趁著記憶還在，趕緊發一條朋友圈感慨一下。
手指觸到粗糙的紙張時，我有些回過神來，下意識抓住那疊紙往眼前一擺……
花花綠綠的紙片驟然闖入我的視線，夢中最後的記憶再度浮現腦海，我手不自覺一抖，那疊冥錢，便嘩啦啦的撒了我一臉。
「歆兒，怎麼臉色這麼難看？你生病了？」
直到聽到爸爸關切的詢問時，我才從無邊的驚慌中回過神來。
爸爸看著我，眉頭漸漸皺起：「睡衣沒換就乾脆別換了，回床上躺著去，我給你叫社區醫生上來。」
「不是，爸爸。」我幾乎要哭了，「我遇上大事兒了！」
「怎麼回事？你慢慢說。」爸爸見狀放下了筷子，起身走到我身邊來，我急忙拉著他往房間里去，直接讓他看我床上那些來不及收拾的冥錢。
「我做夢夢到個女鬼找我，她說她把所有的錢都給我，讓我幫她一個忙……」
「你答應了。」爸爸直接打斷了我的講述，用的是篤定的語氣，沒等我辯解，他又說：「你……可能是招惹到了什麼髒東西。」語氣帶著些微的不確定。
「那怎麼辦啊？」我又想哭了，「我就是一時心軟，看那女鬼太可憐了。」
爸爸輕嘆了一口氣，邊搖頭邊拉著我往外走，說：「你招惹了那東西，想後悔可沒那麼容易，咱們去給你爺爺打電話，這件事要解決，還得找你爺爺。」
電話接通的速度很慢，自從一年前，在大馬路上被車撞進了一次醫院后，爺爺的速度就跟被整體放慢了似的。
長長的一聲「喂」之後，爸爸不等爺爺再說話，直接將我遇上的怪事兒，有一說一的講了一遍，末了，尷尬的問一直沉默的爺爺：「老爺子，我接你來一趟？」
長久的沉默后，爺爺拖長了聲調的聲音響起：「來老宅吧，看看我老人家。」
聽到這話，我與爸爸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抽了抽嘴角。
爸爸十八歲后就搬出了老宅，逢年過節都不回去，我則是對老宅沒興趣，這兒不準去那兒不準待的，當誰稀罕啊。
孟家老宅在西城的城郊，而我和爸爸住在東城，相隔一個城市的距離。我都想不起來上次去老宅是什麼事情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