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言無不盡

「請說，貧道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四個人又重新圍坐在桌前，出塵道長吩咐小道士再上了一輪茶，表情更加凝重，似乎是預感到什麼不好的東西。

「請問道長有沒有調查這聖物是如何失竊的？」毛毛開門見山，一下子就拋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我也忍不住插嘴：「是啊道長，既然八卦圖是聖物，一定會被妥善保管吧，怎麼還會丟呢？」

出塵道長沉默了，低頭連續喝了幾口茶，方才嘆了口氣說：「這事要從一年前住持選任說起了。前任住持也就是我的師父夜觀星象預測出了自己的羽化之日近在眼前，於是舉辦了一次祭天大會，併當場宣布下任住持將在貧道師兄弟三人中間產生。我的大師兄為人勤勉，心懷蒼生，但資質平平，我、貧道一向不喜歡被束縛，對住持之位毫無興趣，只有我的小師弟，既天資聰穎，又有宏圖大志，當時所有人都認為住持非他莫屬了。」

「但聽你剛才說，現任住持是你的大師兄。」越修緣一下子就將剛才偶然提到的細節聯繫了進來。

「沒錯，這正是事情的導火索。」出塵道長用手指捏了捏鼻樑，疲憊地說：「師父羽化之際留下了一個錦囊，裡面放著一張寫著新任住持道號的紙條。但誰也沒想到的是，紙條上寫的竟是大師兄的道號……」

「你們知道原因嗎？不是說你的師弟才是最有能力的人嗎？為什麼最後讓資質平平的大師兄做了住持呢？」我好奇地問，難道這位前任住持太偏心，舉人不唯賢？

「原因是有的，根據師父手寫的遺書來看，他老人家一直強調『修仙先修心』，暗指師弟雖然能力出眾卻有邪念，所以不如正直善良的大師兄合適。其實道友們對此都是十分信服的……」出塵道長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著說了下去：「我與師兄師弟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練功，可以說是對彼此都無比熟悉。跟師兄穩紮穩打的不一樣，師弟從小就喜歡耍小聰明，總是試圖尋找一些捷徑來達到目的。他也的確聰明，還真的靠著一些小手段到達了出類拔萃的成績。只是後來大家發現，他越來越厲害，同時也越來越走偏了。」

「走偏是什麼意思？」我繼續追問。

「我們上清派是正統門派，研習的都是符合天地正道的術法，追求的是登仙。所謂陰陽相依，既然有正統門派，必然就有歪門邪道，師弟也許是為了追求更高的能力和更快的升級，竟然偷偷研習邪術，久而久之，雖然法力大漲，但整個人的氣場也變得邪惡起來。師父恐怕早有察覺，還因此關了師弟好幾次緊閉，又罰他抄寫《道德經》來消除罪孽，但還是於事無補。邪術的侵蝕能力實在太過於強大，師弟完全沉浸其中無法自拔，落選住持之後氣血攻心，情緒更加偏激，竟趁半夜洗劫了寶藏庫后離開茅山，至今一年，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這麼說，我們在廟裡遇到的那個黑衣術士就是他了？」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啊沒想到，堂堂上清派的三當家，居然會淪為歪門邪術的擁簇者，實在令祖師爺蒙羞！

「黑衣術士？」出塵道長不解，於是毛毛耐心地介紹了我們被黑衣術士設計謀害的前因後果，聽得他倒抽涼氣，面如土色，悲憤異常。

「這真是我上清派的恥辱！雖然師弟已經自甘墮落，但他畢竟出身於上清派，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貧道有義務將他帶回這裡接受懲罰！毛白小友，你們請務必將貧道帶到遇見他的地方，貧道一定會竭盡全力將他抓獲！」

聽到這裡，我跟越修緣對視了一下，我朝他眨眨眼睛又抬抬下巴，示意他跟出塵道長解釋，他無奈之下只好硬著頭皮開口：「道長不必麻煩了，貴師弟已經自取滅亡。」

緊接著，在一片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氛圍中越修緣簡單地描述了黑衣術士使用烈火意欲與我們同歸於盡的事情，「……所以依照當時的火勢，他估計已經成灰了，也算是罪有應得吧。」

良久，出塵道長才恢復了平靜，淡漠地說了一句：「因果輪迴，報應不爽，罷了罷了。」臉上毫無表情，不悲不喜。

一股抑鬱的氣息堵在我的胸口讓我說不出話來，一直都想不通為什麼有人會願意投靠黑暗，甚至是從黑暗的對立面走出來，放棄光明的未來。

而聽了出塵道長師弟的人生故事，我們都陷入了沉默和思考，相對無言，最後還是道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安靜。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貧道內心不安，先是承蒙了三位小友的恩惠，后又得知師弟添了這麼大的麻煩，恐怕這債是還不清了。這樣吧，貧道就將這八卦圖贈予三位小友，希望你們帶回去之後好生研究，多結善緣，也算是為我上清派贖罪了。」

「這，這怎麼好意思，這八卦圖可是你們的聖物，實在是受之有愧。」畢竟事關重大，毛毛推辭了一番，但出塵道長還是堅持己見，認為這聖物說不定在我們這裡才能發揮更好的作用，見推脫不掉，毛毛只好收下了。

而黑衣術士的線索到這裡又斷了，據道長說，他師弟雖然研習邪術已久，但都是零散的民間秘方，並沒有發現加入什麼組織，所以應該是離開茅山之後才當上的黑衣術士，自然也就沒辦法給我們提供什麼線索了。

這次的茅山之行談不上成功還是失敗，畢竟雖然沒有把張奶奶放出來，但意外收穫了一個威力強大的聖物，雖然沒找到黑衣術士的組織，但獲得了上清派的支持與合作，以後的行動又多了一個強有力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