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記憶的秘密
記憶的秘密
宓婠
「砰」的一聲巨響,石頂上炸開一個大窟窿,碎石紛紛砸下,開採鑽石的人躲避不及被炸死。許多人腦漿崩裂被砸的面目全非,剩下沒死的人哀嚎著逃竄。
「好了。」我忍著看到血腥的噁心,對記憶消除者說。
那人在工友的攙扶下,迷迷糊糊的走了。他可能永遠不知道,剛剛十分鐘里他失去了一段記憶再也無法尋回。
我從事著一種奇怪而罕見的職業,記憶清洗,同時我擁有一台複雜精密的記憶清洗機。
大腦是容量最大的儲存內芯,但總有程序出錯的時候,大量殘忍的記憶如病毒一般複製自身,佔據腦中所有空間,只留下痛苦和絕望,像剛才那個礦工滿心都是因礦難死去的工友,以至於無法正常生活。所以,很多人會來我這裡清洗記憶。
通常我會給被清洗的人編一個故事,比如你的工友考察去了等等。
我不知道這樣的「白色謊言」是對還是不對,就像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一樣。
97天前,我從現在居住的房間里醒來,一切都是陌生的,包括我自己。我照了照了鏡子,鏡子中的我像是18歲,又像是81歲,五官是稚嫩的,神情卻是滄桑的。我被限制出這間房間,所有的生活用品、食物都有人按時送來,除了知道目前囚禁我的是楊氏集團其餘的一概不知。
對我來說這個城市的邊緣是可怕的。雖然這裡有鑽石礦坑,但這種可怕的礦坑深埋地下極易爆炸,所以來我這裡最多的就是需要清洗記憶的工人,有主動的也有被迫的,所以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我開始懷疑自己從事的究竟是何種性質的職業?
我厭惡我的工作,可我又好像和這台記憶清洗機融為一體。一天下來大腦中裝滿了別人痛苦的記憶,可有關我自己的記憶卻****的空白著,我甚至懷疑,以前是我自己主動要求做清洗,洗掉那些強迫進入腦子的故事,但那些人對清洗記憶不熟悉,所以誤刪了我的記憶。
這時,幾個男人拖進來一個女人。她在嚎哭,身體蝦米一樣的拱起但掩蓋不住她懷孕的實事。她的丈夫死於一場惡毒的事故,和其他受害者一樣,屍骨無存。
她尖叫著求那些男人不要毀去她的記憶,沒了記憶,她的丈夫才真正的死無葬身之地。
我微弱的向那些男人提出抗議,不要,她有孩子,總有一天孩子會問她,自己的父親是誰?
領頭的男人不作聲,他的右臉頰上有一個皺起的水皰樣的洞,讓我覺得很熟悉。他走到窗前掏出一把槍,瞄準器上的紅點在樓下路人身上跳來跳去。只要輕輕一動手指,消聲子彈就會無聲無息的穿過無辜者的身體。他開了一槍,打碎了玻璃,他轉向我,「照我說的做。否則下一槍就在人身上。」
女人停止哭泣獃獃的看著這一幕。
我只能機械的為嚇呆的她注射麻藥,走上操作台。
當探頭觸到那些代表痛苦的黑色區域,轟隆隆的爆炸聲不絕於耳。我看到連綿不斷的房屋倒塌,哭聲四起,洪水一般淹沒我。
斷層掃描清洗機在那天變得瘋狂,嗡嗡的基調中不時響起「喀喀喀」。那些記憶太過殘酷了,機器也嚼不動,咽不下。
我從操作台上滑落,叫助手頂替我一下。
「李大夫,你忘記了?這台機器只有你能操控,別人根本看不到大腦成像。」
怪不得,我是這裡唯一一個記憶清洗師。
那些人走了以後。黑夜將臨,有一個叫陳銘睿的男子從窗戶里爬進來徑直走到我的座位前,說:「幫我忘記吧,幫我忘記那個童年的玩伴,因為我不可能再找到他了。雖然,她曾經在漆黑的夜裡讓我看見了盛開的花朵。」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細不可聞。
我猜他可能和那些礦工不一樣,我本應該拒絕,然後喊人。可我還是讓他躺上清洗機,他的大腦成像極其的古怪,看不到代表痛苦的大面積黑色。
我把探頭移到代錶快樂的粉絲區域,我看到一個女孩從小巷子里跑來。這應該就是他想忘記的女孩。有一個男人走了過來,高高地把女孩舉過肩膀。
只持續了數秒,一群凶神惡煞的男人衝過來,將女孩拖走,但奇怪的是,被拖走的女孩比上一段記憶中大了好幾歲,服裝也不同。
這應該不是同一時間發生的事情。大腦有種神奇的功能,總是把情緒相近的事情並置。看來,這是他記憶中關於那個女孩最強烈的兩個畫面。我把這個畫面定格,那個女孩的面清晰的呈現在我的面前。
居然是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