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以命換命

正當慕容復迫切想要沈輕雲說下去的時候，沈輕雲偏偏就是不說下去了。換做是這赤魔化身本有的性格，十之八九可能就順口說下去了。

但她終究是源自沈明鏡，一縷心念由遠及近，加以控制，立刻閉嘴，免得透露了「天機」。

另外一位懂得斗轉星移之人，自然是假死的慕容博了。在與慕容復動手之前，沈輕雲便特意通過精神大法，籠罩四方，確認慕容博絕可能在左近，才真正動手。否則的話，到時候她可就要面對一位深不可測的紫府境強者了。

相比起來，慕容復才是半步紫府境，差了許多，尤其是二人的武功底蘊。慕容復能拿得出手的武功唯有斗轉星移和家傳劍法，其他阿貓阿狗一般的三流武功，根本不足道哉，但慕容博在慕容復的兩大絕學基礎之上，更有參合指，乃至諸般少林七十二絕技。

這會兒的功夫，二人你來我往的攻勢越來越強橫，正像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其中更蘊含了沈輕雲後來加入進去的玄冥寒毒，兩次三番周旋下來，慕容復雙手已經是布滿了青痕，不單單是被凍得發青，也是中了劇毒，只是憑著斗轉星移的絕學，慕容復能一次又一次逼齣劇毒，轉移回攻勢中，企圖再奉還給沈輕雲。

這當然是效的，結果只是被沈輕雲不斷加強了玄冥寒毒和寒冰掌力罷了。

王語嫣一會兒抓緊了手心，一會兒又去捏緊衣角，從始至終，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什麼都做不了。自從踏入江湖，王語嫣也是第一次有強烈的力感，哪怕在杏子林，法幫助風波惡對付喬峰，那時候是喬峰招式太快。王語嫣跟不上喬峰的速度，但此刻是完完全全幫不上忙了，之前是看不穿沈輕雲的武功路數，現在則是對拼技巧，更加幫不上了。

其實沈輕雲和慕容復現在這般根本是在比拼內力一樣。只是方法和形式較為另類。還得計算各自借力打力之法的技巧。很顯然，慕容復那不純熟的斗轉星移，又哪裡是沈輕雲的敵手？她可是通曉了斗轉星移、移花接玉、乾坤大挪移和納須彌於芥子四大絕技。至於卸勁之法的話，還得包括羅漢卸等等法門，數不勝數。

「慕容復啊慕容復，你堅持不下去了嗎？」沈輕雲冷冷一笑，「若是堅持不下去了的話，不如就讓我給你指條明路吧。」[

慕容復牢牢閉嘴，一聲不吭。

「斗轉星移溯其根本，也是借力打力，並非只有反一路選擇。大可轉直為橫，卸開攻勢。」沈輕雲幽幽說道，「你與其是法奉還給我，倒不如轉移到旁側去吧。」

聞言，慕容復登時臉色一沉，如果他真就那麼做了。豈不是甘拜下風，自己承認家傳絕技，斗轉星移及不上沈輕雲。

再說了，他能轉移一次能轉移第二次、第三次？

慕容復可不傻，自幼浸淫「斗轉星移」。早已知道這門絕技所能轉移的力量是有極限的，主要根據各人修為、功力乃至武學上的造詣。

目前，沈輕雲雖然有加重攻勢，但明顯有所控制，或者說是刻意在戲耍他慕容復，否則既然能慢慢增強攻勢，那又為什麼不能一口氣提升到極大的境界，壓得人頂不住，法反？

但慕容復也有些猶豫，被沈輕雲的「指點」動心，確實，繼續僵持下去，到了法相抗的地步，再想轉移攻勢那可就難了。

斗轉星移並不一定要把攻勢轉移給其他的某個人，除非是遇到化功大法之類的特例，大部分情況下，只要轉移到人之地即可，只是這不大符合斗轉星移的武學道理，否則僅僅是卸勁的話，那豈不是平白浪費了一道攻擊？

可惜現在也不是精打細算，考慮得失的時候了。

終於，慕容復把手一轉，赫然是把攻勢轉移到了旁側去。

然而沈輕雲的臉上現出了一絲譏嘲和輕蔑，探手便是一壓，且趁此良機拉近了雙方的距離，赫然是藉此良機，掌對掌吸住了慕容復的右手。

「你要做什麼！」

慕容復驚訝之餘，赫然發現周身內力外泄，不由勃然變色。

「化功大法？」

「沒見識。」沈輕雲撇嘴，螓首微揚，斜睨向王語嫣，「小丫頭片子，你看出這是什麼武功了沒？」[

王語嫣微微蹙眉：「六陽融雪功？」

「哈哈，好一個六陽融雪功！你還真相信段譽那小子騙你的鬼話啊，他怕你誤以為他練了化功大法那等污穢的武功，所以才騙你是大理段氏家傳的六陽融雪功，天底下哪有什麼六陽融雪功，虧你外公、外婆還有那名義上的假外公全是逍遙派中人，你卻連北冥神功都沒聽說過？」

「你這是北冥神功？」王語嫣忽然驚醒，似乎曾聽聞母親提起過，丁春秋起先是想要修鍊北冥神功，吸取他人內力為己所用，可惜功法不全，只能以劇毒為引，練成了化人內力的化功大法。

其實王語嫣也隱隱知道自己外婆和丁春秋的關係，二人曾有一段情，當年謀害了丁春秋的恩師，她外婆的師兄……只是王夫人不曾多提，但丁春秋幾次三番來到曼陀山莊查閱武功秘籍也不是什麼秘密。

甚至在王夫人的要求下，王語嫣有喚過丁春秋為外公，但姑蘇慕容氏不怎麼瞧得起丁春秋的星宿派，甚至因此覺得曼陀山莊這門姻親辱沒了他們（新修版里包不同提過這事兒，認為姑蘇慕容氏因此光），加上王語嫣自身心性純善，久而久之，也瞧不上丁春秋，也甚少提起自己和丁春秋的這一層關係。

此刻驚醒，才是恍然大悟。

「北冥神功……呵呵，我懂。不過我這可不是北冥神功，而是化功大法。」

王語嫣不由一陣氣惱，她一開始猜的是化功大法，明明猜對了，卻又被端端戲耍了一番，這女人當真可惡至極！

只聽沈輕雲續道。「北冥神功吸取他人內力為自己所用，但哪怕把人內力吸幹了，對方只要調息一段時日，即可復功，並損失。可化功大法不同。尤其我結合了一部分北冥神功的心訣，加以改良，化功大法能使人內力外泄。並傷人經脈臟腑，斷絕修行可能，從此廢功……至於外泄的內力嘛，可惜不能為我所用，終究還差了一截。」

這正是沈明鏡的綠魔化身得到來自段譽的北冥神功殘篇后，結合化功大法創出的法門，其實正是《笑傲江湖》中任我行的絕學，吸星大法。

吸星大法較之北冥神功，缺少了煉化異種真氣的特性。任我行大約容納了十種不同的異種真氣后，出現走火入魔，最終被東方不敗有機可乘。這個瑕疵暫且不提，而吸星大法大概參考過化功大法的緣故，吸取別人的功力可能會造成永久性的創傷，譬如梅庄的二莊主黑白子在被令狐沖吸幹了內力后。徹底淪為廢人。

沈明鏡還沒到一口氣把北冥殘本和化功大法結合，直接創出「吸星大法」的地步，只是稍作融合，這才有了這強化版的化功大法。

即使如此，被化去內力以及其中所蘊含的歹毒攻勢。壓得慕容復臉色煞白。

「你可以繼續轉移，哦，對了，我這化功大法把你牢牢吸住了，可轉移不走，除非……」沈輕雲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語嫣。

慕容復登時瞭然，沈輕雲分明在暗示他，或者說是逼迫他，把化功大法的影響轉移到王語嫣身上。

原著中，他也曾中過丁春秋的化功大法，奈受困，萬幸有不開眼的星宿派弟子露了藏跡，被慕容復抓來轉移，用作替死鬼，可現在卻沒有旁人可用，化功大法又將慕容復牢牢吸住，比之丁春秋更加惡毒，根本脫身不得。

「慕容復，你可知道我這化功大法中還包含了劇毒，又時刻損傷你的身軀，化去功力，只要再過得一時半刻，你一身武功都會被我廢掉，從此再難習武，甚至劇毒侵入臟腑，死葬身之地。」

沈輕雲冷笑不止：「你還沒有子嗣吧，到時候別說是復興大燕了，整個慕容氏都要斷絕了，可惜啊可惜啊，姑蘇慕容氏就要亡在你慕容復的手上了，希望你死後有臉面去見列祖列宗，但可惜，他們不會原諒你這個失敗者，斷絕了家族香火的廢物吧。可嘆啊可悲啊，你太祖有兒子，你祖父有兒子，你父親也有兒子，偏生你沒兒子。」

聞言，慕容復咬牙切齒，咬破雙唇，血都流淌了出來，渾身都在顫抖！

「不行，我不能死在這裡，對，我還沒有子嗣，慕容氏絕對不能在我手上斷絕！」想到這裡，慕容復雙眼發紅，猛地側目掃向旁側的王語嫣，探手一抓，將王語嫣給吸附了過來，把化功大法的影響完完全全的轉移了過去。

「表哥……」

王語嫣花容失色，她可不懂半點武功，是嬌滴滴的弱女子，哪裡承受得起化功大法，當然，她沒有功力，所謂化去功力，但其中所包含的劇毒可不是開玩笑的，沒有點內力抵擋，只怕須臾間就會香消玉殞。

可對王語嫣來說，最痛苦的並非是化功大法中包含的劇毒，而是表哥的狠毒。

為了自己，慕容復居然犧牲了她，哪怕王語嫣過去對慕容復痴情，也法忍受這莫大的打擊。其實她也早已知道，在慕容復心裡，她肯定排在復興大燕的霸業之後，但有些事情不徹底表現出來，還是讓人忍不住去幻想美好。

「表哥，其實只要你問我一聲，我毫不猶豫犧牲自己來成全你，但你為什麼連問我一聲都不願意呢？」王語嫣心下發苦，心痛，心都要裂開了，同時忍不住想起段譽。

段譽為了她可以自我犧牲，而慕容復則為了他自己毫不猶豫的犧牲掉王語嫣……許多事情，到了死前才能幡然醒悟，而現在，王語嫣未死卻也相去不遠，但也足夠她醒悟。

ps：

（稍微提一下，最近看了下新版的天龍八部，發現影視劇果然又對北冥神功神化了，這的確是金庸武俠體系中最高深的絕學之一，但沒那麼厲害。其實論吸功的殺傷力，吸星大法要厲害一點，可惜吸星大法瑕疵太大，哪怕任我行後來的解決辦法其實也不怎樣，最好是配合易筋經，且盡量不再吸功。另外虛竹其實沒吸童姥和李秋水，是二老把他身體當比拼內力的戰場，後來二老在冰窟里給冰凍住了，內力斷了，沒能收回去才便宜了虛竹，段譽很多時候也這樣，別人輸給他內力，然後北冥神功才爆發出來，鎖住內力不給人家收回去，於是便宜段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