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你之黑暗，我之光明

第150章你之黑暗，我之光明

呼哧，呼哧……

常青來瞪著窗外，不停的喘著粗氣。

該死！雨怎麼停了！

這場大雨對詭異有著很大的滋養作用，對他來說，比十個吳政都有用。

可以想象，那些僅差臨門一腳就能形成詭異的物品，很可能在這場大雨的澆灌下直接成型。

還有那些惡念和慾望，也會在這場雨中悄然破土發芽，蠱惑著人心。

為什麼！突然就停了！！

常青來看了一眼手中的頭顱，惡狠狠的張開了嘴巴，一口吞下。

「再多撒些種子，起碼比前幾天的時機好多了……」

常青來扶著窗檯，看著黑暗的窗外低聲自語。

幾個街區外的巷子里。

孫彥清拍打著手掌從暗處走出，他抬頭看向烏雲散盡的天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嬌艷的美女臉皮從他肩頭滑下，纏繞在他的手臂上，輕輕蹭著他的手背。

她的唇愈發的鮮艷了，一條小舌舔過嘴角，發出陣陣輕笑。

孫彥清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走了，回家睡覺。」

「嘻嘻，吃的好飽……」

女子的嬌嗔聲回蕩著，白大褂輕輕飄動，奔波了一夜的醫生，消失在巷子中。

後街，城中村。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也從那怪異的對角樓處走出，巷頭巷尾，各自離開。

這場席捲安市的暴雨中，終於停了。

耳邊再也沒有嘩嘩的雨聲，天空中的悶雷也消失不見。

雨停后的安市，陷入了短暫的寂靜之中，就像是一座無人的空城。

大公雞的叫聲驟然響起，打破了這份壓抑，城市各處也響起了細微的對話聲。

三輪車的鏈條聲咔咔的響著，一名環衛工推著車子，走出了自己的居住地。

「雨停的正是時候，不耽誤上班，就是這天氣有些冷啊……」

老頭今年60歲了，在鄰居的眼裡就是個閑不住的人，明明已經退休了，不在家安享晚年，非要出來做環衛工。

每次鄰居問老頭，為啥總是閑不住呢？

老頭都是哈哈大笑道：「孩子都在外地，老伴也去給他們看孩子了，我自己在家閑不住啊。」

「那你也去幫忙看娃嘛。」

老頭一瞪眼：「一個女娃子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孫子！」

每次老頭蹬著三輪車離開的身影，總是讓鄰居們哈哈大笑。

「這老頭真倔，孫女就不好啦？」

「噓，小聲點，聽說他兒子病了，老伴一直在醫院陪著……」

「你可別瞎說……那他孫女呢？」

「早被兒媳婦帶走了……」

……

暴雨後的巷子里滿是積水。

老頭蹬著三輪車慢慢的在巷子里前進著，車下的積水裡滿是暴雨衝來的雜物，車輪蹚過積水不怎麼順暢，有些顛簸。

車把上掛著他的午飯，袋子里是兩個饅頭和自己腌制的鹹菜，袋子隨著三輪車的前進，在車把上晃悠著。

老頭臉上帶著疲憊，還有麻木。

普通的環衛工也就負責一條街，或者劃定一小片區域，一般凌晨出門，在早高峰之前打掃完，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下午的時候再出來一趟，雖然不輕鬆，但也不是特別累。

自己區域內的廢紙和瓶瓶罐罐也可以賣錢，對於那些沒有養老保險的老人來說，還能湊和。

但他不行。

他負責兩條街的衛生清掃，這還是求關係要來的，每天凌晨3點半出門，一直干到中午吃飯。

午休一會兒，繼續去清掃另一段，每天這麼沒白沒黑的干，就是為了多賺幾個錢給孩子用。

每次看到同齡人在公園裡帶孩子，老頭心裡也不是滋味。

在公園裡遇到的那些可愛小娃子，跑到他身邊喊他爺爺的時候，老頭也總會想起自己的孫女。

可惜啊，兒媳婦帶著孫女離開了，為了躲債。

會好的，會好的……老頭嘴裡嘀咕著，雙眼無神的盯著前路。

咯吱，車輪卡住。

老頭使勁蹬了幾腳，車子依然動不了，陷在水窪里。

「怎麼回事……」

老頭嘀咕著下了車，想把車輪抬過去。

一下地，積水就漫過了腳踝，巷子邊的排水口嘩嘩的響著，不過這一夜的大雨，讓排水口有些吃力。

老頭打開手電筒，向著車輪照去，隱約間，車輪下像是有一塊深色的圓木。

他彎下腰準備把木頭抽出來，結果這一上手，可把他給嚇壞了。

車輪下哪是木頭，明明是一條人腿。

老頭哆哆嗦嗦的移動著手電筒，就在水窪的一側，一張人臉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那人依靠在牆上，大半的身子躺在水窪里，要不是下車檢查，誰也發現不了他。

「喂，你醒醒……」

老頭蹲下身去，推了推水窪中的男子。

推了幾下，男子從牆邊歪倒，側身躺了下去，他懷裡還抱著一個大旅行袋。

不會是死了吧……老頭嚇的坐在了水裡，等了一會兒，見那男子一點反應都沒有，老頭這才慢慢過去，摸了摸男子的鼻息。

「好像還有氣……」

老頭心中一喜，連忙把壓在男子身上的旅行袋移開。

可能是泡了一夜的關係，包里的東西浸了水，讓它重了很多。

只聽刺啦一聲，老頭這一拖，把旅行袋給撕開了。

「壞了，人家可別讓我賠……」

老頭有些擔心，拿著手電筒向包里照了過去。

一沓沓紅紅的紙幣堆在包里，也映紅了老頭的眼。

這麼多錢！

老頭下意識的伸出手抓去，就在抓到包的一瞬間，僵在那裡。

「這是別人的錢，咱不能動，先救人！」

「可是，只要有了這些錢，兒子的病就有著落了。」

「你一輩子沒拿過別人的東西，當了一輩子的好人，千萬不要晚節不保啊！」

「哈哈，笑死人了，孩子都要死了，你卻擔心自己晚節不保？」

「不……可是，這不是我們的錢，而且這個人現在需要去醫院，不能繼續躺在這了。」

「哦，那你就報警啊，給醫院打電話啊，這樣你就可以做好人了，去醫院的時候，你還可以順便看看你的孩子。

等這人醒了后，感謝你的時候，再給你個千八百的，這樣你還可以給你兒子買點補品吃，哈哈哈哈。」

老頭雙手抓著頭髮，喘著粗氣跪坐在水窪里，腦海中兩個不同爭辯的聲音，也是他內心煎熬的寫照。

「你忘了嗎？前幾天你在一輛共享單車裡撿到了一個包，你本以為上交就沒事了，你還記得失主怎麼跟你說的嗎？」

「老東西！我包里的錢怎麼沒了！我剛離開不久就回來找了，你卻把我包拿走了，是不是你偷了錢！」

「老東西！！」

老頭紅著眼哆哆嗦嗦道：「我沒有，我沒有，我有退休金，怎麼可能拿你包里的錢，我撿到后就馬上上交了……」

「呸！老東西！有退休金還出來掃大街，騙誰呢！」

老頭全身顫抖，彷彿陷入了夢魘之中。

突然，小女孩甜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爺爺，家裡來了好多嚇人的叔叔，說是來要賬的……」

「爺爺，媽媽哭的好傷心，能讓她別哭了嗎……」

「爺爺，爸爸什麼時候能出院啊，我想他了……」

「爺爺……你好久不給我買好吃的了……」

老頭顫抖的身體突然止住，他雙手抓起地上的旅行袋，吃力的放到了車上。

三輪車調轉方向，悄悄的往家中趕去。

「別想著你把錢拿了，就想給他叫救護車，你說不清的……」

「回家吧，這裡沒有監控，沒有人會懷疑你的，這麼大的雨，你就說生病了，沒上班……」

「多好啊，錢有了，孩子活了，生活終於能過下去了……」

老頭緊張的臉龐慢慢放鬆，露出一絲笑容。

「是啊，生活終於能過下去了……」

咔咔咔……輕微的三輪車鏈條聲，逐漸消失在巷子里，彷彿就沒有出現過。

牆邊的男子側躺在水窪里，積水漫過了他的鼻子。

二樓的窗口，常青來像是鬼魅一樣出現在那裡，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那推著三輪車的背影，在他眼中逐漸扭曲，化為黑暗。

「你之黑暗，我之光明……」

常青來嘴角翹起，無聲的大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