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懲罰者（3）

程立小心地問李潔：「李隊，那個男的，該不會是您的未婚夫吧？」

李潔皺眉：「你想說什麼？」

程立解釋道：「咱們不是有規定嗎？如果他跟您有比較親密的關係，那麼涉及到他的案件，您應該迴避。」

李潔猶豫了一下，說：「你說得倒也有理。不過，我們倆還沒領證。另外，我跟他的關係，最近也有點兒……」

「就算是分了手，那也是前男友，終歸也算是有關係的人。」

李潔白了程立一眼：「你小子想暗示什麼？你覺得我是那種廢公徇私的人么？」

程立連忙擺手：「不敢！李隊，您這是誤會我了。我這不是怕別人說您閑話嘛！」

李潔思索了一下，說：「回去之後，我會把這件事告訴領導，由他們做決定。如果他們同意我弄這個案子，我就繼續跟進，如果不同意，我就交給別人。你滿意了吧？」

「我沒什麼不滿意的。我對您做的決定一直都很贊同。」

「少拍馬屁！你先說說，剛才你怎麼判斷出來有幾十個人在火災前跑出園區了？」

程立解釋道：「剛才我掀開的，應該是某個頂棚，因為火災，頂棚被燒塌了，把下面的痕迹都給蓋住了，沒被破壞掉。頂棚下面有很多人跑出去的足跡，這些足跡都很新鮮，應該是今天留下的。所以我會有那樣的判斷。」

李潔皺眉：「怪了，秦殿剛才跟我說，今天是休息日，而且傍晚的人都去吃飯了，我看他們的值班人員也有限，按理說，不該有這麼多人啊……」

「李隊，小心點兒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李潔說：「這我用不著你提醒，你先好好勘察現場吧。」

程立點頭，轉身繼續去忙活了。

李潔望著站在不遠處的秦殿，第一次感覺這個人如此陌生，如此遙遠。

秦殿想過來說兩句，李潔卻轉身上了警車，隨後駕車離開了。

秦殿的心漸漸涼了下去。李潔的表現，遠遠比他之前預想的要糟糕。

但他已經沒時間顧忌這些——那個留在園區里的小警察程立，以及其他幾個警察，現在已經成了對他威脅最大的目標。他一定要想辦法讓他們離開。

如果他們不肯離開的話，那麼，他就只有採取一些「非常規手段」。

他朝旁邊的肥龍打了個手勢，肥龍快步跑了過來。秦殿朝肥龍耳語了一番，肥龍的臉上露出了猶豫的表情：「老闆，咱們真要這麼做嗎？襲警殺警可都是重罪啊！」

「你特么給我小聲點兒！」秦烈在肥龍腦門上重重打了一記，他斥責道：「甭管是不是重罪，我讓你去辦，你就趕緊去辦，別耽誤時間！否則，我先要了你的命！」

「是是是！俺知道了，俺這就去辦！」肥龍誠惶誠恐地退了下去。

秦殿望著程立等人的身影，眼神里透出殺氣。

在園區深處的一間禁閉室里，馬老三正在進行藥物熏蒸。

今天，那一頓鞭撻，簡直把他的半條命都給抽走了。要不是那位保鏢兄弟及時阻止了秦殿，恐怕他會被活活抽死在大廳里。

他這條命完全是撿回來的。

不過，對於馬老三而言，只要能活下來，就有辦法能治他身上的傷勢。

園區里神秘的「特產」之一，是一種特殊的藥劑。

這種藥劑，據說是由湖裡的某種生物製作出來的，它可以在短時間內治癒身上的傷勢。現在馬老三感覺自己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甚至沒有之前那麼疼了。

只不過，這種藥物會產生較為嚴重的幻覺，在這種幻覺的催動之下，馬老三逐漸覺得眼前的一切模糊了起來，他的意識越飄越遠，似乎回到了自己的過去……

無數雙從廢墟里伸出的手……被熏得漆黑的建築物……帶著焦臭味道的濃煙……以及嚎哭聲和慘叫聲……這些都是被馬老三埋藏在記憶深處的東西。是他從未對他人提起過的。

他的思緒回到了多年以前，那個時候，別人還不叫他馬老三，而叫他馬老闆。他跟兄弟在國外經營一家保安公司，賺了一筆大錢，隨後回了國，準備好好發展。

他選擇開房地產公司。

然而，他手裡的第一個項目就砸了——那是一座高層大廈，儘管馬老三把所有錢都砸了進去，並和他的兄弟把家裡的房子都給抵押了，但大廈的後續建設資金還是沒有跟上。靠近年關，大樓還是不能繼續施工，眼看著他們兄弟倆就要血本無歸了。他兄弟連急帶氣，喝了安眠藥，一睡不醒。

從此之後，馬老三就是形單影隻的一個人了。

被逼上絕路的馬老三想到了一個辦法，如果這個辦法能成功的話，就算他沒辦法把那座大樓繼續蓋下去，但至少可以撈回一部分本錢。

那天是大年三十，馬老三一大早就悄悄溜出了家門，直到半夜時分，才偷偷回家。

當新年的鐘聲響起的時候，城裡響起了噼里啪啦的燃放煙花爆竹的聲音，全城的消防員都在嚴陣以待，他們最怕大年三十晚上出事，然而，每年的大年三十都有火災發生。這幾乎無法避免。

忽然，從馬老三負責建設的那座大樓的工地上，竄出了猩紅色的火蛇，火蛇上竄下跳，點燃了工地里的板材、油漆等物，火勢一發而不可收拾，直到把整座大樓都包裹在了裡面。

消防員們判斷這火災是由本地燃放的煙花引起的，他們迅速駕著消防車趕往出事地點，但是，面對這座大樓，他們也只能望而興嘆——這樓實在太高，也太大了。僅憑他們一輛車，實在無法撲滅那麼大的火勢。

除非調動全市的消防隊，可能還有機會。

但等更多的消防車被調來的時候，大樓已經被燒得通紅，如同洪荒怪獸的骨架一般。

馬老三穿著白色的衣服，出現在現場——據說，他是剛從兄弟的葬禮上趕來的。

在眾人的阻攔之下，馬老三才沒有衝進火場，他對著那被燒成火紅色的大廈，嚎啕大哭，反覆喊叫自己對不起兄弟，連這大廈都沒看管好。

不過要是仔細看的話，其實馬老三一滴眼淚都沒流。

消防隊員們好心地勸說，人還活著，比什麼都好。房子既然燒了，就讓它去吧，別把自己的命搭上。

保險公司的人也來了，他們看過了火災現場，進行了損失估算，隨後向馬老三表示，鑒於馬老三和他的兄弟之前為這座大廈辦理了火災保險，所以，針對這次的火災，保險公司會進行全額的賠償。

馬老三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跪了下來，說他要替兄弟感激保險公司的人，保險公司的人趕緊把他扶了起來。

眼看著這件事就可以得到妥善的解決，然而，從那座起火的大樓上，傳出了凄厲的慘叫聲。

大家驚恐地抬起頭，只見有人在樓頂上拚命揮手，高聲吶喊，似乎是要引起樓下的人的注意。

馬老三的臉色變了：「糟糕！那是我兄弟雇傭來的民工，因為我們沒能把大樓建好，工程款也被拖了，這幫人沒拿到工錢，一直沒離開……我不知道他們還在大樓里！」

消防員們急了，他們想要救人，但此時的火勢已經變得更大，就連鋼筋都被燒得紅熱，防護服也無法扛住這種高溫，他們根本無法進入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