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死人谷8
第23章死人谷8
在我即將絕望的時刻,蕭克給我們帶來了驚喜,我們四個人迅速地挖掘起來,暴露出段郁老家的廚房。
四顆頭顱!四個成人的屍骨!
頭顱和其它屍骨都在,屍骨上沒有分屍的跡象,四個人都死在了段郁的廚房。
雖然我感覺成就感十足,但眼前的場面有點震撼。我們拍好照,固定了屍骨的位置,分別提取了一些骨骼拿回去做DNA檢驗和常規毒物排查,開始返回地面,剩下的取證工作,完全可以等以後慢慢有序地進行。
緊張的一天冒險勘查行程圓滿地結束了,快艇載著我們開始往大壩駛去,我忽然對那個小島產生了一點親切感,不是么?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島,就彷彿和它似曾相識。
我們將失蹤案的視線轉移到了段郁身上,但段郁已經死亡,這個謎底恐怕就要永遠成為一個謎了,哪怕是能確立齊夢當晚確實在家中,不是材料中反應的那樣,她是水庫蓄水之前就回來的,而且當晚確實和她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一起吃過飯,她可能知道段郁殺害其家人的事情,又能怎樣呢?畢竟齊夢也死了。
我們買了機票,準備明天回去,審訊的事情他們自己當然搞得定。出於好奇,當晚我提出一塊去見一下這個眼神犀利的男人,蕭克當然同意,我們一起來到了重案犯審訊室,武平坐在審訊椅上,手腕上戴了手銬,腳腕上也戴了腳鐐,他犀利的眼神變得黯淡無光,我坐在他對面的位置上,隔著一張長方形的大桌子,我看著他,沒說一句話。
蕭克問道:「怎麼樣?還不想講清楚嗎?」
武平默默地坐著,彷彿睡著了一樣,頭都不抬一下。
有一種人就是這樣,你問你的,他怎麼都不回答你,他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責任,實際上只要我們手上有東西,根本就不怕他不說。
我看他半死不活的樣子,好像是要對抗到底了,其實現在我心裡明白,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齊夢的家人們被殺和他應該是沒有什麼直接關係的,無非就是要弄清楚他殺害齊夢和段郁的犯罪動機而已,為什麼他既然承認了殺人,而不交代犯罪動機呢?
我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武平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嗎?我百思不得其解。一般來說,既然交代了殺人,而且是殺兩個人,這明擺著會被判死刑,為什麼會隱瞞犯罪動機呢?會不會是有道德上的困境?常常會有一些嫌疑人背負著道德枷鎖,寧願去死,也不肯交代道德上的敗壞。
我忽然心頭一亮,在動機方面,我為什麼先是懷疑他殺了齊夢而順便殺了段郁呢?不就是受到齊夢一家人失蹤案的影響嗎?
我原先的思路是,武平殺了齊夢,齊夢一家人失蹤,所以武平可能和失蹤案有關,武平殺齊夢是為了掩蓋失蹤案,武平這次殺人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殺齊夢,在偶然的情況下順便殺了段郁。
這樣的心理定勢使得我懷疑武平只是針對齊夢作的案,但是現在武平和失蹤案沒有直接關係了,整個分析的鏈條斷了,也就是武平這次殺人針對的不一定是齊夢,也有可能是段郁!
是的,如果針對的是段郁,順便殺了齊夢,為什麼不可以這樣呢?
抑或這次殺人是針對兩個人?齊夢和段郁倆?
我絞盡腦汁地想著,什麼情況之下,武平才會去殺他們呢?
有些動機是必須要靠武平來闡明的,否則怎麼也想象不出來,我開始了對武平的審問:「武平,你為什麼要殺害他們?」
武平可能是聽到一個女生的聲音,怔了一下,不過坐在那裡巋然不動,還是沒什麼反應。
我想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你強硬,他或許就會比你更強硬,也許為他的處境考慮一下,他或許更能配合,也是劉大他們常用的攻心術,於是我說:「武平,現在犯罪事實鐵板釘釘,你肯定是逃不了責任的,有些事只有你自己知道,你不說的話,自己憋在肚子里,也是難受,也許說出來了,會好受一些。」
武平見我這麼說,他的眼神好像有了一些亮光,原來,那犀利的眼神是有話要說。
武平說要抽支煙,蕭克給他點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好像十年沒吸過煙似的,他吐出了一個煙圈,然後說:「她是我的小情婦。」
我吃了一驚,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武平是不是想把問題搞複雜了,想從動機上給自己減低罪責?
我疑惑地問道:「你說的是齊夢?」
武平回答道:「是的,是齊夢。」
武平又吸了一口煙繼續說:「她不是個好東西,她這次回來結婚後才一個月,就和我好上了,後來段郁在我家發現了我們的事,就要殺我,我就把他們倆一起殺了。」
是這樣嗎?從情理上似乎也說得通,我就繼續追問道:「齊夢為什麼結婚一個月就會和你好上?」
武平沉默了,我知道這裡面又有了一個新問題,一個女人不可能結婚一個月無緣無故地和一個鬍子拉碴的鄰居好上。
武平半天不說話,我就開始追問下面的問題:「那你為什麼要將他們拋屍在水庫里?」
武平一聽到水庫,好像很敏感,他又怔了一下,手上的煙都差點掉了,他生氣地說:「哪裡來,就回哪裡去,這個女人絕對不是個好人!」
武平冷靜了一下又說:「你們以為我是個壞人,其實我都是被這個女人害的。三年前,死人谷水庫底下的事兒,不說也罷,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
水庫底下的事兒?難道說的就是齊夢一家人的事兒?武平難道還是和這件事有關聯?
我想試探一下真假,於是就順著他的話說:「水庫底下的事兒我們都清楚了,你家後門上的四個字是你刻的吧?」
武平的表情有點慌亂,又有點激動,他好像即將溺死的人抓住了稻草:「是,是我刻的,我出獄之後原本是要做個好人的,可是這命太硬,讓我碰上了那破事。」
武平抬起頭,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你們真的下水庫去過了?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也好,我相信你們一定會證明我的清白!」
武平仰天大哭起來:「可是可是,這又有什麼用,我已經殺了兩個人,都是這個女人害的我!」
我知道攻心已經開始起作用了,看來他已經放下了包袱,於是就實實在在地安慰他說:「如果你能老老實實地配合我們,我們也會儘力地幫助你。」
等武平平靜下來,他開始把他的故事講了出來:「事情這樣的,移民前的那個晚上,其實最後一批人只剩下齊夢一家了,其他人早就陸續搬到了移民村,我也早就搬走了,齊夢她們家的那幾個都是老頑固,非得最後一天才走。」
「我是捨不得那棟房子,那是我出獄后老老實實打工賺的錢蓋的,搬又搬不走,眼看就要沉默水底了,我心疼呀,所以那天晚上我從移民村回去,想最後看一眼,等我回到那裡,已經天黑。」
「當我走到大樟樹底下時,我聽見齊夢家裡好像在吵架,我就湊過去聽了聽,沒想到是齊夢和段郁在吵架,段郁在罵齊夢是不是瘋了,怎麼能幹出這種滅絕天倫的事情,齊夢說還不是為了她要和段鬱結婚的事情,才迫不得已做出這種事,還說剩下的事情叫段郁去處理,不然就跟他翻臉。」
「我在外面聽了一會,也不知道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後來聽到裡面有人在砸東西,感覺矛盾要升級。我猶豫著,我和齊夢她們家雖然沒什麼交情,但我想,大家鄰居一場,遇上人家吵架,總是要勸一勸吧,而且移民村裡新分配到的房子我們還是鄰居。於是,我就推開她家的門走進去,他們好像沒有聽到我進去的聲音,可能他們也沒預料到村裡還有其他人,我聽出了他們是在廚房裡吵,就走進了他們廚房,一進門,我驚呆了。」
「廚房的地面上躺著四具屍體,就是齊夢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我意識到剛才他們吵架是為何了,我正六神無主的時候,段郁拿了把菜刀就沖了過來,我意識到他這是要殺人滅口,等他撲過來的時候,他哪裡是我的對手,我空手奪了他的菜刀,一手卡住他的脖子,一手把菜刀壓在他的脖子上,這時齊夢卻說,你要是把段郁殺了,我就去報警,說地上的這四個都是你乾的,無論你怎麼申辯,你這一做賊的,誰會相信你,到時看警察相信誰的話。」
「我哪裡想殺人呀,被齊夢一誑,我想想好像有道理,我從監獄里出來之後,常常明顯感覺到別人不信任的眼光,於是我就放了段郁,齊夢說要是我敢把那事在外面聲張,就把那四具屍體都賴我頭上,就這樣,我被她坑了三年。」
聽了武平的交代,我心裡想,事情說得好像是那麼回事兒,但是,最關鍵的屍體地點不對呀,武平說的是在齊夢家廚房,而我們下水發現的屍體位置卻在段郁家。
於是我問道:「武平,你確定是在齊夢家廚房看到的屍體嗎?」
武平說:「我確定,這種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