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洞房
青黛看著他,抬手輕撫著他的臉頰,這樣一張沒有人皮面具真實的臉。
其實他這模樣,遠比他是「少庚」時更加硬朗。
「我一直記得杏花樓那場大火時,你將我從火場救出的一幕,那時你告訴我,我不是誰的奴僕,也是個活生生的人,應該有自己的人生。每每想到那時,我心頭便有說不出的萬千甜蜜。」
李璞存聽著青黛說的話,心中咯噔一下,明白青黛已經知道他是「少庚」了。
李璞存此時不敢惹她,只等著挨過去了藥效,到時候一定親手掐死這個蠢女人!
「青黛,我那時說的是真的,只不過因為有旁的事情,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李璞存試圖先穩住她。
青黛的手沿著他的臉頰輕撫著,眼中萬分眷戀。
「我那時將你看的比什麼都重要,只恨不得將自己的一顆心掏給你,從未去懷疑過你所說的任何話,將我的日常分享給你,卻不知,你只是想通過我知曉小姐的一切......」
「青黛,我......」
青黛不理他,繼續說著:
「王爺墜崖的消息傳開后,你功成身退,世上再無少庚,小姐一度失去了活著的念頭,若非是小公子在,小姐只怕就隨王爺去了。小姐那時便知到是因為我的緣故,她都那般境況了,還怕我承受不了,告訴我,少庚只是在回鄉的路上遭了匪禍亡故,從無一句怪罪之言。」
李璞存沒有接她的話,一點點的熬著時間。
「若非是後來小姐不知所蹤,你們遍尋不到,只怕你也不會再記得這個世界上還有個叫青黛的人,你再次接近我,從我口中套得小姐在閩州的話,我真傻,傻的無可救藥。」
李璞存算著時間,嘗試著動一下手指,手指已經稍稍能動彈了,只要再等一會兒,他就可以恢復了!
「你知道嗎?你上個月沒了個孩子,一個已經成型的男胎。」
李璞存瞪大眼睛,青黛眼角的淚落了下來。
「陸修齊逼迫小姐打胎,是我......我不想這個孩子從我肚子里生下來,更不想活在這個世上了,就由他替我贖罪,代替小姐的孩子,在腹中被扼殺。我疼了半日,他定是不想離去,落下來時,他渾身是血,放在盆中一動不動......」
「住嘴,你住嘴!」
青黛看著他,反手打翻了床頭的燭台。
「你我緣起於一場大火,便也緣滅於此吧,若有來世,再不相遇。」
李璞存看著瞬間騰起的火苗,驚恐的睜大眼睛。
「你個瘋子!來人!來人!」
青黛笑了起來,笑的暢快,笑的眼淚不絕。
火油的助燃,大火很快的吞噬了這個房間,李府的下人像上前營救都無法進入。
火是從屋內燒起來的,蔓延到外面時,裡面已經不可救了。
蕭妱韞的馬車出了朱雀街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回首看著朱雀街的盡頭濃煙滾滾,正是李府的方向,蕭妱韞心中湧起濃濃的悲傷。
她顧不得此刻的悲傷,看著天色,知道最開始的計劃只怕此時已經來不及了。
若是她再去宮中,陸修齊定然會察覺到不對勁,到時候掛上城頭的,只怕就是自己了。
蕭妱韞看了一眼皇城,深吸一口氣。
交代車夫道:「去謝家!」
全長安城到處都是陸修齊的眼線,只有一個廢棄的謝家,陸修齊八成想不到。
馬車在黑夜中朝著謝家而去,蕭妱韞回望著皇城,心中暗暗祈禱,只盼著他能力挽狂瀾,扭轉局勢。
皇城內,暮色四合時,陸修齊沒等來南城的消息,只有手下來回報,說是謝祁安得知蕭妱韞出賣了謝家,在城外決裂,險些殺了蕭妱韞。
蕭妱韞剛入城,就被李璞存帶走了,這會兒只怕已經是李璞存的人了。
陸修齊微微皺眉,知道李璞存在男女之事上向來如此,只是這蕭妱韞畢竟跟謝家有些牽扯,沾了麻煩。
隨後想著,蕭妱韞也算跟謝祁安決裂了,隨她去了。
陸修齊站起身來,去了謝德音所在的宮殿。
這座宮殿,他曾親眼看著周戈淵帶著她隨意進出,如今她就在這皇城最高處的宮殿里,不管今夜周戈淵出不出現,她都將會成為他的女人。
就在此處。
就在今夜。
修齊到的時候,看著謝德音坐在床榻上,身旁兩個武婢站在她兩側,他揮手,讓守著她的武婢退下了。
兩名武婢左右不離,一直在盯著她,生怕她尋了短見。
此刻房間內只剩下陸修齊和謝德音兩個人的時候,陸修齊看著她一身嫁衣如火如荼,映襯著她眉眼昳麗,他緩緩走了過去。
他從桌上倒了兩杯合巹酒,端到了謝德音的跟前。
謝德音看著那合巹酒,滿眼譏諷。
「陸修齊,你可不可笑,這樣的自欺欺人,你我並未拜天地,告神明,這杯酒又能說明什麼?」
陸修齊眉眼依舊如往日一般,似乎她說了什麼都不以為意。
「既不願喝,那就改日再補上。」
陸修齊轉身將酒杯放在桌子上,回身坐在了她身側。
「我原以為你這樣為他捨生忘死,他男兒血性會為你拼一次。我等到現在他都沒來,看來,在他心裡有比你更重要的東西。」
謝德音閉眼,只當沒聽到他說什麼。
陸修齊抬手將她髮髻上的釵環卸下,柔聲道:
「今夜是你我的洞房花燭夜,不行周禮不吉利......」
他拘著她散下來的頭髮,身子傾過去,與在她頸間親吻時,謝德音剛揚起手,便被陸修齊握住,困於身後。
「周戈淵他不會來了,便是來了也無用,這殿外三千精兵,高手雲集,他拿什麼從我手中救人?阿音......」
「你知道嗎?很久很久以前,我便想如此喚你......」
她的那點力氣,他根本不放在眼裡,大掌困住她的雙腕,使她動彈不得,抬手去解她身上的嫁衣。
「阿音,最開始時,你不是也恨周戈淵,恨不得殺了他嗎?我總想著讓你開懷,讓你如願,可如今事與願違,走到今時今日,非我所願,以後總會好起來的,我們也會有孩子,你能放下對他的恨意,也會原諒我,對嗎?」
謝德音看著他將自己放倒在了床上,急的眼淚奪眶而出。
「陸修齊!你敢你敢!」
陸修齊抬手抹去她臉上的淚,俯身低頭時,聽著殿外武婢的聲音:
「陸大人,謝秉文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