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宋弘深的身世
宋弘深跪在花房中間,正要開口。
就見宋昝站起身,走到宋弘深身邊說道:「陛下,關於畫像的事,臣能給陛下個解釋。」
宣德帝沒想到宋昝會開口,沒好氣地說道:「你解釋?朕看你是要替你兒子開脫吧?」
「人都說虎父無犬子,可朕瞧宋弘深這目無尊卑,眼高於頂的做派,也是隨根了。」
「你不是替他解釋么?朕倒是要聽聽你怎麼解釋,解釋不清楚,都給朕挨板子去。」
宣德帝一想起宋弘深有可能暗中覬覦宸妃,心裡就極度不舒坦。
這股怒意,也都發泄到了宋昝身上。
當然宣德帝也不傻,知道也可能是有人暗中陷害。所以並未直接處置,也算給了宋弘深澄清的機會。
宋昝心裡也是怒意橫生,憑什麼太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宋弘深出手,不是打壓就是陷害。
而宋弘深因為太子是君他是臣,只能一再的退縮忍讓。
他養了宋弘深二十年,不是為了受他們父子這份窩囊氣的。
宋昝本來就生氣,皇上的話更是等於在他心窩子里捅刀。
想起逝去的妹妹,想起宋弘深所受的委屈,想起宋家的委曲求全,宋昝便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直接把跪在地上的宋弘深拽了起來,「這件事不是你的錯,站在為父身後。」
宋弘深雖不明所以,但還是起身,站在了宋昝身後。
宣德帝氣的笑出聲,「不是他的錯,還是朕的錯不成?」
宋昝毫不遲疑,神色肅穆地說道:「確實是陛下的錯,子不教父之過。陛下這麼多年沒盡過當爹的責任,該自己反省反省。」
「陛下說隨根,臣深以為然,這孩子可能是隨了陛下的脾氣秉性了。」
花房內忽然靜到落針可聞的程度,所有人都驚詫地看著宋昝。
宋昝說的每個字,他們都能聽清。可連在一起,又好像沒聽懂。
宋弘深錯愕地拽了下宋昝的衣角,「父親……」
宋昝沒理會,示意他先別說話。
沈之修腦子轉的快,幾乎是宋昝剛說完,就大體明白了怎麼回事。
他甚至只驚詫了片刻,就開始思量宋弘深認祖歸宗以後的事了。
蘇芷蘭和宋婉婉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瞪著眼睛不敢相信,但是也不敢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宣德帝才開口問道:「宋昝,你什麼意思?」
宋昝正色道:「臣的意思是,宋弘深是先皇后和陛下的孩子。陛下要問責,也不該找臣。畢竟,臣只是他舅舅。」
「至於那畫像,其實上面的人是先皇后。」
「今日是九月九重陽節,所以臣讓他隨身帶著母親的畫像,也是個念想。」
先皇后和宸妃本就樣貌相似,加上那畫其實畫的並不那麼細緻。只能看清臉型的輪廓和眉眼,說是先皇后也說的過去。
賢妃此時心裡七上八下的,怎麼宋弘深會是先皇后的孩子?她們母子不是葬身火海了么?
當年她還派心腹仔細查過,大人的屍骨明顯骨盆已經開了,孩子的屍骨也是剛足月的大小。先皇后被燒死的時候,已經是馬上要臨產的狀態了,所以她一直沒懷疑過。
「忠義侯,你不會是怕皇上處置忠勇王,所以才弄了這套說辭吧?」
「皇室血脈,不容混淆,尤其還是先皇后所出的嫡子。」賢妃一本正經地說道。
宋昝輕蔑地看了賢妃一眼,不屑地說道:「賢妃娘娘知道他是先皇后的嫡子就好,至於臣說的是不是真的,請齊王殿下查驗便知。」
已經被封為王爺的周先生面上泛起無奈,想他也算當世神醫,不說起死人肉白骨,卻也能藥到病除,妙手回春。
可怎麼自打到了京城,就一直摻和別人家的倫理血脈之爭,這叫什麼事?
心裡這麼想,可還是在皇上請他上前的時候起了身。
因驗親需要特定的藥粉,他並未帶來,還特意去太醫院自己配了點。
周先生去配藥的時候,花房內再次陷入寂靜。
宣德帝怔愣地看了宋弘深良久,這是他兒子?
他又猛地想起靜如大和尚圓寂前的話,若宋弘深真是他兒子,那些話不就等於應在了宋弘深身上?
他前幾日還在感嘆,太子沒有宋弘深一半的智謀和才學。今日宋昝就告訴他,這是他兒子。
宣德帝只覺得跟做夢一樣,有些不大真切。
周先生還沒回來,在場朝臣都噤若寒蟬,一句不敢議論。
但是嘴上不說,心裡也都在琢磨這事。看忠義侯的神色,此事不像假的。
若是真的,那京城就真的變天了。
先皇后嫡子,有宋家做靠山,又有戰功在身,兵權在手。這樣的人在側,太子還能穩坐儲君的位子么?
太子此刻也在想這個問題,若宋弘深真是先皇后嫡子,他該如何自處?
坐在太子身後的二皇子抬頭看了宋弘深一眼,若這事是真的,他就等於多了一個勁敵,那條路便更難走了。
宣德帝忽然問宋昝,「若他是紫凝的孩子,那當年在鳳闔宮一屍兩命的人是誰?紫凝的屍骨又在哪?」
宋昝躬身說道:「當年帝后離心,先皇后悄悄出宮,本想假死帶著孩子遠離京城。」
「但是因怒急攻心,動了胎氣,當晚便生產了。生下孩子后,先皇后血崩而亡。臨死前留下遺言,希望臣撫養這個孩子。」
「正好臣的妾室難產,一屍兩命,臣就做了這個局。又尋了塊風水寶地,安葬了先皇后。」
「說起來臣也是欺君之罪,臣認罪。」
關於帝後為何離心,宋昝沒說,宣德帝也沒問,兩人皆是心照不宣。
但是宋昝說請罪,宣德帝卻瞪了他一眼。
宋昝這分明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兒子剛認回來,他就處置宋昝,父子不離心才怪。
「你也算功過相抵了,既然是紫凝的遺言,朕也就不追究了。」
他心裡已經相信了宋昝的話,驗親不過是做給朝臣看的。
此刻宋弘深也回過了神,雖心裡詫異,但是也相信了宋昝的話。
跟沈之修一樣,他也已經開始謀算後面的事了。眼下朝中局勢詭譎,他沒工夫傷春悲秋。
坐在人群中的王今瑤,則低聲對王夫人說道:「母親,和徽州趙家的婚事先放一放吧。」
王夫人一怔,不知道王今瑤怎麼忽然提起婚事。
見母親不解,王今瑤再次開口,小聲說道:「若三表哥真是先皇后嫡子,登上大位都有可能,蘇芷蘭怎麼配為皇后?」
這是她的機會,她無比慶幸這親事耽擱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