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銅錢幫

好嘞，縣城不算大，一會叫上張彪一起。」

韋君智繼續說道：「縣裡只有一家叫友朋閣的酒樓，菜色據說還過得去。」

楊玄辰瞟了他一眼，心中若有所思，視察縣城竟然要喊上典史？

難道此地民風彪悍？

還是說有黑惡勢力？

想到此處，劍眉微微一皺，但沒說什麼。

回了宅邸讓小蓮幫忙換了一套便服，趁著換衣服的空檔還不忘摸了幾把。

在小蓮的嬌嗔下，楊玄辰嘻嘻哈哈地來到了後堂。

不多久，見著張彪挎著長刀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他不禁有些詫異。

楊玄辰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問道。

「你這是去抓賊呢，還是陪本官視察縣城呢？帶把刀是什麼意思？」

張彪拍了拍胸大肌，咧嘴一笑。

「老爺，清水縣哪個不認識我彪哥，帶把刀顯得威武，況且咱清水縣還有個銅錢幫……」

「銅錢幫？幹嘛的？」楊玄辰打斷了他，疑惑地問道。

張彪沒有立即回答，先是瞄了一眼韋君智。

似是在問：你沒和老爺說嗎？

楊玄辰眼神一凜，喝道：「看他作甚，說！」

「回老爺，這銅錢幫是個叫王莽的外鄉人搞的，有點無法無天吶。」

張彪說到這，湊到楊玄辰耳邊輕聲低語，「據說他們還和城北的錢大官人有點關係。」

聽他一說，楊玄辰心中有了點眉目。

清水縣的鄉紳和黑惡勢力勾結在一起，看來這鄉紳必定是這縣裡最大的地頭蛇了。

就是不知道這清水縣是不是如那鵝城一般，由那黃四郎一家獨大。

雖說錢大官人不像黃四郎那般，一上來就對自己這個縣令來個下馬威。

不過就沖著他托師爺送給自己的那麼多銀子來看，此人的心思也不會簡單。

想到這，他自嘲一笑，不過就是個黑幫和鄉紳罷了，怕個嘚。

自古有言，皇權不下縣，自己就是清水縣的土皇帝，想辦了他們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嘛。

楊玄辰臉上掛上了微笑，拍了拍張彪的肩膀，笑道：「行了，帶刀就帶刀吧，走著。」

出了縣衙，三人朝著友朋閣行去。

大街兩旁商販不多，只是每當經過小岔路時，那股腥臊的氣味直讓楊玄辰受不了。

「韋師爺，咱清水縣沒廁……茅房嗎？」

韋君智倒是見怪不怪，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

「老爺，咱大炎各地都這模樣啊，上京城不也這樣嘛。」

說到這，楊玄辰話鋒一轉。

「韋師爺，咱清水縣前年死的那個縣令和銅錢幫有關？」

韋君智一聽，渾身一個激靈，「老爺，這事彪哥知道，你得問他。」

這時，張彪聞言走近了幾步，低聲說道：「老爺，銅錢幫是一群小癟三，哪有膽子動縣太爺。」

「我查過，是那狗官吃拿卡要、魚肉鄉民，被一位武藝高強的人士所殺。」

「他是死在有鳳樓那花魁的屋裡，頭顱被一劍斬下，屋內還留下了一道劍痕和一行小字。」

楊玄辰眉毛一挑，沒想到大炎還有此等武林豪傑。

「彪哥，那行小字寫了什麼？」

張彪撓著頭嘿嘿一笑：「您怎麼也學師爺叫俺彪哥，您是老爺，叫俺小彪子就行。」

噗。

楊玄辰沒想到五大三粗的張彪還有這逗人的一面。

「別貧嘴了，快說說那行小字。」

張彪收起了笑容，一臉嚴肅道：「青山不改，六水長流。」

嗯？

不應該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嘛，怎麼到他嘴裡成了六水，怪哉。

楊玄辰也沒多問，只是看著清水縣的貧困模樣，有些捉急。

三人談笑間，離那友朋閣越來越近。

突然間，友朋閣里倒著飛出一人，撲通一聲，屁股落地，摔得不輕。

幾個流里流氣的混混從酒樓內走出，他們的出現立馬引起了周邊百姓的迴避。

為首的混混嘴裡嚷嚷著：「陳掌柜，大當家的說你友朋閣生意還不錯，這頭錢得漲，不然……」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楊玄辰一聲大喝打斷。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行兇傷人，是沒有王法了嗎？」

眾混混見著說話之人是個臉白的文弱書生，皆是一愣，隨即紛紛大聲嗤笑起來。

不過見到張彪跨步上前時，他們頓時又蔫了。

為首的混混一臉諂媚地走到張彪面前：「彪哥好，彪哥今個又威武了。」

張彪不由分說的一個大逼兜甩了過去，「二麻子，這都月底了，怎麼還來收頭錢？」

「活膩歪了？」

一旁的韋君智則在楊玄辰耳邊低語。

「老爺，這二麻子本名陳二，是銅錢幫的一個小堂主。」

楊玄辰沒想到這小小的清水縣，小小的金錢幫還能有個堂主，這世道真是精彩。

陳二並沒有因為被張彪甩了大逼兜而生氣，他依然陪著笑臉。

「彪哥，嘿嘿，大當家說，縣裡來了位新老爺，這不是要孝敬孝敬他老人家嘛。」

張彪啐了一口，「呸，咱衙門新來的老爺可是好官，讓你們大當家別動那小心思。」

楊玄辰拉了拉張彪，朝著陳二說道：「這樣，你去把你們大當家請來友朋閣，就說本官請他喝茶。」

陳二這時才認真地打量了一下楊玄辰。

唇紅齒白、細皮嫩肉，這特么不當兔兒哥可惜了。

不過此人自稱本官，看來就是新上任的縣令大老爺了。

「這位就是新來的老爺吧，你等著，我這就回去通報一聲。」

說完就帶著一眾小弟囂張地邁著二八步走遠了。

楊玄辰臉掛寒霜朝著張彪和韋君智問道：「他們收頭錢，你們不管嗎？」

張彪撓了撓頭，訕訕道：「老爺，管不了啊，這銅錢幫都是仗著保護商販的名義收的頭錢。」

「而且商戶們也願意交，我們管不著吶。」

韋君智附和道：「是啊，大炎的律法里也沒有禁止收頭錢的條款……」

聽得他們這樣說，楊玄辰頓時心感無力，看來這個時代的黑幫還是有點頭腦的。

張彪邁了幾步，扶起了倒地不起的陳掌柜。

「掌柜的，這是咱新上任的縣令，今個兒打算在你店裡擺兩桌，你看……」

陳掌柜一聽縣令要來店裡吃飯，頓時有些緊張，以前那狗官是從來不付錢的。

看著陳掌柜一臉惶恐的樣子，楊玄辰從懷裡取了約莫二兩銀子交到了他的手中。

「掌柜的，咱縣衙的人都來吃飯，您安排得好些，錢不夠再向本官要。」

收了錢，陳掌柜便歡天喜地去操辦了。

三人進了友朋閣，招呼小二安排了一個包間，上了一壺茶和一些吃食便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幾盞茶的功夫，陳二領了個刀疤臉到了友朋閣。

還沒進門呢，刀疤臉就喊了一聲，聲音很大，震得楊玄辰的耳朵有些隆隆的。

「王莽見過縣太爺，不知縣太爺找我來有何吩咐？」

楊玄辰撇了撇嘴，打量他一番，也沒在意他那不咸不淡的態度。

他打了一聲哈哈，「吩咐不敢當，只是本官想問問你們銅錢幫，打算怎麼孝敬本官。」

韋君智和張彪兩臉懵逼，自家縣太爺看著像好官吶，怎麼關起門來變狗官了。

楊玄辰微不可查地向他們使了使眼色，稍安勿躁。

「本官這剛來第一天，就遇上那二麻子說要漲頭錢，還說是孝敬本官，所以叫你來當面對質一下。」

王莽先是一凜，隨後臉上堆起笑意。

「哈哈，老爺見笑了，您來清水縣當官，是咱們的福氣。」

「那些個愚民不知道要孝敬老爺，那是他們的不是。」

「可咱們銅錢幫是在縣太爺底下討飯吃的，這不得做些什麼嘛。」

楊玄辰盯著王莽的雙眼，笑了起來，「行啊，這也沒外人，那就表示表示吧。」

王莽微微一愣，沒想到這狗官上任第一天就討要銀子，而且還是那麼的明目張胆，看來很容易對付。

他道了一聲好，便從懷中掏出兩個大銀錠交在了楊玄辰手中。

「大人以後可要對咱銅錢幫多多關照點啊，哈哈。」

楊玄辰展顏一笑，掂了掂手中的銀錠，轉頭對著韋君智問道。

「韋師爺，按大炎律令，賄賂朝廷命官者，當罪如何？」

韋君智一凜，雙眼精光一閃，連忙起身興奮地喊道。

「賄賂朝廷命官者，百兩文銀以上，論罪當斬！」

楊玄辰一拍桌子，大聲喝道：「張彪！還愣著作甚，給本官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