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鹽商來了

五月初三，烈日高懸。

青州大名鼎鼎的富商馬富貴從臨江城帶著一隊車馬來到了清水縣。

馬家的生意遍及九州，是大炎有名的糧商，自然也有鹽引。

馬富貴是第一個得到消息來清水縣收鹽的商人，得到了楊玄辰的高度關注。

從車隊進了城門開始，消息就不斷地傳回衙門。

「老爺，馬富貴此時正在城門口鬧騰呢！」

張彪喝了口水，噼里啪啦地用他那大嗓門喊著。

「他鬧騰啥？你們沒服務好？」楊玄辰問道。

「還能鬧騰啥？這縣城裡這幾天在修路，他那馬車跑不動了，正罵娘呢！」

楊玄辰哈哈一笑，「不是還有停車場嘛，讓他把馬車停到那裡去。」

「對了，差人去劉家村把劉四喊來，再去友朋閣定一桌，晚上就說本官請他們喝酒。」

張彪領了命令就出門了，楊玄辰看了看城門的方向，腦海中盤算起晚上的事。

第一次來清水縣的馬富貴這會卻是累得夠嗆，顛簸了一路，好不容易進了城，又遇上了修路。

馬車不能行，無奈只能選擇了步行。

沒走多少步，他看到一堵白牆前圍了一堆百姓，牆邊還有個書生正在那大肆說著什麼。

出於好奇，帶著幾個手下靠了過去。

「鄉親們，來！跟著我念，美麗環境，人人有責，衛生環境整治從我做起。」

書生指著牆上的字，一字一句地教著百姓們。

「這是老爺托我給大家灌輸的理念，咱清水縣以前的街道太臭了。」

「衛生環境實在太差，你們看看這小半個月過去，是不是感覺縣裡的空氣都好了不少？」

百姓們嘰嘰喳喳地應和著，「你都說了快半個月了，咱都懂，快說說幾時開獎啊？」

「我這獎券都捏了三四張了，還盼著二兩銀子呢！」

「是啊是啊！」

書生抹了抹額頭的大汗，暗暗啐了一口，你們這群叼毛，就知道銀子。

「就是今天，一會申時縣衙門口的廣場上開獎！」

百姓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嘩啦一聲就散開了。

馬富貴望著牆上的紅字，嘴角一歪，「有意思，怪不得這清水縣不像別的地方臭氣熏天，原來這教化工作做得如此之好。」

「看來清水縣令楊玄辰是個能官。」

他並沒有壓低聲音，牆邊的書生全聽了去，「這位爺說得沒錯，咱老爺可能著呢。」

馬富貴沒有接話，咳嗽了幾聲，書生眉頭微微一皺，剛想上前提醒。

he~tui，一口濃痰落地。

一個別著紅袖章的老太太快步奔到了馬富貴面前。

「隨地吐痰，罰款五文！」

馬富貴一臉懵逼，吐痰罰款五文？

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伸著手一臉怒容的老太太，「老人家，不就吐一口痰嘛，至於罰款五文嗎？」

「這可是咱老爺訂的規矩，七步規範懂不懂？」

老太太一把拉過書生，「你來說！」

書生靦腆地笑了笑，「這位爺，所謂七步規範就是不隨地吐痰，不亂丟垃圾……」

經過書生和老太的一番解釋，馬富貴交了罰款，臉色通紅，憋屈地離開了。

過不多時，他又突感內急，準備尋個角落釋放一下充盈的膀胱。

走到一個拐角處，剛想松褲帶掏出小富貴，又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了過去。

只見一個矮房門前排著兩排隊伍，一個百姓交了一文錢換了一張寫了字的白紙。

過不多久那人又從矮房裡出來，滿臉寫著舒爽。

馬富貴一時尿意全無，商人的本性讓他覺得必須得探查一番。

走到房前，掏出了一文錢往衙役手中一塞，跨步就想進去。

一個百姓扯了他一個趔趄，「你幹嘛呢？後面排隊去，有沒有道德？」

其他幾個百姓見馬富貴想插隊，也喊了起來，「滾後面去，麻溜的。」

馬富貴怒目而視，在臨江城誰不認識他馬富貴，怎麼到了這清水縣想進個房間一探究竟還得排隊。

不過看著女子一排的隊伍還有三四人，他也沒急，站到了最後一名女子的身後。

這時，所有人都沖他投來了異樣的眼神。

衙役向他走了過來，「嘿，你是來拉屎的吧？」

衙役指了指全是男子的隊伍，「上那排隊去。」

「沒看見牆上的字嘛，男，女，你不識字嗎？」

「咱這茅房分男女，男的站左邊女的站右邊，人妖……呸。」

馬富貴再次懵逼了，「這……這是茅房？」

「吶，不是茅房還是哪，排隊去。」衙役沒好氣地說著。

「上茅房還得付錢？這是哪門子的道理？」馬富貴急了。

衙役不以為然，竟還笑了笑，「上茅房當然不用交錢的，但這是咱上茅房抽獎活動，一文錢上一次茅房，可以換一張抽獎券。」

「今天就開獎了，要是獎券上的字和老爺抽到的字吻合，大獎可是有二兩銀子的。」

我焯，上茅房還能有銀子拿？

馬富貴立馬掏出了十文錢，「來十張！」

衙役嘿嘿一笑，「對不起，每人每次只限一張，您要是想多要幾張，多上幾趟茅房就行了。」

「咱縣城裡的茅房每隔幾百步就會有一個！」

馬富貴回頭朝著自己的手下喊道：「你們幾個都來排隊，咱也參與下。」

等他拿了幾張獎券后，興沖沖地就向清水縣衙的方向過去了。

離申時還有些時間，縣衙門口的廣場上已經圍滿了等著開獎的百姓。

廣場中央搭了一座一人高的高台，韋君智拿著個大聲公正在高台上奮力宣讀著保護環境人人有責的宣言。

「師爺，別墨跡了喂，快點開獎啊！」

「是啊是啊，我特么手裡好幾張獎券呢，一定會中大獎的。」

「特娘的，再不開獎，就把你這檯子給拆咯。」

韋君智愣了愣神，讀到一半的七步規範索性也不讀了。

「既然大家那麼急，那麼現在就開始抽獎。」

一個衙役送上來一個大紅箱子，裡面放滿了印了黑字的紅紙片。

「來來來，鄉親們注意了啊，抽獎開始了。」

韋君智從箱子里抽出了一張紙，攤開后，他向台下的百姓展示了一下。

「床前明月光！」

「鄉親們，你們手裡的獎券能湊成床前明月光的，請來台上領獎！」

百姓們淅淅索索地對著手裡的獎券，一片哀嚎。

「我焯，沒中！」

「我也沒中，二狗子，你中了嗎？」

「中雞毛，我也沒中！」

反應過來的馬富貴，連忙比對了一下手中的七八張獎券。

「前，月，床……」

「哎，我焯，我中了！我中了！」

馬富貴興奮地高舉獎券，吼著中獎了！

韋君智望了一眼馬富貴的方向，大聲公舉到嘴邊，用他那冒火的嗓音喊道。

「有人中獎了！有請這位幸運兒！」

馬富貴上台後，韋君智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他點點頭明白了韋君智的意思，隨即拿起大聲公，「首先我非常感謝咱的縣太爺。」

「我還要感謝我的家人……」

百姓們切了一聲，沒人願意聽他廢話，大夥撕碎了獎券就準備隨地一丟時。

幾十個別著紅袖章的老頭老太眼睛都紅了，五文一個，誰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