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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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啊,就算你要回去也得等我們下去之後啊,我陪你出去搭車。」夏笑這麼說。

我盯著她,頓了頓說:「我指的不是這個,我要回我來的地方。」

她明顯一愣,可能她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我會這麼說。

她啞然片刻,才說:「我知道你又開始瞎想了,忘了那些吧,這會幹擾到你的正常生活的。」

「忘不了,夏笑,我忘不了!」我挽起袖口指著手臂說:「坐過山車那會兒,我還在想,否定過去雖然不容易,但如果事情就是這樣的話,我會努力去接受,現在我搞清楚了。坐過山車的時候我這裡被你捏青了一塊,可現在看得到什麼?」

夏笑身子微顫。

我繼續說:「什麼也看不到,全好了。這是一種自愈能力,我想做個普通人,但不能騙自己啊!這裡有道坎過去不。」

我拍著胸口。

「咯……」

摩天輪漸漸停止了運轉,周圍的燈光在一瞬間逐一暗下,剛才還和星星一樣的城市燈火也全都熄滅了。

但唯獨這頂座艙的燈依然還亮著,只是咔嚓咔嚓閃爍著。

夏笑在我對面忽暗忽現,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我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為什麼要說出來?這句話藏在心裡不好嗎,為什麼要說出來?」

終於,她說話了。

「對不起,我騙不了自己,也不想騙你,我無法投入到這個角色。」我聲音嘶啞了,我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有什麼東西哽咽在喉嚨。

「有人告訴過我,不斷相逢,只是為了最後一次永別,好像說的就是我們。」夏笑的聲音冷了些。

我說:「我不想的。」

她說:「你可以選擇。」

我搖搖頭:「我沒有選擇。」

她笑出了聲,淡淡道:「真好。」

這個笑容我看不懂。

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預兆,當燈光暗了之後,再亮起來時,我胸口一熱,我低著頭,看到一隻紫幽幽的鬼手已經塞進了我的胸腔當中。

她已經變了樣,魔化了一般,她的右手悄無聲息地伸入了我的胸口,她歪著頭看著我,一臉幽紫,眼神高傲深寒。

「我給過你機會,你不珍惜,何必呢?」她冷笑著。

我咳嗽了一下,傷口癒合了之後又被她撐開,傷口一次又一次的撕裂著。

「果然。」我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你不是夏笑,無論你模仿的多麼惟妙惟肖,不是永遠不是。」

她說:「後知後覺吧。」

我說:「這麼說吧,我起初只是懷疑你的記憶被人篡改,但那種說不清到底感覺瞞不過人,我和夏笑在一起會很自在,是不由自主的,但和你一起我更多的是遷就。」

「我如果不是夏笑,那我是誰?」她問道,手中用力一捏。

我喉嚨當即一熱,嗆了一口血,片刻我說:「你和夏笑一樣是通過怨氣裝置誕生的,你叫殤。」

我看著她的手,說:「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夏笑絕對不會這麼對我。」

「你只說對了一些,我的確不是夏笑,但也不是殤,我是她們的結合體,我剛剛想到了一個很有趣的名字,就叫『憶』吧。」

我疑惑的看著她。

她笑道:「記憶的憶,獨家記憶的憶,因為我喜歡一個人看下大雨呀。」

滴滴答答。

天空下忽然下起了大雨,稀里嘩啦的打在座艙上,不斷從我們身邊流淌下去。

「我的名字與你有關呢,是不是很榮幸?」

她又像個小女孩笑彎了腰,她時而惡魔時而小孩,讓人琢磨不透。

「你這個自愈能力真的很煩耶,在這裡我就是神,沒有我不能解決的事情,包括抹去你的陰陽眼,但唯獨這個自愈能力沒辦法在不殺死你的情況下抹去,你才僥倖找到了破綻,否則你永遠玩不過我的。」她說:「我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比如放干你的血試試。」

她又變得嗜血起來。

我胸腔里的鮮血沿著她的手臂,一滴一滴流了出來,滴落在她的腳下。

「好無聊啊,你陪我聊聊天唄,你到底喜歡夏笑什麼啊?」

隨著血液的流失,我明顯能夠感覺自愈能力在不斷下降。對於她的問題,我自然沒理由去搭理一個試圖殺死我的惡魔。

「連你自己也說不上來吧?我也搞不懂喜歡一個人是什麼。」

我嗆聲道:「你不是神嗎?會有神不知道的?」

「神不都是無情無欲嘛,我還在學習怎樣做一個無情的人,感情這個東西我自然不會明白。」她另一隻手撫著我的頭髮,說:「要不你告訴我唄。」

「你是不是太無聊了,殺個人還那麼問題,你怕沒人搭理你,才用夏笑的身份吧。」我輕聲說。

「閉嘴!」

她一隻手就將我舉了起來,我的後背死死抵在座艙頂部。

「神一樣的你,也真的害怕一些事情。」我皺眉說,激怒她后我的血流更快了。

她死死抓著我,「只有弱者才會害怕。」

我說:「但強者註定孤獨。所以我更願意做一個普通人,普通人喜歡一個人,似乎不需要太多理由。本來你上著班,幸苦一天,下了班在回去的路上,十分期待家裡溫暖的大床,半路卻跑出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孩,人還很兇,非要霸王硬上車,還一副恩賜的表情看著你,你嘴上一百個不情願,當她甩著小腿在後座上宣布,這個車都是她的了,包括你,那時候你心裡一動,恨不得當她一輩子的車夫,那一刻就喜歡上了。」

血從心窩裡流出了是暖暖的,落在地上冷也冷不到哪兒去。

我想是吧。

她的聲音響起:「我突然很想殺了你,你不怕嗎?」

我看著玻璃窗映照的自己,嘴唇已經蒼白到沒有任何血色,我胸口的血幾乎不再流了,換句話說,我的血可能已經流幹了,傷口一直沒有癒合。

地板上都是我的鮮血,每一滴都緊緊粘合在一起。

我苦笑了一下說:「怕,不過沒辦法,這句話我早想過了,在臨了的時候說給她聽的,沒想到提前了幾十年,現在她也不在,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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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路工作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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