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笑如春風(2)

第2章 笑如春風(2)

第2章笑如春風(2)

尤念眨了眨眼,一臉的誠懇:「不是你教我們的嗎,劇本有三個要素,劇情劇情再劇情,我去看了三天大周朝的野史,還惡補了好多小言,準備狗血狗血再狗血,保准收視率爆棚。」

旁邊有人樂了:「小朋友,你倒是很自信啊。」

尤念倏地一下轉過頭去,愕然看著沙發上的那個人:「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寄白,讓你見笑了,」嚴田難得地笑了笑,「剛來的實習生,不知道天高地厚。」

看著一點點開始往門口挪動的尤念,江寄白嘴角的弧度漸漸加深:「你去哪裡?」

尤念硬著頭皮說:「我正在聆聽嚴總的教導。」

江寄白「哦」了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來,沖著她揮了揮:「你抽空最好先看一下賬單。」

尤念氣鼓鼓地抓了過來,這人真是太小氣了,為了修鞋費還眼巴巴地追蹤到這裡來,真想一把抓花他的臉……

「你你你……想敲詐我?」尤念結巴了起來,賬單上一個醒目的LOGO,一溜兒的英文,最後總計一萬六千元。她看了好一會兒才看出了其中一條是來回Y國的運費,「一雙鞋子運到Y國去修理?」

「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專賣店,」江寄白的語氣很是誠懇,「我現在就這麼一雙上得了檯面的鞋子,是我爺爺臨走前送我的,平時都捨不得穿。」

尤念有點暈,低頭瞪著賬單上「江先生」三個字磨了磨牙,再抬頭時已經換了一張臉,嘴角的笑容即甜又美:「原來你姓江啊,江寄白,這名字真有古韻,起名字的一定是個有大學問的人。」

江寄白失笑:「還湊合吧,賬單……」

「這名字,一聽就是那種高山流水的雅士,視金錢如糞土,錢那多俗氣啊,」尤念把賬單塞回了江寄白的手裡,「賬單什麼的先放放,我請你喝茶,不不不,喝咖啡,黑咖啡還是奶咖?一定是黑咖,我的手藝一級贊,你等著,咖啡馬上送到……」

還沒等江寄白開口,她便一溜煙地跑出了辦公室。

嚴田看得直搖頭:「這小姑娘,變臉倒是挺快的,我還沒享受過她泡的咖啡呢,人長的帥就是待遇不一樣。」

江寄白順手把賬單揣進懷裡:「挺逗的,長得挺漂亮,就是智商有點著急。」

嚴田不贊同了:「小姑娘挺聰明的,腦子活絡,功底也不錯,我還打算考察一陣子收個徒弟呢。」

「真不打算回去東山再起了?」江寄白環顧四周,「在這裡,太屈才了。」

嚴田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不回去了,我最倒霉的時候,楊躍冬拉了我一把,更何況,功名利祿是浮雲,我已經不在意了。寄白,多謝你了,這回的劇本……」

江寄白擺了擺手:「我現在自身難保,壓根兒沒管這劇本的事,楊躍冬這人別的沒啥本事,拉關係的本事倒還有一點。」

嚴田笑了:「真和你老頭子置上氣了?父子哪有隔夜仇,回家道個歉不就了結了。」

「這回真惹毛他了,道歉不頂用了,我還是消失一陣子吧。」江寄白聳了聳肩,一臉的無所謂。

就像江寄白預料的一樣,一直到他離開嚴田的辦公室,尤念就沒再出現,他連杯咖啡的影子都沒摸到。

一張一萬六的賬單就把這個小姑娘嚇跑了,真是有點可惜。

江寄白遺憾地嘆了一口氣,這陣子挺無聊的,兩個死黨各自愛得死去活來,沒空理他;所有的工作都被暫停,原來忙碌的生活一下子閑了下來;經濟不景氣,圈子裡的狐朋狗友不是被逼著接班就是沒錢敗家了。

那張小臉挺生動可愛的,倒是閑暇時一件蠻不錯的調劑品。

他邊走邊想,心不在焉地到了自己的車前,剛發動車子,就發現尤念在大廈門口打出租。

正值交接班,馬路上的計程車都飛馳而過,江寄白坐在車裡看著尤念使出渾身解數攔車。

一會兒裝可愛,一會兒扮美女,一會兒擺兇相,一會兒做祈求狀……

攔個計程車都能攔出十種表情來,這自娛自樂的表演精神真是夠可以的,不去做演員可惜了。

江寄白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慢悠悠地把車開到她面前,打開車窗示意她上車。

尤念急得額頭都快冒汗了,她剛接到了陳妍冰的電話,惡狠狠地把她罵了一頓,說是在微信看到譚文杉生病了,讓她趕緊買點東西去看看,別仗著兩個人感情深就不當回事。

她警惕地看了江寄白一眼,轉身沖著馬路上的攝像頭做了個鬼臉,又拿出手機對著車牌拍了張照,拉開車門毫不客氣地就坐了進去。

「我都留存了,你別妄想把我賣掉抵你的修鞋費。」尤念嘿嘿一笑,「南陽小區,謝謝。」

江寄白踩了下油門,尤念哎呀一聲被甩在了椅背上,護住了胸前的袋子:「你慢點開,這是我要送人的飲料……」

「小心點,飲料灑了又要修理費了。」江寄白慢悠悠地說,「對了,車費我會一起記在賬上。」

尤念急了:「你這是坑人啊,不就是二十塊錢嘛,下車給你就是了。」

「知道這是輛什麼車嗎?」

「不就是四個軲轆嗎?又沒長翅膀。」

「的確沒長翅膀,不過又快又穩。」

「借的吧?想趁機賺點零花錢,沒門,小心我告訴你們老闆!」

「你有地方借嗎?」

兩個人一路拌著嘴,沒一會兒就到了南陽小區。尤念被江寄白氣得直哼哼,大老遠就讓他停了車。

她幾步跑到小區門口,一眼就看到了譚文杉從樓棟里走出來。

好久不見,原本就陽光帥氣的譚文杉更添了幾分成熟的味道,只是他向來溫柔包容的眼神這次沒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看向了他的左邊,神態親昵……

尤念停住了腳步,一下子回不過神來,吳柯穎怎麼會和譚文杉在一起?

「小念,我聽說文杉病了,給他送點葯過來。」吳柯穎主動朝她打招呼。

尤念納悶了,怎麼一個個都知道譚文杉生病了,她倒反而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小念。」譚文杉沖著她笑笑,那笑容有點疏離。

好像預感到了什麼,尤念的胸口發悶,手裡的那杯鮮榨的鮮橙甘蔗汁有點燙手。

「給我的?」譚文杉接了過來,入手有點冰。

吳柯穎瞟了一眼說:「沒加冰塊吧?文杉他剛燒完,不能喝冷飲。」

尤念下意識地反駁:「沒有……只是……」

她忽然想起來,雖然沒加冰塊,可的確是冰的,發燒應該喝點熱粥什麼的,她是腦子抽風了才會買飲料。

她一下子搶回了飲料,自己咕嘟嘟地喝了大半杯:「是我自己喝的!」

譚文杉怔了一下,無奈地說:「又沒人和你搶,你急什麼?」

尤念吸了吸鼻子,眼底有點發酸,一定是橙汁太酸了,下次不去那家店裡買了。「你看起來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她轉身跑了幾步,譚文杉追了過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小念,你好端端的鬧什麼脾氣。」他皺著眉頭,「來了就一起吃個飯吧。」

「不用了,我……我要加班。」尤念很想哭,她咬住了唇,想讓自己不要太失態。

「你在哪裡實習?」譚文杉沉聲問,「我幫你聯繫好了一家很不錯的職校。」

「一家影視公司的實習編劇,」尤念一咬牙,把這件瞞了很久的事情倒了出來,「我還是想去試試。」

「尤念!」譚文杉十分震驚,「你居然都瞞著我們!你以前從來不撒謊,叔叔阿姨也一直反對……」

尤念忽然一下冷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著他:「是你不喜歡吧,扯上我爸媽幹什麼。」

譚文杉失望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低聲說:「你變了。」

「我沒變!你們為什麼都覺得我到了那個圈子裡會變!我只不過去寫點小劇本,你還以為我去幹什麼啊!」尤念的聲音帶了幾分哭腔,一把甩掉了他的手,一路飛奔,跑過了一個轉角,氣喘吁吁地靠在牆上。

良久,她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瞧了瞧:沒有人追過來。

看著空蕩蕩的街道,一股苦澀的滋味從心底泛起。

從小到大的情誼,還有那些青蔥曖昧的往事,看起來真的要煙消雲散了。

譚文杉討厭她了。

還有吳柯穎……

她沒有想到,最後要把譚文杉搶走的,居然是一起住了三年多的閨蜜。

吳柯穎總是有意無意地打聽譚文杉的喜好;吳柯穎一直很支持她要學以致用,甚至說她有往演藝圈發展的潛力;吳柯穎替她介紹了實習公司;吳柯穎這次告訴她偶像的行蹤……

從前不經意間被忽略的小事閃過心頭,尤念打了個寒顫,她真不願意相信,吳柯穎在算計她。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尤念一看,是吳柯穎的,她不想接,順手調了靜音。

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去,是江寄白。

「你沒事吧?出了事我可是第一嫌疑人。」江寄白看著她,漫不經心地問。

尤念狼狽地抹了一把眼睛,強撐著反駁:「我能有什麼事,風太大了迷了眼而已。」

那張巴掌大的臉色蒼白,原來飛揚的眼神有些茫然。

江寄白覺得有點可笑,這樣簡直就是欲蓋彌彰,他朝著身後努了努嘴:「你男朋友被小三撬走了?」

尤念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是……不是我男朋友。」

「暗戀的對象?」江寄白繼續猜測。

尤念沉默了片刻,迎向他的目光:「看起來你很懂的樣子。」

「情感專家,每小時五百塊。」江寄白一臉的淡然。

「成交!今天晚上包養你了!」尤念從口袋裡取出錢包,「啪」的一聲拍在了他的手掌上。

尤念的小屋在閘口區,一套兩室一廳,小區挺老,沒有電梯,不過,勝在離實習的公司很近。

房子是陳妍冰幫著找的,不得不承認,這大學三年多,她一直就處在同學和家人的保護照顧下。

房間布置得很有少女氣息,粉色的布藝沙發和窗帘,還有好多可愛的小擺設,只是這兩天太忙了,東西有些亂糟糟的,各種雜誌堆在沙發上,還有一台手提閃動著屏保。

一張張圖片閃過,都是一個人的背影:電影里的角色、綜藝里的畫面、微博里的圖片……

江寄白瞟了幾眼:「你這是什麼品位,江臻的正臉比背影帥多了。」

「你懂什麼,我才不是那種看臉的俗人呢。」尤念哼了一聲,把屏幕關了,這些圖片都是她的珍藏,才不要和這個小氣男人分享呢。

手機又震動了起來,在茶几上扭動,尤念忍了好一會兒,終於接起了電話。

吳柯穎的聲音又嗲又糯,非常好聽,曾經讓尤念十分羨慕,只是現在聽來卻帶著幾分做作。「小念,你在哪裡?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尤念噎了一下,反問道。

「小念,我一直忍著,忍了好久了,原來我以為你們倆是一對,想把這份感情埋在心底的,可你說了好幾次,文杉不是你男朋友,他這陣子忙得生了病,也沒人照顧挺可憐的,我就沒忍住……」吳柯穎急急地解釋著,「你不會怪我吧?」

尤念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照這麼說來,她完全沒理由生氣啊!吳柯穎對譚文杉這是真愛啊!男未婚女未嫁,甚至連男女朋友的名分都沒有,就懂得照顧譚文杉,她尤念完全就是一炮灰啊!

她傻呵呵地把所有她和譚文杉的事情全都在寢室夜談中倒了出來,譚文杉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吳柯穎都瞭若指掌,她從來沒看出吳柯穎對譚文杉有意思,更沒想到,吳柯穎幫的忙都是有她的小九九的。

就算吳柯穎直截了當地告訴她要追譚文杉了,她現在也不會這麼難過啊!

她一時不知道該裝沒事,還是把真相戳穿。

手機被人搶了過去,江寄白輕笑著說:「怪你幹什麼?那個男人這麼多年就吊著一個小姑娘,也真夠不害臊的,也只有你這樣的女人會稀罕,拿回家當寶貝吧沒人攔著。」

「對了,小念很多人追呢,後面備胎十個八個的,以前不好意思拿來臊你,現在也沒必要藏著了,替我向譚文杉問聲好,再向他道個謝,謝謝他結束了占著茅坑不拉屎的惡劣行為。」

那句粗俗的俚語從他嘴裡吐出,就好像古詩詞一樣優雅,尤念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江寄白乾脆利落地掛斷、關機,把手機瀟洒地丟在了沙發的角落裡。

尤念傻傻地看了好一會兒,這才驚慌地抓著頭皮叫了起來:「你幹什麼!完了完了,文杉哥會以為我在外面亂來了!」

「你亂來了嗎?」江寄白淡淡地問。

「當然沒有!」尤念義正辭嚴地說。

「那不就結了,問心無愧就好。」江寄白聳了聳肩,「去,給我倒杯檸檬水,加一塊冰糖,記著,茶杯要洗三遍。」

兩個人窩在這間小客廳里聊了大半個晚上,沒一會兒江寄白就把尤念的老底套了個底朝天。

和他猜測的一樣,青梅竹馬,卻沒有捅破那一層窗戶紙;閨蜜情深,卻抵不過男色的誘惑。

第一次一起做了壞事被父母陪著她一起挨罵。

第一次教她學騎自行車結果一起摔跤。

第一次外出求學幫她一起購置日常用品。

除了譚文杉在外地讀大學的那四年,尤念那懵懂的青春中都是譚文杉的影子,唯一不協調的就是譚文杉始終沒有正式表白,而尤念卻一直秉承著一定要男人先表白的觀點,兩個人曖昧到了現在。

「你說他到底喜不喜歡我?不喜歡我的話,他怎麼就一直沒有女朋友呢?」尤念百思不得其解。

「喜歡,只不過還沒到那種非你不可的地步。」江寄白對感情顧問這個職業駕輕就熟,「要是真愛上的男人,早就在你臉上敲章展示所有權了。」

「那你覺得我喜歡他嗎?」尤念已經完全被他鎮住了。

「我覺得你還是更喜歡江臻的背影一點。」江寄白嘲笑著說。

尤念的臉頓時紅了:「那是偶像,和現實里的喜歡一點都不衝突好不好!」

話雖如此,可夜深人靜時,尤念捫心自問,對譚文杉,她的確沒有怦然心動、念念不忘的感覺,更多的是像哥哥一樣的依賴和喜歡,看到譚文杉和吳柯穎在一起的時候,被算計的生氣多過於譚文杉被搶的傷心。

可能江寄白說的對,她和譚文杉,終究是不夠喜歡對方,才會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尤念已經從沮喪、茫然的狀態中恢復了大半,對著鏡子拍了拍臉,又成了一個甜美可人的美少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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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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