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如履薄冰(1)
第27章如履薄冰(1)
可能是因為第一部和嚴田的磨合,也可能是因為親自在片場感受過劇組的拍攝,尤念第二部的劇本寫得很順暢,除了順延了第一部狗血的劇情,在情節的設置上,第二部更顯恢弘大氣,遭遇背叛和情變后的程芸娘在大周的後宮中從一開始備受欺凌的陪嫁宮女,一步步攀登到了大周帝王的身旁,在即將登頂后位時,帝王在抗擊外族時意外身死,嫡姐之子即位,她再次從頂峰掉落泥淖。
嚴田在大局和銜接上把控很到位,而尤念經過第一部的磨礪,對情節和人物性格的把握更臻完美。
不過,寫劇本很費腦,靈感來的時候就看見尤念趴在手提電腦上敲個不停;有時候一整天都對著文檔發獃,絞盡腦汁就為了想一個完美的情節,走路睡覺都琢磨,一興奮到了天亮;到了最後,程芸娘更是好像融入到了她的骨血里,隨著文字一起悲喜,有時候半夜睡到一半都會忽然從夢中驚醒。
初稿交上去的時候,尤念整整瘦了一大圈。江寄白看得很是心疼,尤其是清早尤念梳頭時,居然發現她掉了一大摞的頭髮,當晚沉著臉給她燒了一份燉豬腦。
豬腦很好吃,那味道和顏色已經看不出來它的來源了,帶著肉的清香,綿軟滑糯,尤念稀里嘩啦地吃了大半盤,抹了抹嘴才回過味來:「你這是嫌棄我笨了嗎?」
「笨蛋,吃腦補腦,」江寄白有點心疼,「出去散散心吧,別老是宅在家裡寫稿了,第三部慢慢來。」
「去哪裡玩?」尤念頓時來了精神,「不如我們去探江臻的班吧,他說他在拍一部武俠片,聽起來很好玩的樣子。」
江寄白有點不滿:「你還成天惦記著他,難道真的想和他拍下輩子嗎?」
尤念噗嗤一聲樂了:「大白你可真逗,粉絲的話你也能當真啊!」
《程芸娘傳奇》的第一部播出在即,劇組抽空上了幾個綜藝節目做宣傳,尤念也去了一個,原本只是湊個數,沒她什麼大事。
節目的中間劇組放了精心剪輯過的片花,片花很美很震撼,其中有一個鏡頭是林蓉鈺抱著容子祁跳崖的鏡頭,跳下去的一剎那,千樹紅葉隨秋風飄落,凄美而感人。
主持人當場就調侃江臻艷福不淺,把楊璐紅和尤念一左一右帶到江臻兩旁,非得讓他選到底喜歡哪個,還追問到江臻的下輩子,跟舊愛還是新歡。這下尤念頓時成了節目上的焦點,意外地分到了好幾個特寫的鏡頭。
這期節目一播出,網上頓時爆了。
尤念的長相青春甜美,不輸給那些當紅的明星,頓時擁有了一眾擁躉,江臻的粉絲分為兩派,一派支持新CP醬油,一派支持江楊配,三個人的微博下面頓時熱鬧成一團,不時可以看到這樣的評論回復:
好萌啊,醬油醬油,一聽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臻臻你下輩子一定要好好地對我們尤尤啊。
呸,臻臻是我們老楊家的,不過,尤念倒是也挺可愛的。
緋聞向來就是提高人氣的不二法寶,劇組方當然樂見其成,官博也跟著插科打諢調侃一番,到了最後,話題#醬油的下輩子#居然刷成了個熱門,底下一溜兒的呼聲,有的強烈要求劇組在後兩部復活林蓉鈺和容子祁,有的要求劇組方讓兩個人一起演下輩子的故事……
上次的緋聞事件,都讓尤念對微博有了點恐懼症了,這陣子去刷微博都提心弔膽的,生怕又有一大波罵人的粉絲駕到,幸好,不知道是不是黑過一次疲掉了,這次網上戾氣不重,好多都是圍觀的,罵人的粉絲也好像幾塊石子丟入河裡,瞬間就沒了聲息。
網上的熱鬧都是鬧著玩的,當真的很少,尤念當然也不例外,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個人當真了,還酸溜溜地吃上醋了。
「這事說不準,你自己把握住就好,後面誰說要復活你們倆都不行。」江寄白很不滿。
「你投資方你大爺啊,你不答應誰敢啊?」尤念樂了。
「又說我大爺,」江寄白陰森地笑了,「那讓我來蹭蹭你這個美少女,變得嫩一點。」
他揪著尤念上下一頓親,直把尤念親得渾身都快化了,只好倒在他懷裡求饒,指天發誓再也不敢說他半點老字了。
江臻這回不是什麼友情客串了,演的是正宗的男主角,影片取材於古代邊塞的一個傳說,以兄弟情和民族情為主線,展現了熱血男兒的英雄本色。
導演張彬是攝影出身,擅長拍攝現實題材的影片,以一部揭露被拐婦女慘境的《落水溝》獲得了多項國際大獎,不過可惜的是,這類影片一直以來都是叫好不叫座,影評能洋洋洒洒地說出一大片高尚的意義,卻抵不過票房慘敗的現實。
這部武俠片就是張彬進軍商業電影的首部作品,陣容不可謂不強大,出品方是和六鑫齊名的環宇公司。
尤念和江寄白在江臻助理的帶領下進了片場,正好看到江臻吊著威亞從樹尖飛躍而來,手中一把青鋒劍,白衣飄飄,俠氣萬千。
尤念看得都有些呆了,江寄白很不是味兒,指點說:「看他背後的鋼絲繩,都是它的功勞才飛起來,還有,等會有武替上馬,沒他什麼事兒。」
「那也好帥,」尤念很不服氣,「你有本事去飛一圈,保准沒有江臻那麼瀟洒。」
「你是誰的女朋友?」江寄白捏了一把她的耳朵。
尤念白了他一眼:「你的,可是請記住,我是江臻的粉絲,真金白銀的榛子!」
「說得好,小念,真不愧是一起跳過崖的交情。」江臻在旁邊喜滋滋地冒了出來。
「你皮癢了是不是?」江寄白警告說。
「大哥你是不是吃醋了,吃醋了就明說,」江臻假惺惺地笑著,話鋒一轉,「你明說我也不會把小念讓給你的。」
三個人說笑了一會兒,有人在叫江寄白,是影片的製片人,熱情地把江寄白叫走去寒暄了。
江臻和尤念在旁邊的山石上坐了下來,尤念很好奇:「大白怎麼會和娛樂圈裡的人這麼熟?那個陳導他也認識,我們二老板他也認識。」
「好電影和電視劇原本就是用金子堆砌起來的,東吳實業那是什麼身家,那些製片人見了江家的人還不都得捧著。」江臻聳了聳肩。
尤念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她老是下意識地覺得江寄白就是個普通人,還是個遊手好閒的主兒,可總有人不斷來糾正她這個錯誤的下意識。
「還有,當初我一開始拍戲的時候很慘,我爸和我大伯一起打了招呼,讓人封殺我,是我哥幫我活動的,所以我哥和演藝圈好些人都熟。」江臻想起往事,有些感慨,「我哥對在意的人那叫真好。」
「那要是不在意的呢?」尤念小聲問。
「連眼角都不會抬一下,」江臻隨口說,「以前有個女明星,都差點為他自殺了,電話打來他就涼涼地回了一句小心點,別割淺了半死不活太痛苦。」
尤念打了個哆嗦。
江臻這才發覺自己失言,打著哈哈說:「開玩笑的,那女的就是威脅我哥的,壓根沒想死。對了,我哥啥時候帶你回家?到時候我替你去撐場面。」
「大白沒說。」尤念悶悶不樂地說。
「放心,我哥心裡有主意,他都會安排好的。」江臻安慰她,「要說這世界上能有人治我大伯那破脾氣,也就只有我哥了。」
江臻的安慰聽起來實在有點蒼白,江寄白都被趕出門了,還怎麼治江老爺子的脾氣?
心不在焉地和江臻聊著,尤念的目光瞟向江寄白,那個頎長的身影悠閑自在,在一群人中顯得卓爾不群,引得劇組裡幾個女星的目光頻頻光顧,有兩個膽大的甚至找了借口開始搭訕,絲毫不顧及尤念的身份。
尤念的胸口有些發悶,找了個借口就往樹林里走。
樹林里挺幽靜的,擺著些拍片用的雜貨,尤念找個塊大石頭,坐在背後,找了根樹枝開始戳地上的泥巴。
「討厭你討厭你,挖個洞把你藏起來。」
她停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麼,托著下巴笑了:「要麼把你藏起來,讓秦豐把你以前的記憶消除掉,那你就都是我的了。」
「消除掉?怎麼消?」有個聲音問。
「就是催眠術,讓他以前的記憶沉睡,然後把他改造成一個全新的人……」尤念天馬行空地想著。
「這個想法不錯啊。」那個聲音贊同說。
尤念嚇了一跳,只見不遠處蹲了一個瘦瘦的中年人,顴骨突出,雙目炯炯有神,說話聲還帶著點金屬音,有點刺耳。
「你是誰啊?我說著玩兒的。」尤念解釋說。
「這個點不錯,是個有爆發點的素材。」那人的眼睛里跳動火花。
「你是幹什麼的?」尤念好奇地問。
「搭檔在拍馬屁,我躲到這裡來了,小妹妹,你再說說,洗腦了以後有什麼好想法。」那人諄諄誘導。
「我有個素材,你聽聽,能拍成電影嗎?」尤念想了一下,有點按捺不住胸口涌動的情緒。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拍一部關於校園暴力的片子成了尤念心中的執念,她報考S戲,進演藝公司,嘗試編劇和演戲,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執念,她甚至能感受到潛意識中另一個她和她現在一樣的衝動和執著。
一開始這個念頭,是在無止境地尋找救她的恩人中成形的,她希望能藉助於電影找到那個恩人,後來漸漸長大,也學習了編劇和電影的相關知識,沉澱之後,她希望這電影能將她從過去的噩夢中徹底拯救出來,更引起家長、學校和社會對校園暴力的重視,從而拯救那些像她一樣的女孩。
可就像江寄白說的那樣,這比她去演一部片子成名難多了。
今天難得有人對她這種天馬行空的想法感興趣,她也忽然來了勁兒,以旁觀者身份把故事大概講了一遍脈絡,故事裡有幫助她的人,有落井下石的人,也有袖手旁觀的,最後結局峰迴路轉,弱勢的她以一片孤勇加上運氣,贏得了這場戰爭的最後勝利。
那人很認真地聽完了這五六分鐘的概要,很有興趣地看著她:「不錯,是個有爭議性的劇本,裡面的人物很有人性的弱點和閃光點,很適合拍成電影。」
「真的嗎?會有人要看嗎?」尤念有點興奮。
「導演只負責拍出好片子,其他的,是宣傳團隊的事情。」那人聳了聳肩。
「拍這樣一部電影要多少錢啊?」尤念躍躍欲試,「能不能收回成本呢?」
「小成本電影,大概兩三千萬吧,不一定能收回成本,我上部電影就虧了。」那人嘆了一口氣。
「虧了多少?」尤念膽戰心驚地問。
那人盤算了一下,「大概一兩千萬吧,我也不太清楚,這是我搭檔的事情。」
尤念暈了,連上扔進楊氏的那些錢,她所有的家當加在一起,估計連個零頭都沒有。
她振作了一下,握緊拳頭說:「沒事,我要努力掙錢,總有一天我會把這部電影拍出來。」
「好!」那人讚揚地看著她,「年輕人有理想,劇本好了拿過來我看看,怎麼把本子拍成好電影,這個我在行。」
尤念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味來:「你是誰啊?」
「我叫張彬,」那人也開始狐疑地看著她,「你是誰啊?我怎麼沒記得劇組裡有你這個人?」
尤念把這個名字在腦子裡過了兩圈,口吃了起來:「你……你就是……張導?拍《落水溝》的……張張張導?」
江寄白正在四處找尤念呢,看到張彬和她一起從樹林里鑽出來,饒他向來淡定,也忍不住有點吃驚。
張彬此人向來以怪癖著稱,拍片什麼都要順著自己的心意來,投資方、製片人、明星什麼的,在他那裡全部不頂用,前幾年因為這毛病處處碰壁,落魄了一段時間,後來碰到了現在的東家環宇傳媒,和製片人路非搭檔,路非長袖善舞,和張彬也意外契合,這才拍出了一系列的好片,蜚聲國際,拿了好幾項大獎。
執拗、追求完美、不近人情,這是和他合作過的演職人員對他的評價,就連江臻這樣的大牌,在他手下也是不敢放肆。
尤念和張彬居然能聊到一塊去,簡直跌破所有人的眼鏡。
張彬原本就是拍社會題材起家,這次在路非的勸說下終於試水商業路線,心裡原本就有點遺憾,一聽尤念的這個念頭,興緻高漲,給她提了好多建議,甚至毫不吝嗇地帶她參觀片場,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拍攝,把一眾的大牌影星晾了足足有一個小時。
到了最後,還是江寄白找了個有人在等的借口才把尤念從他的手裡搶回來,臨別前,張彬還給尤念留了號碼,說是等她開拍了做她的顧問。
坐在江寄白的車裡,尤念有點發愁,她得去哪裡賺錢啊?編劇的錢和普通的工薪階層相比已經挺多了,可是和那幾千萬比,還是杯水車薪啊。
「愁錢?」江寄白的嘴角勾了起來,「我的女朋友還需要愁錢,那可真是我的恥辱。」
尤念瞪了他一眼,這腔調,真想讓人打死萬惡的有錢人。「我還不是你的老婆呢,你的錢和我沒關係。」
「那不如就當我老婆吧?」江寄白隨口問道。
尤念愣了一下,江寄白的語氣淡然自如,嘴角掛著一抹淺笑,好像在說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情。
尤念垂下眼瞼,心裡有點失望。
這是求婚啊混蛋!難道不應該停下車,抱著她,用最真摯、最溫柔的聲音來表達嗎?
這樣隨隨便便說出來,就好像在說「今天晚上吃紅燒肉吧」一樣。
一定是開玩笑的,不能當真。
她振作了一下:「別臭美了,誰要當你老婆啊,我還是個青春美少女,可不要走進墳墓。」
江寄白一腳踩下了剎車,靠邊停在路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尤念被他看得心裡直打鼓,吶吶地問:「幹什麼?你要做什麼壞事……」
「敢說當我老婆是走進墳墓,膽肥了啊,」江寄白抬手就把她撩進了懷裡,在她唇上輕咬了一口,「這樣是墳墓嗎?」
尤念情不自禁地輕顫了一下:「大白你幹啥……快開……唔……」
江寄白把她的抗議吞進口中,從唇瓣挪到了耳垂,尤念的耳垂很厚很軟,口感很好,他咬了兩口,又在耳廓舔了一圈。「這樣也是墳墓嗎?」
尤念哪裡禁得住他這樣調情,倒吸了一口涼氣,嗚嗚地討饒:「不是……大白我錯了……」
「錯了那就要罰,我辛苦點親自動手吧。」江寄白也有些情難自禁,卻不想放開眼前的美味,一口口地咬了下來,從鼻尖到下巴,從脖頸到鎖骨,最後以法式熱吻而告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