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話:逆轉西遊.虛空之城
一陣狂風暴雨過後,三四個小孩散去,只留下孤零零的孫小聖蹲在地上看著早已經被踩壞的面具出神,一邊哭泣一邊用衣袖揩眼淚。
孫悟空靜靜地看著,打算走上前安慰孫小聖,邁開兩步,忽然覺得用這幅面孔不妥,於是搖身一變,化作一個偏偏公子走上前去問道:「小鬼你哭什麼?」
孫小聖抬頭看了孫悟空一眼道,迅速用衣袖揩掉眼淚道:「誰哭了,我沒哭。」
孫悟空嘿嘿笑道:「你手中拿的是什麼?」
孫小聖頭也不回地答了一句:「不關你的事。」
孫悟空道:「你不說我也認得。」
孫小聖抬起頭來看了孫悟空一眼道:「你認得我爹?」
「呃……」孫悟空突然愣在原地。孫小聖盯著孫悟空又道:「你真的認得我爹?」
「齊天大聖孫悟空嘛,誰不認得。」孫悟空道:「你真是他兒子?」
「如假包換!」孫小聖看著孫悟空認真地說。
「可是據我所知,齊天大聖並沒有婚配!」孫悟空道:「何來你這麼一個兒子?你娘又是誰?」
「我娘是九尾狐。」孫小聖道:「我爹是齊天大聖,我就知道這麼多了。」
「九尾狐……」孫悟空沉吟著:「好熟悉的名字!可是,為什麼想不起來了?」
進入「虛空蜃境」之後孫悟空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更何況是那隻小狐狸!
只是聽到「九尾狐」三個字的時候他會一股非常強烈的慾望想要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只是,無論怎麼努力,都記不起來她的樣子。
現在的孫悟空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更想不起來他跟九尾狐一同前往三十三重天大周天之後的事情。
那麼,在孫悟空同九尾狐進入三十三重天大周天之後,他們在三十三重天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呢?
「喂大叔,你不是認識我爹嗎。他現在在哪兒?」孫小聖忽然又問道:「他什麼時候來接我呀?」
孫悟空回過神來道:「快了。」
孫小聖突然冷哼一聲站起來怒道:「騙子!」然後將手中早已經爛掉的面具狠狠扔向遠方:「我娘每次都這麼說,可是都已經五年了,我爹還沒來!現在你也這麼說,你們都騙我!」
「你怎麼把它扔了?」孫悟空好奇地問。這個五六歲的小孩脾氣倒不小。
「我天天守著它有什麼用!」孫小聖道:「我被欺負他也不幫我,還要它幹什麼?」
孫悟空頓時無言語對。是啊,孫小聖天天守著那面具,已經五六年了,每一次都將面具當做寶貝一般。可是年復一年,終究是讓那顆稚嫩的心靈受到了無情的欺騙。
現在孫小聖將面具扔掉,算不算是一種覺醒呢?
「我沒有這樣的父親。」孫小聖背對孫悟空朝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去:「我父親不會被人踩在腳下!」說完,孫小聖擠進人群消失在人潮之中。
「等等……」孫悟空追了上去。可是剛剛跑出兩步又止住步伐,心想:不,這是假象,一定是假象!他父親是齊天大聖,為什麼我會認為他是我兒子?難道,我就是齊天大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孫悟空迷迷糊糊,低眉垂眼,心中的思緒亂糟糟的。一個人走在人潮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一個聲音在他前邊喝道:「哪兒來的,報上名來?」
孫悟空這才抬起頭來,見兩個手持長槍,身穿鎧甲的士兵站在前邊,後方赫然是一道聳入雲霄的門,堪比天庭的南天門直插雲霄。
不過孫悟空卻還是看得清楚門頭那塊牌匾上寫著「虛空之城」四個大字。
這時孫悟空突然想起來在「虛空蜃境」大門外遇見的那個老頭說讓他來虛空城找虛空城主討要一個名字。
「我是新來的。」孫悟空答道:「還沒有名字。」
「嗯?」其中一個士兵皺起了眉頭。然後與兩外一個士兵對視了一眼,隨後另外一個士兵沖孫悟空沖孫悟空說道:「把你的心交出來,你就可以進去了。」
「心?」孫悟空後退兩步,一臉狐疑地道:「為什麼?心沒了人不就死了嗎?」
「這是虛空城。」那士兵解釋道:「凡有心的人都進不去。」
「難道,你們也沒有?」孫悟空問。
「當然。」那士兵說著扒開衣襟。只見那士兵胸口是一個窟窿。孫悟空從那窟窿可以看到背後的東西。
孫悟空從沒見過一個國家的人是沒有心的。胸口還是一個窟窿!一個人如果沒有心,那是不是就不會有記憶了呢?
「心交給你們,還能拿回來嗎?」孫悟空又問。
「當然。」那士兵道:「如果你還能想起來你的心在我們手上的話。」
「什麼意思?」孫悟空問。
「心沒了,人將只有七秒鐘的記憶。」士兵解釋道:「也就是說,你的煩惱不會超過七秒,也有可能你會忘記你的心還在我們這裡。」
「既然這樣,我還要名字幹什麼?」孫悟空道:「名字有與沒有也是一樣!不要也罷。」
如果沒有心,人就只有七秒鐘的記憶的話,那麼上一秒鐘還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下一秒鐘就可能不知道自己叫什麼了。這樣一來,虛空城裡面的人且不是永遠出不來了?
因為他們忘記一切,包括出城的路。
「如果你沒有名字,你這一生將一直在苦惱一個問題。」那士兵又道:「你確定不要進城嗎?」
「什麼問題?」孫悟空問。
「你將一直在苦惱,你為什麼沒有名字這個問題。」另外一個士兵說。
「忘記一切跟死人有什麼分別?」孫悟空道:「我才不要像個死人。」
「既然這樣,你可以去天空城。」那士兵道:「那裡生活的都是沒有名字的人。」
「天空城!」孫悟空問:「該怎麼走?」
士兵指著左邊道:「從這裡,一直往前走。途中無論遇到什麼,看見什麼,聽見什麼都不要相信。」
「多謝!」孫悟空謝過士兵,朝左邊按照士兵的指示一路往前。
等孫悟空走後,其中一個士兵問另外一個:「你說他能到天空城嗎?」
「就算能到,只怕也不會進去。」另外一個道:「以他的個性,一定不會聽我們的勸告。」
「也是。」另外一個附和道:「之所以不進虛空城,只怕在來的路上聽了不該聽的,見了不該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