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2章 死心眼的孝順人
岑雁的話,讓李氏一時感到一籌莫展。
她看著眼前的繼女,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可自打進了老岑家的門的第一天,她就真心實意地相待。
過去,岑雁疏遠她,她只以為是孩子認生,慢慢的就好了。
然而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孩子是受了家裡長輩的調唆!
李氏因此而受到的諸多誤解和委屈,暫且不提。
光是岑雁一個孩子,這麼多年來,一直受到長輩的這般調唆恐嚇,心中該有多麼的害怕無助?
她自詡一定要當一個稱職的後娘,對岑雁要比親生的女兒還親,可結果,還是讓孩子受了無盡的委屈,她卻一直都不知道!
此時,李氏心中是深深的自責!
她儘管軟弱得淚水都在眼眶中打轉,但還是一把將岑雁摟進了懷中,語氣堅定地說道:「放心,雁兒,我絕不會再讓老岑家的任何一個人欺負到你頭上去!」
「娘,你待我的這片真心,我已經都知道了,可如果偏偏爺奶他們兩個就是要欺負我,你又能如何?他們是長輩,你跟爹都不能忤逆他們,否則就是不孝,是要被戳著脊梁骨痛罵的……」岑雁嘆了口氣,說道。
「那、那可咋辦?雁兒,你放心!你爺奶要欺負你,娘拚死也會護著你!哪怕舍了娘這條命!」
「娘,你要是為我舍了這條命,那揚揚不得恨死我?再說,你要是走了,揚揚怎麼辦?他今年才六歲……」
「這……」
一想到兒子,李氏頓時沒有了主意,一邊又是她真心疼愛的繼女,當即為難得淚水一下子湧出眼眶,「這可咋辦才好啊!你爺奶他們,他們就是偏心!就是不待咱們二房親!」
「娘,你有沒有想過分家?」岑雁見說得差不多了,直接把她真正的意圖,給提了出來。
「啥?分家?!」
這個提議顯然是嚇到李氏了,她一說出口,趕緊捂住嘴,四下觀望著,沒有見到外人偷聽的身影,才稍稍放下心來,一臉謹慎地道,「雁兒,這話,可不能隨便說!」
「娘,我不是隨便說的,只有分家,咱們二房才能過上不被人輕賤的好日子!」
岑雁神情里透著一股從未有過的堅定,「如果不分家,二房就只能一輩子給大房、給整個老岑家做牛做馬,還落不得一點好處!娘,我這並不是瞎說,二房在老岑家究竟什麼處境,相信這麼多年來,你也看得清清楚楚!」
能不清楚嗎?
李氏聽著這話,就不由長嘆一聲。
從她進門,她就發現二房在老岑家處境不好。
公婆待大房最親,待三房也不錯,可唯獨待二房的態度十分奇怪。
公公表面公正。
婆婆厭惡二房,明裡暗裡欺壓。
公公明明什麼都知道,卻裝作不知,由著婆婆作踐二房。
長輩尚且如此,大房、三房更是有樣學樣,明裡暗裡地想著法子欺負二房,更不用說,家裡還有兩個小姑子。
老岑家沒一個人是站在二房這邊的。
可偏偏她男人就是個死心眼的孝順人,不論怎樣被打罵,從不說一個「不」字,更別提反抗一下了。
當初岑大海的前妻病死,岑大海一個人根本照顧不過來女兒,過得可憐唏噓。
可老岑家愣是沒人再給他好好說一門親事。
她這門親事,還是她爹臨死時託孤,因為相信岑大海的為人,把老李家的家產都拿出來,老岑家才同意她進門給岑大海做續弦。
嫁過來之後,她不爭不搶,謹守本分,跟著自家男人孝敬公婆,勤懇幹活。
可要說遇到那麼多不公,她心裡一點埋怨都沒有……
那也是不可能的。
「分家,太難了,別的不說,光是你爹這一關……他就不會同意!」李氏思來想去,仍是有些絕望地搖了搖頭。
自家男人有多愚孝,她比誰都清楚。
「那是因為,爹還沒有被打擊到認清現實!」岑雁眼眸一閃,道,「如果爹最在乎的,都要被爺奶毀掉,我不相信他仍舊無動於衷!」
「雁兒,你的意思是……」李氏心中一動,有些不能確定。
「娘,你聽我說,這事,還得從長計議。」岑雁話語微微一頓,隨後,便把她心中羅列好的計劃,都說了一遍。
李氏聽完之後,還有些猶豫。
但想到要讓自家從此過上安穩幸福的日子,她最終還是堅定地點了頭。
「娘,不過我們最近要先小心,今天我鬧了這麼一出,奶奶跟三嬸肯定心裡記恨我,少不得要找我們二房的麻煩,好出了這口惡氣。」岑雁又囑咐道。
「你放心,我會交待你弟弟,不跟大房、三房他們爭東西的。」李氏當即應道。
二房一天沒有幹活,李氏難得清閑。
她這每天操勞,身體其實已經落下了腰酸背痛的毛病,休息一下,就能緩解一下身體的疼痛。
岑雁也有些恍然。
前世種種,猶在昨日。
她沒日沒夜的幹活賺錢,替魏贊的爹還那些無底洞一樣的賭債,還要養活自己和福兒,實在是過得太艱難了。
現在這突然一日的清閑,就像是偷來的一樣,非常的不真實。
可再不真實,也的的確確就是現實。
這是老天爺要補償她,她必須抓住一切機會,讓自己和家人這輩子都過上好日子。
……
……
晌午,岑老漢和三個兒子回到家裡。
農戶家一向是不吃晌午飯的。
但這只是不會像早上和晚上那樣,做菜燒湯吃饃饃,樣樣齊全,並不是真的什麼也不吃。
老岑家的規矩是這樣的。
早上和晚上的飯,歸公中開支。
晌午飯,則各房吃自己的,不得動用公中,吃好吃壞,都不礙其他房的事。
這要說也算公平。
老岑家一共二十多畝地,收穫的糧食賣掉以後,岑老漢抽走一半,剩下的一半,三房平分,也就是每房一年差不多得四兩銀子。
於是,像是大房、三房手裡頭有錢,自然有的吃。
然而二房岑大海手裡的錢,卻總是被岑老太以身體不適,需要買葯買補品,或者岑雁的小姑說想買匹布做衣服,嘴饞了想買點零嘴吃,又或者岑雁大姑回來了,說這段時間家裡日子困難,找岑大海這個二弟借點銀子花……
這拿走借走的,從未還會過來過。
小姑要錢買了零嘴,更是一次也沒讓岑雁或者岑揚這兩個小輩吃到嘴裡過。
所以,二房一文錢也沒有存下,也就只有餓肚子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