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九死(22)

第160章 九死(22)

第160章九死(22)

保時捷風馳電掣般,趕到了青轅山山麓,郊區的道路坑窪不平,來往車輛也越來越少,最初還可以看到一些房屋,沒多久風景就轉為連綿的田地,四周空曠,半個人影都沒有。

兩人在路上吃了午飯,張玄就靠在椅背上睡著了,懷裡還抱著放葯的水杯——娃娃從地府帶回來的藥草差不多都吃完了,為此張玄表現得最開心,這次不用聶行風逼迫,他就主動把葯都喝光了。

聶行風把他手裡的水杯抽出來放去一邊,就在這時,轎車引擎發出一連串怪異的聲音,他怕出事,急忙踩住了剎車。

張玄正睡得香甜,耳邊隱約傳來低微的叫聲,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單純的呼喊,吵得他睡不著,翻了個身,那聲音又轉成了其它噪音,時不時地在耳邊響起,他終於被折騰醒了,揉揉眼睛,發現聶行風不在車裡。

「董事長?」

張玄坐起來,見車頭蓋打開了,響聲是從那裡傳來的,他跳下車,聶行風正趴在車蓋下方,擺弄著裡面的部件。

這狀況不用問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張玄說:「別告訴我你剛換沒多久的車出故障了?」

「好像是引擎出問題了,但我沒找到故障出在哪裡。」

聶行風腳邊放著修車專用的道具箱,他屬於飆車一族,對車輛的基本維修很熟練,張玄就完全是門外漢了,趁著聶行風修車,他在附近轉了一圈,等他溜達著轉回來,聶行風正在車裡發動引擎,聽那吃力的啟動聲,結果似乎不太理想。

聶行風又下了車,貓腰查看底盤,張玄靠在車上看天邊風景,說:「我以第七十二代天師傳人的名義發誓,這車你是修不好的,不過如果你付我四千塊的話,我可以幫你修。」

魏炎付給張玄的是八千,四千剛好是他該付給聶行風的那部分,看來他是無時無刻不想把那筆錢再弄回去啊。

聶行風不由得冷笑,站起來檢查著車頭蓋里的機器,隨口說:「你那個七十二代傳人根本是自封的,憑這個就要四千,我可以告你詐騙。」

「可你真的修不好的,不是我小瞧你啊董事長,」張玄看完風景,見聶行風不理自己,他打了個響指,「你不用忙了,說不定我們可以遇到過路車搭一下呢,看,多方便。」

「這種偏僻地方哪會有車經過?」聶行風頭都沒抬,隨口回道:「你嘴皮子碰一碰就可以賺四千了,看,多方便。」

「你不用嘲諷我,我跟你說,到時……喔,不用到時了,說曹操曹操到,你看,來車了來車了!」

聶行風抬起頭,遠處有輛車開過來,又過了一會兒車開近了,卻是輛出租,張玄眼尖,趴在車上看過去,「沒載客,董事長我們運氣還真不錯。」

他很誇張地跑去道中央,揮舞雙手,計程車停下來,司機探頭看看他們的車,叫道:「你們的車太高級了,我修不了,還是打電話聯絡車廠吧。」

「我們有急事,想搭個車。」

張玄報了孤兒院的名字,見司機面露難色,他說:「付你雙倍的錢怎麼樣?大叔幫幫忙吧,你看這裡都叫不到車。」

在交涉方面,張玄的口才相當好,被他嘰里呱啦一頓說,司機只好答應了,張玄拉著聶行風上了車,至於他們的車,打電話讓聶行風的助理來處理就好。

車開遠了,聶行風還是覺得心裡有疙瘩,轉頭看看那輛停在道邊的保時捷,以他對車輛的維修和愛護,很少會遇到車半路拋錨這種事,想問張玄這算不算靈異事件,張玄和司機大叔聊得正熱乎,他根本插不上嘴。

「我跟你們說啊年輕人,遇上我是你們的運氣,這條路我跑過很多次,很熟的,換了其他司機,可能連孤兒院在哪都不知道。」

「是啊是啊,你是老行家了,」張玄恭維完,又問:「你經常載客去孤兒院嗎?照路程算的話,一次會賺很多吧?」

「沒那事,每次都覺得賺,但事後錢包還是癟癟的,這條路我都跑厭了,本來想早點回家,結果又遇上你們。」

司機大叔很健談,車沒開多久,張玄和聶行風就知道了他的年齡、車齡還有家庭情況,他說到高興處,一隻手時不時地抬起來,讓無名指上的金戒指的存在很顯眼。

聶行風最初沒在意,隨著司機的講述,他注意到了貼在前面的計程車公司的名字,居然和出事的那位司機同屬一家公司,他掏手機想查詢相關的新聞,卻發現手機沒信號,什麼都接收不到。

「這裡電波不好,打不了電話的。」車進了山,沿著九曲十八彎的山路往上慢慢跑,司機大叔解釋道。

聶行風看了張玄一眼,兩人同時在心裡說如果電波不好,那為什麼他們每次給孤兒院打電話都能順利打通?

音樂聲響了起來,司機放的是比較老的歌曲,情歌纏綿,和外面的風景格格不入,他卻很投入地跟著一起哼,張玄本來還想試試自己的耳鳴有沒有好,也被吵得試不了。

聶行風向前微微探身,想看清司機的名字,卻見上面的字跡和照片都很模糊,像被水漬浸過似的,墨跡攤開,什麼都看不到。

張玄把自己的手機掏出來,聶行風還以為他要查信號,誰知他翻了一會兒,找到一張照片遞給司機看,「我朋友之前也去過孤兒院,大叔你看下,有沒有載過他。」

「他啊,我記得,就才不久的事,挺健談的一個小夥子。」

張玄朝聶行風挑了挑眉,一副得意的模樣,又問:「那他下山時也是搭你的車嗎?」

「下山……」司機沒有馬上回答,像是覺得音樂聲太吵,他把音響關掉了,沉吟著說:「我不記得載他下山……等等,好像我也沒把他載到孤兒院,在路上我抽煙休息,他就突然跑掉了……」

「為什麼跑掉?」

「不知道,我叫他,他也不理我,我看他的背包還放在車上,錢包也在裡面,應該不是想坐霸王車。」

「那他有沒有回來找你?」

「嗯……好像有,對,有,可是最後我還是沒去孤兒院,那天太晚了,我抽煙后突然覺得很累,就睡著了。」

張玄和聶行風對望一眼,兩人心裡都有了模糊的推測,聶行風問:「他的背包還在嗎?」

「在,我可是個好司機,不會偷占客人東西的,你們看看車座後面,就在那裡。」

張玄轉身靠在椅背上往後看,車後備箱雜物不少,他翻了翻,沒找到鍾魁的東西。

「我朋友很喜歡爬山,」聶行風說:「他一定跟你聊了不少有關爬山的話題吧?」

「那倒沒有,像你們這個歲數的人談的最多的還是女孩子吧,他對坐過我的車的女生很感興趣,問了很多她的事。」

「女生?」

「她也是去孤兒院的,說不定她跟你們那個朋友還認識呢,你們都這麼年輕,應該不是去領養小孩的吧?」

「當然不是,我有兒子,超可愛的。」

張玄找出手機里娃娃的照片想炫耀,被聶行風攔住了,問:「那女生去孤兒院做什麼?」

「你朋友也這樣問我,我說我哪知道啊,不過一個年輕女孩半夜坐車來深山是有點奇怪,還好她遇到的是我,我是好人……」

「你載她到孤兒院了嗎?」

說到這裡,司機又停了下來,琢磨了一會兒才回:「記不清了,中途她說要休息,我就抽了支煙,後來應該是送到了吧,我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把個女孩子丟在山裡?」

好像每次到抽煙的地方,司機就記憶混亂了。

張玄有些泄氣,他對女乘客怎樣沒興趣,他只關心鍾魁的行蹤,正要再問,被聶行風搶了先,「那女孩長得很漂亮吧?」

「很漂亮,就是穿著有點土,不客氣地說,我做這行這麼多年,很會看人的,但就是看不出她是做哪行的,她不太喜歡說話,一直陰森森的坐在後面,我還以為載的是鬼……」

「大叔你一定是看她漂亮才載她跑長途的吧?」張玄趴在駕駛座的後背上跟司機打趣。

「年輕人不要亂說話,我只是好心,不過要不是看她是單身女孩子,我還真不敢載,你們也知道現在事件這麼多。」

張玄還在跟司機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聶行風從手機里找出以前保存的照片遞過去,「是她嗎?」

「對對對,就是她,」看到照片,司機叫了起來,遲疑了一下,又說:「不過照片這張比較好看,她不太會化妝,可惜了副好相貌。」

聶行風居然這麼快就鎖定目標了,張玄的好奇心涌了上來,湊過去看,在看到是張燕樺后,他啊了大叫出聲,「董事長你搞錯了吧,怎麼會是她!?她不是……不是……」

「不是消失了對吧?或許她就消失在這座山林里。」聶行風收回手機,平靜地說。

張玄張張嘴想反駁,卻找不出反駁之詞——人偶事件后張燕樺就消失了,他們和警方查了很久,最終卻什麼線索都沒找到,如果張燕樺是來青轅山的話,那就說得過去了,這裡山高林深,很容易藏匿,最重要的是孤兒院附近的氣場純凈,是適合修行的好地方。

「張燕樺……不,張雪山會不會和院長是認識的?」聯想到這一層,張玄急了,「他們不會同流合污吧?那娃娃……」

「院長是爺爺的好友介紹的,也是撫養鍾魁的人,我相信他的為人。」

「那就更危險了,你想想看,現在大家都不知道那是張雪山附身的張燕樺,對她不會有防範,很容易中招的,說不定鍾魁就是這樣自投羅網的,那個笨蛋!司機大叔,拜託你開快點,我們趕時間。」

想到這裡,張玄等不及了,聶行風沒像他那麼擔憂,說:「都這麼多天了,要出事早就出事了,你急也沒用。」

正說著,計程車拐進了附近一片空地上停下,張玄看看周圍,這裡離孤兒院還很遠,他問:「怎麼不走了?」

「每次到這裡都會休息一下的,習慣了,我先抽根煙,你們要不要出去走走?」

聽了這話,張玄心裡一動,「鍾魁……就是把背包忘在你車上的那個人也在這裡休息過?」

「對,他就朝那邊跑了。」

順著司機指的方向看了看,聶行風給張玄使了個眼色,兩人下了車,沿著那條路走過去。

半路張玄轉頭去看,司機把車窗打開,拿出一根煙開始抽,他問:「你是怎麼猜到那個女生是張燕樺的?」

「因為司機的死因,你不覺得從法醫的描述中,很容易想到司機的死因嗎?」

張玄搖頭,表示一點都不容易想到。

聶行風只好詳加解釋:「如果兇手從後面勒住受害者,造成他死亡的原因多半是窒息,但如果道具非常細並且銳利的話,它可能連整個脖頸都能勒斷,這是謝寶坤最常用的手法,知道這種手法的人並不多,懂道法的就更少了……」

「不會又是手術縫合線吧!?」

「加了道術的手術線使死者瞬間致命,司機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每天都在相同的地方徘徊,在相同的地點休息,接送著來往的客人,卻無法將他們送到目的地。」

聽著聶行風的講述,張玄看向對面的計程車和坐在裡面抽煙的司機。

他想一切正如聶行風所說的,兇手借口在這裡休息讓司機停車,在他抽煙的時候從後面用手術線勒住了他的脖子,司機完全沒想到看似柔弱的女孩子會是喪心病狂的殺人兇手,就這樣在不知覺中掛掉了——為了自己不被追蹤到就隨手殺人,這種行為不可原諒!

心潮被觸動了,不自禁地翻騰起來,直到肩膀被拍打,張玄才回過神,發現他把下唇咬得很痛,不由得抽了口氣。

聶行風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被鍾魁的情緒影響到了,那傢伙在發現司機大叔被殺后,一定非常氣憤。」

張玄摸摸咬痛的嘴唇,就聽低微的類似金屬的碰撞聲傳來,他轉頭四下張望,很快發現那又是耳鳴造成的錯覺,氣得說:「那傢伙到底要給我找多少麻煩才肯罷休?等這事完結,我一定要跟他好好把賬算清楚!」

兩人順路走下去,很快就來到了鍾魁曾經站立的地方,也看到了底下略微凹陷的地面,這該是計程車落下時造成的狀況,周圍枯草有被踩踏的痕迹,看來聞訊趕來的記者還不少,不過現在山上一個人都沒有——對大多數人來說,這只是一樁普通的兇殺案,很快就會被新的新聞事件替代了。

張雪山可能是為了防止死者被發現,特意將車掩藏在這裡的,卻沒想到剛好碰到登山客,導致事發,如果不是一直和張雪山較量,聶行風跟張玄也無法想到他就是兇手。

聶行風拿出手機,這次手機信號很足,看來離開了那輛死亡計程車,他們就可以順利和外界聯絡了。

接通魏炎的電話,聶行風沒有提鍾魁的事,而是拜託他查張燕樺的指紋,張燕樺有案底,很容易查到,如果車裡有她的指紋的話,那案情就清楚大半了。

雖然張燕樺並沒殺人,真正的兇手是張雪山,但附身之說在警方那裡行不通,將來張燕樺會變成什麼樣子也沒人知道,所以不及早將她捕捉歸案的話,以張雪山的喪心病狂,行兇濫殺的可能性很大。

聽聶行風提到張燕樺,魏炎有點意外,不過對他來說有線索就好,所以除了道謝外沒有多問其它敏感的問題。

「看來作為生靈,隨意附身這種事不那麼容易。」等聶行風講完電話,張玄說。

「生靈?」

「就是活著的人的靈體,怨靈有死靈也有生靈,天罰事件里的馬言澈那種就是死靈,比較難對付,生靈的話會容易許多,因為他附身的軀體就是牢獄,我們固然拿那具軀體沒辦法,但他也別想輕易逃出牢獄,最糟糕的情況是把牢獄一起毀了。」

張雪山出不來就等於張燕樺會被一直控制住,所以這終究是個兩敗俱傷的做法。

張玄表情陰沉,聶行風問:「如果牢獄毀了,那張燕樺是不是也活不了?」

「她的身軀和意念都被生靈控制了,本來就趨於活死人狀態,或許對她來說,死亡更幸福。」

也許正如張玄所說的,張燕樺比任何人都渴求死亡的到來,這種因果聶行風無法判明是對是錯,站在山頭惆悵了一會兒,就見張玄幾下跳躍,站到了計程車撞下去的地方,他收回心神,追了上去。

在警察細緻嚴密的勘察后,現場沒有留下有價值的線索,兩人在附近轉了一圈,張玄撿起一個東西跑過來,亮給聶行風看,卻是一片小小的羽毛。

山上有不少鳥雀,鳥羽並不稀奇,所以警察也沒有收做證物,但是在張玄看來,這尾羽毛黑得太古怪了,他將羽毛迎著陽光舉起,羽毛隱約反射出七彩光芒,這種黑得發亮的特徵正是陰鷹鷹羽的特有表現。

「小鷹!」兩人同時叫道。

漢堡是成鷹,羽毛不會是這種雛鳥絨毛,而跟他們認識並和娃娃關係很好的只有小鷹,小鷹會出現就代表娃娃是安全的,但也意味著現在的狀況很糟糕,所以馬面才會將小鷹派過來。

張玄把小小的鷹羽收好,又順著鍾魁曾經來往的路走了一遍,鍾魁散發出的電波很凌亂,他只能勉強感應到一部分,再重新走一遍,結果還是一樣,聶行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沒進展,便說:「我們先回去吧,司機可能等急了。」

「等急倒不會,我怕他突然消失,又要從起點重新開始。」

因為反覆在死前的地點徘徊是枉死者的宿命,要讓他順利往生,只能打破宿命的束縛。

兩人順原路回去,還好,計程車依舊停在原來的地方,司機靠在椅背上吸煙,看到他們,轉過頭來,他脖子上有一圈深紅色的線,像項圈一樣緊扣在脖頸上,這條紅線之前是沒有的,聶行風想可能因為這裡是他的死亡地點,才會出現這樣的癥狀。

「時間不早了,上路吧。」張玄坐上車,一語雙關。

司機大叔掐滅了煙,啟動油門把車轉迴路上,他沒開多久速度就慢了下來,不時轉頭左右打量,嘀咕:「這條路我好像不太熟悉……奇怪,大白天的怎麼突然起霧了,這樣跑山路太危險了,我們要不要先等等?」

對已經死亡的人來說,這條生路不再存在,他會看不清前面的路並不奇怪,張玄也不點破,掏出一枚道符,彈指點燃了扔去窗外。

一道藍色光芒自動飛去了車前,霧氣被光芒映照,逐漸散開了,司機看不到道符,驚訝地叫:「咦咦,霧沒了,這是怎麼回事?」

張玄拍拍他的肩膀,「照著我說的往前走,慢慢開,別滾下山。」

聽著他的指點,司機沿著曲折的山道把車開了上去,在日暮時分,計程車順利到達了孤兒院門前。

「原來這就是常運孤兒院啊。」

抬頭看著聳立在眼前的大鐵門,司機贊道,看他的反應,雖然這條路他跑過很多次,卻是第一次來到孤兒院。

張玄和聶行風下了車,聶行風想掏錢,被張玄制止了,把事先準備好的道符遞給司機,說:「把我們送到了,你也可以離開了。」

不知道在鬼的眼中,那張道符會變成什麼樣子,司機收了它,卻仍然打量著孤兒院,不想離開,「這裡環境挺不錯的,你們什麼時候走啊,要不要我載你們回去?」

「不用了,」張玄看了下手錶,「沒多少時間了,你再不走,就又找不到路了。」

「哦哦。」

司機轉頭看看山路,掉轉車頭,把車開了出去,聶行風站在後面,看著計程車逐漸駛進暮靄當中,他問:「這樣他就可以離開了?」

「他收了錢,卻沒把乘客送到目的地,這就是他在這個世上的牽挂,所以他才會不斷往返在相同的路途中走不出去,鍾魁就是這樣誤搭了他的車,現在他的心愿達到了,有道符指引,不出意外的話可以順利往生。」

「那鍾魁的背包又是怎麼回事?」

「正常情況下鬼車半路消失,陽間的東西會留在原處,但鍾大哥不正常啊,所以他乘車時,鬼車和早就出事的計程車的頻率在平行世界里發生了衝撞,於是鍾魁的東西就出現在了被害人的車上,啊好複雜,董事長你聽懂了沒?聽不懂也就這樣了,我無法解釋得更清楚。」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那是鬼車?」聶行風瞥他。

張玄掉頭往孤兒院走去,「我只知道他挺幸運的,這世上能讓我免費做事的人可不多。」

「是啊,連你的搭檔也不例外。」

「不不不,你應該感到榮幸,畢竟我也不是對著誰都獅子大開口的。」

「呵呵,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每次都獅子大開口啊。」

張玄嘿嘿笑著,按響了鐵門旁的門鈴,刺耳的金屬鈴聲響了很久,保安室的門才打開,跟他們見過兩次面的老人家從裡面出來,又慢慢挪到鐵門前,上下打量他們。

「爺爺,你還記得我們嗎?」像是遇到了老熟人,張玄湊過去熱情地打招呼,「他叫聶行風,我叫張玄,我們家兒子在你們這裡住校的,他這麼大,是最可愛最聰明最有錢的那個……」

「不用說那麼詳細,我還沒老到記不住人,你說的是娃娃吧,最調皮的那個,」老人打斷他的啰啰嗦嗦,直接問:「有什麼事嗎?」

「來看兒子的,最近沒聯絡,有點想他了。」張玄隔著鐵門打量裡面,「大家都這麼熟了,您就先讓我們進去吧。」

「稍等。」

老人說完,轉過身又磨磨蹭蹭地回了保安室,過了一會兒,鐵門在他們面前自動打開了,這次沒像之前一樣讓他們在保安室吃閉門羹,老人家帶著他們一路走進去,來到建築物的大門前。

孤兒院的院牆內種植了不少樹木,導致傍晚的天色分外陰暗,建築物的大鐵門也是灰色的,裡面間隔亮著幾盞燈,顯得有些蕭條,進去時張玄看到某個窗戶上趴了好幾個小孩子,都瞪大眼睛看著他們,眼神亮晶晶的,充滿了被領養的期待。

張玄突然想起了鍾魁,鍾魁很少提孤兒院的經歷,不知道每次客人來訪時他是否也懷著同樣的心情。

這樣一想,心緒又亂了,眼瞳矇上一層水霧,有種想哭的衝動。

聶行風擔憂地看他,張玄搖搖手,示意自己沒事,心裡卻不由得犯嘀咕——除了很久以前被小鬼附身那次外,他從來沒被鬼的磁場影響到,鍾魁又不是那種偏執的個性,怎麼會接二連三地干擾到自己?還是問題不是出在鍾魁身上,而是……

咔嚓聲傳來,打斷了張玄的亂想,老保安把他們帶進樓房裡,透過昏暗燈光,他們看到走廊盡頭站著的人,那人高大魁梧,門神般的矗立在那裡,如果他不是在擺弄手裡的獵槍,一定會被誤認為是座塑像。

認出了是那位曾開槍警告自己不要靠近孤兒院的大叔,張玄好脾氣地沖他擺擺手,「嗨,好久不見。」

對方給他的回應是轉了個身,繼續擺弄獵槍,張玄也不介意,笑嘻嘻地跟在老保安身後來到一道房門前,老人先敲了門,將門打開,給他們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相對於走廊的燈光,這間房顯得亮堂多了,天花板幾乎有兩層樓的高度,盡頭是螺旋形的樓梯,這是個複式設計的房間,房中擺設和書桌都是古銅色,年數已久,許多地方的邊角因摩擦變得發亮。

張玄抬頭看看對面二樓,樓梯那邊也亮著燈,角度關係,除了靠牆的書架外,其它擺設都無法看到,再順著樓梯往下看,牆壁上畫了各種圖案裝飾,像是花卉又像是圖騰,要說是塗鴉也可以說得過去。

張玄摸著下巴很感興趣地湊到近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又伸手觸摸,誰知指尖上傳來震顫,像是觸電時的感覺,將他的手反彈出去。

強大的氣場傳來,張玄感覺到指尖上的麻痛,他嘶著氣將手縮回來,指尖上沒有傷口,但氣場通過手指傳達給他的力量卻仍然不時鼓動著他的心房,他啜著手指轉頭去看其他地方,想找到所謂的無形氣場的源頭。

就在張玄東張西望的時候,坐在書桌前的男人站起來和聶行風打招呼。

男人穿了件簡單的灰色長袍,類似修道中人慣用的便裝,臉上蒙了層白色面紗,面紗的兩邊繞過臉龐,與半白長發一起系在腦後。

他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院長先生了,聶行風來過孤兒院幾次,都沒有跟他見過面,沒想到這次相見,依舊看不到他的長相——有面紗相隔,他的容貌若隱若現,很難估摸到歲數,不過他全身透著清靈的氣息,氣場很正,讓人會不自禁地對他產生好感,聶行風猜想他一定是修道高手,這也難怪爺爺會堅持將娃娃寄養在這裡了。

(本章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天師執位:天師帝國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天師執位:天師帝國
上一章下一章

第160章 九死(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