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心獄(5)

第181章 心獄(5)

第181章心獄(5)

額上疼痛傳來,張玄眼前有瞬間的黑暗,等他的意識再度回歸時,周圍有風吹來,不屬於這個季節的冷風,而是乾燥並帶了些熱度的溫風,他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一排排黑乎乎的東西。

「順利出竅了?」

雖然暫時還無法分辨自己在哪裡,但這裡的景觀讓他明白自己的法術成功了,在心裡發出一句『錢果然可以通神』的感嘆,再眨眨眼仔細看過去,發現那些黑壓壓的物體是屋瓦,他元神出竅后,很神奇地落在了某個大宅院的屋檐上。

「糟糕,都怪我的法術太高明,居然穿越到古代來了!」

放眼看去,前方是一片紅牆碧瓦的院落,再遠方是青樹黃沙,天邊紅霞燃燃,映照在裊裊炊煙之間,這裡怎麼看都不像是現代社會,至少不是他所在的都市。

額頭有些痛,但比起頭痛,張玄現在更懊惱自己的選擇——早知如此,他就不隨便施法了,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倒也罷了,還不知道聶行風現在情況如何,要是耽誤了去幫忙,他玩元神出竅就完全失去意義了。

吧唧!

不知是不是接受到了張玄的怨念,頭頂一隻鳥飛過,一潑鳥糞落在了離他的手不遠的地方。

怪異的嘶嘶聲響起,那鳥糞像是有腐蝕作用的化學藥物,磚瓦沿著它的四周向外擴散溶蝕,轉眼間就破了個大洞,張玄嚇得哇的大叫一聲,將手縮到一邊,卻忘了他現在正攀在屋檐上,失去了雙手的攀附,他的身體在重力作用下從屋檐上跌了下去。

為了避免受傷,張玄在空中及時翻了個身,誰知高度有限,沒等他調整好姿勢,已經四肢朝下趴在了地上,塵土被他震得騰起散開,成功地遮住了他的視線。

「呸!呸呸呸!」

牆頭不高跌得也不重,就是沙土濺了滿嘴的感覺太糟糕了,四肢趴地后,張玄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這麼糟糕的形象有沒有被人看到,但塵土濺得太高,他眯著眼什麼都看不清,只好先啐出嘴裡的黃沙,撐起手臂準備爬起來。

「這位先生,請問……」

一雙鞋踏進了他的視線里,聽到熟悉的嗓音,張玄沒防備,噗通一聲再次趴回到地上。

詢問的人被他的過度反應弄愣了,伸手想扶他,張玄立刻就地向後退,一隻手掌舉起,攔住男人的動作,大喝道:「STOP!我不認識你,請不要跑來套近乎!」

「呃……」幾秒鐘的沉默后,那人再叫:「張玄?」

「我不叫張玄!我不是張玄!張玄不是我……」

張玄還在啰啰嗦嗦著,他的衣服被抓住,男人將他扯起來面對自己,以淡定的語氣問:「如果你不是張玄,那請告訴我,你是誰?」

看到了屬於聶行風的臉龐,張玄眨眨眼,又仰頭看天,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希望眼前這個人是傅燕文,這樣自己出糗的事就不會被看到了,假如不行,那就想辦法把聶行風弄失憶——有關天師的顏面問題,即使是聶行風也不能放過。

「我什麼都沒看到,我只是碰巧路過,想跟你打聽路而已,這樣你滿意了?」

聶行風實在是太了解張玄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裡在轉什麼念頭,便直接堵住了他的退路。

「怎麼可能是碰巧路過嘛,還打聽路,你是準備去哪裡啊帥哥?」

「我在這裡轉了半天都沒找到人,看到你的打扮,還以為是遇到道長了,所以想問路。」

「道長?」

張玄撣了撣衣服上的塵土,本來想吐槽說自己的穿著哪像道長了,低頭后他愣住了,他居然穿了身青色道袍,腰上束著淡青色腰帶,背後還有點重,他伸手摸了摸,居然是柄桃木劍,再探探衣袖,找到了一些道符和一面照妖鏡。

「裝備這麼齊全啊?」

張玄不由得咋舌,一時間搞不懂在元神出竅后發生了什麼事,拿起照妖鏡照照自己,先是頭上戴的道士帽,帽子正中還嵌了塊刻有八卦圖案的美玉,玉太漂亮了,他斷定這是假貨,整了整帽子再往下看……

「啊!」

下一秒,慘叫從他嘴裡滑了出來,慌忙將照妖鏡翻了個個繼續照,很遺憾,他看到的依然是一張很帥很有味道但同時也很陌生的面孔。

「一定是照妖鏡出問題了,我不認識這傢伙!」張玄嚷了半天沒得到回應,他抬頭看聶行風,聶行風的鎮定帶給了他希望,抓住聶行風的衣袖,問:「董事長你告訴我,我沒有變樣子,是這鏡子出問題了!」

「我想鏡子應該沒出問題,張玄你變帥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難道我以前不帥嗎!?」

「你知道帥氣也分很多種的。」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總之你是不是在騙我,如果我是別人的模樣,為什麼你可以一眼認出是我!?」

聶行風不說話了,默默注視他,張玄一拍巴掌,「喔,沒話說了,你果然在騙我!」

「我不是沒話說,是不需要說。」

聶行風有些無可奈何,張玄身上的氣場超越了容貌的界限,他們認識太久了,張玄一個表情一個動作,聶行風就能看穿他的身份,所以在看到這張臉之前,他就已確定了這是張玄。

「真這麼神奇?」

聽完聶行風的解釋,張玄半信半疑,聶行風只好附加:「就像同樣一張臉,你可以輕鬆分辨出我與傅燕文的不同一樣。」

「嗯嗯!」

張玄對這個解釋比較信服,馬上又狐疑地看向聶行風,伸手抓住他的臉左右拉扯。

「可是現在直覺告訴我你很有問題,要不你怎麼會這麼湊巧地出現在我面前?想證明你是真的,先報下你在瑞士有幾個賬戶?多少存款?哦對了,還有賬戶密碼,我要對照看看跟實際的是不是符合。」

「那你知道我的密碼嗎?」

「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怎麼確認?」

「這是我的問題,你的問題是回答我提的問題,如果我認為沒問題……」

打斷他的喋喋不休,聶行風說:「你不該來的。」

「啊?為啥?」

張玄的注意力被成功地引開了,左右觀望,的確,這麼大的街道上看不到一個人,是有點匪夷所思,他問:「這裡太危險?」

「是你元神出竅太危險。」

「哈,知道危險你還叫我?現在想起關心我的安危了?」

張玄挑起眉頭,不爽地瞪聶行風,馬上又裂嘴笑了,舉起一根手指頭,在他面前搖了搖,「不過無所謂了,俗話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錢要一起花嘛,要是你真感動的話,請準備好支票吧!」

「很多年前你就是這句台詞,能不能換下?」

「不能,就算再過一百年,我也是要賺錢的!」

看著這張不屬於張玄的臉龐,聶行風笑了,「放心,不會讓你有事的。」

「可惡,每次不是搶我的風頭就是搶我的台詞。」

張玄悻悻地說,心裡還很不解——為什麼同樣的環境同樣的經歷,聶行風一切正常,而他卻變模樣了呢?

幸好這張臉的顏值夠高。

想到這裡,張玄又拿出照妖鏡來看,對自己沒變成肥頭大耳的大叔深表慶幸,問聶行風,「這是哪裡啊?看上去我們像是回到了古代。」

「不知道,但至少不是我們所在的時空。」

聶行風帶張玄來到街道對面,青石板鋪成的路彎彎曲曲地向前延伸著,不遠處有條小河,河水在夕陽下泛起金色漣漪,不管怎麼看,這裡都是祥和寧靜的鄉村小鎮,除了毫無人跡這一點有些古怪外。

「那你是怎麼過來的?」

「我也不清楚,出事時我正在電影院里看電影……」

話被打斷了,張玄憤憤不平地指責他,「你太過分了,在我被囚禁的時候,你居然還有心情看電影!」

「我是查案查過去的,電影有個很有趣的名字——我與惡鬼有個約會。」

「哈哈哈,這個名字我喜歡,這是在告訴大家我就是主角嘛,名字該叫——我與天師有個約會了。」

張玄哈哈大笑,聶行風也笑了,拿下他的道士帽,這位道士先生是長頭髮,用簪子束起的,雖然長相不同,但還挺配張玄的氣質。

「更離奇的是電影里的主角也是道士,而且他的名字叫玄冥。」

「啥!」張玄瞪大了眼,「你確定是北海玄冥的玄冥?」

「應該說是玄冥道長。」

「聽起來很像江湖賣狗皮膏藥的啊。」

張玄更不爽了,看來他得跟電影發行商協調下著作權、姓名使用權等問題了,回頭再向聶行風的律師諮詢一下,看能讓對方支付多少賠償金。

張玄摸著下巴,陷入沉思,為了不打擾聶行風,他沒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即使再怎麼了解張玄,聶行風也萬萬沒想到在這種危機四伏的狀況下,他竟然還有閑情去考慮賺錢大計。

聶行風說了在張玄被綁架后他們的情況,聽到鍾魁死而復生,張玄點點頭,再次確定自己時哭時笑全都是鍾魁搞的鬼。

聶行風接著又說了他對銀白畫的面具抱有懷疑,才順藤摸瓜,一路找到了電影院,後面的經歷為了讓張玄聽明白,他講得很詳細,但最後那一幕連他自己也搞不懂——在被烈火吞噬的瞬間,他好像被什麼牽引住了,意識有短暫的消失,等回過神,他就出現在了這個奇怪的地方。

「你確定在你去追蹤貓妖時,叫出玄冥道長的聲音是從電影里傳出來的?」聽完聶行風的講述,張玄沉思著問。

「對,那時主角剛好出場。」

但他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就被傅燕文偷襲的煞氣攔截了,所以之後的電影內容他不知道。

「原來我聽到的叫聲不是你在呼喚我,而是你在危險關頭用我的名字作為法咒來護身的啊,不得不說你這樣做非常明智,董事長你很聰明。」

聽了張玄沾沾自喜的發言,聶行風很想點明真相,但考慮到張玄的自尊心,他決定還是保留這個美好的誤解算了。

其實從他被卷進這個世界到發現有人爬上屋檐,前後沒隔多久,張玄的出現成功地讓他從暫時的擔憂中解脫了出來——從漫天大火突然進入一個完全不同的時空,他擔心這又是傅燕文的陰謀,但當時傅燕文的狀況比他還要差,應該沒有能力偷襲他。

如果是這樣,那狀況就更糟糕了,聶行風想起魘夢的經歷,如果他是在危急關頭靠本能來到了某個未知的世界里,那他又要怎樣離開?更糟糕的是這裡的環境與現代都市相差極遠,房屋村莊倒是不少,卻走了很久都遇不到一個人,就在他感到不安時,看到有人趴在屋檐上,雖然狀態很奇怪,但他還是抱著一絲僥倖過來問路,沒想到這位做出奇怪動作的人竟會是張玄。

「那不是爬牆頭,是不小心掉在那裡的。」張玄嘟囔道。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馬上離開。」

「為什麼要回去?」

話題回原點了,聶行風很無奈,「這是個我們不知道的世界,你的元神久留在這裡會很危險,也許傅燕文不用特意攻擊你,你就出事了!」

「可是我走不了了,」無視聶行風的擔憂和急躁,張玄老神在在地攤了下手,「來時挺方便的,但回去的路我忘了。」

「張玄!」

「嚴格點說——我只記得來時的路,董事長,如果你能出去,我跟著你也能出去,反之,我也不需要出去了。」

換言之,既然遇到了,那麼今後不管是生是死,張玄都會與他同行。

張玄的表情很平靜,彷彿這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但只有聶行風知道他押了多少信任在裡面,為了不辜負這份信任,他也一定要順利走出去!

「董事長?」

修長的手指伸過來,在他面前晃了晃,張玄認真地看著他,問:「你眼圈都紅了,很感動?」

「……」

「感動也是要付錢的,這次是為了救你,我才冒死闖到這裡來,而且這不是外接的活,所以不可以三七開,不過我這人最慷慨了,不會讓你先付帳,等我把你救出去,你滿意了,再付錢也不遲呀。」

「……」

如果第一次聶行風是因為感動而說不出話,那現在他則是無話可說,定定地看著張玄,半晌突然笑了出來。

張玄被他的反應弄愣了,伸手摸他的額頭,「你沒事吧?還是你是山寨貨?這種情況下你通常的反應不都是跳腳發怒嗎?快罵幾句來聽聽,讓我知道你是貨真價實的董事長……」

「不用試了。」

聶行風撥開了他的手,認識了這麼多年,這種屬於張玄特有的安慰方式他已經習慣了,或者該說他習慣了張玄這種將人從天堂拉進地獄的安慰招式,說:「我會付錢的,等出去后,價錢隨你開。」

「好,這你說的!」

張玄抓住聶行風的手,跟他擊了下掌,開始說正事。

「為了錢,我也會努力把你送出去的,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的幫助,你覺得這會是哪裡?」

有關這個問題聶行風還沒有認真考慮過,沉吟說:「看起來像是比較偏僻的鄉下,這樣的房屋建築現在很難看到了。」

「我也這樣想,說不定這是傅燕文給我們做的第二個魘夢,所以我在想這裡會不會再有個誅仙陣什麼的?」

這正是聶行風最擔心的地方,以往幾次也罷了,但這次張玄是附在別人身上的,狀況只會更糟糕,想起以前自己的腦電波也曾附在師父身上,聶行風問:「那你現在能不能感覺到他的思維?」

「誰的思維?」

「就是你附身的這個人,你的魂魄不可能獨立存在,你附了他的身,那他還有感覺嗎?」

「別一口一個附身的,好像我是鬼,」張玄糾正完,說:「沒感覺,這個人可能早就死了吧,否則至少我們之間應該有排斥感的。」

「死了?」

「也可能是植物人,總之我接收不到他的任何思維電波。」

看著這張英俊的臉龐,聶行風不說話。

男人很年輕,也很帥,不同於張玄的帥氣,那是種天然自成的吸引人的氣質,眼神明亮清澈,說這樣一個人是植物人,他很難相信,本來還想或許可以通過神交讓張玄向附身之人詢問這裡的狀況,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看下他身上還有什麼東西。」他吩咐張玄。

張玄再次確認了自己的行囊,除了驅鬼必備的一些裝備外,還有不少明代萬曆年間的銅板,另外道符中還夾了張銀票,看了上面的金額,他眼睛亮了,大叫:「乖乖,我們居然穿越到明代了,董事長你果然厲害!」

聶行風看到了兩錠大元寶在張玄的瞳仁里閃爍。

穿越的起因與著陸地不重要,關鍵是怎麼回去,他得趕緊想個辦法把張玄弄走,否則以這傢伙的個性,他會很開心地接了生意,跑去賺錢,要是因此被傅燕文鑽了空子,那就太冤了。

聶行風在心裡恨恨地想著,就見張玄將銀票和道符仔細收好,又美滋滋地仰起頭去看天,聶行風忍不住想這個身體的正主到底是誰?看這身道袍打扮,難道也是道士?

沒等他深思,就被張玄的叫嚷打斷了,原來張玄不是在看天,而是在打量屋檐,指著上面叫:「如果這真是窮鄉僻壤,那化學武器是怎麼搞出來的?」

「什麼化學武器?」

張玄拉著聶行風跑去牆角,兩人借力爬到了屋檐上,剛才被鳥糞腐蝕的洞還在,周圍泛出白色的斑點,看上去的確很像是烈性腐蝕物導致的。

「你確定沒看錯?」聶行風攀在屋檐上,聽完張玄的說明,他問。

「為什麼每次你都問相同的問題?」張玄不悅地反駁,「你到底是懷疑我的眼力還是懷疑我的智商?」

「但這與理不通。」

「哈,居然有人在靈異事件里討論常識理論。」

「如果這是真的,那我們沾上會很糟糕。」

「一定很糟糕,絕對很糟糕,」張玄點頭附和,「不過看天空,這裡也沒多少小鳥。」

聶行風看向天空,剛好有幾隻類似麻雀的黑色小鳥飛來,圍在他們頭頂上直打旋,他急忙拉著張玄躍下房檐,就聽身後噗噗幾聲響,鳥糞落下后又傳來一陣嘶嘶聲,被鳥糞沾過的地方開始出現腐蝕變化了。

兩人回過頭,就看到附近冒起了白煙,奇怪的是他們沒聞到腐蝕的異臭,兩人對望一眼,愈發覺得古怪,張玄一攤手,「看,事實證明了我是正確的。」

小鳥又朝他們飛過來,聶行風拉著張玄找地方躲避,幸好附近有幾棵古樹,暫時躲開了那些不吉的小鳥,聽到翅膀撲騰遠去的聲音,張玄嘆道:「希望它們不是去跟上頭報信的。」

「張玄你現在還是閉上嘴比較好。」

「會一語成讖嗎?」

聶行風不說話,看向他,張玄在嘴上比劃了個X,表示自己閉嘴就是了。

飛鳥離開后,周圍再次寂靜了下來,聶行風回到剛才它們落腳的地方,鳥糞附近腐蝕得很嚴重,他皺起眉,很想知道那是什麼神奇的鳥類。

「這太荒謬了,如果我可以順利出去,一定幹掉傅燕文!」張玄在旁邊憤憤不平地說。

以傅燕文當時狼狽的狀態,他有能力再造魘夢嗎?

對此聶行風抱有懷疑,看看眼前的高牆宅院,他順著院牆向前跑去,張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也趕緊跟上。

這所宅院建築看起來很古老,面積也頗大,轉了大半圈,聶行風才轉到前面的正門,那是兩扇紅漆銅釘大門,門檻的高度快到膝蓋了,聶行風在門前停下,張玄沒防備,直接撞到了他的後背上,鼻尖被撞到,疼得眼淚差點流出來。

他摸著撞痛的鼻尖,看看聶行風的臉色,把罵人的話咽了回去,改為,「出了什麼事?」

聶行風抬頭看著院門,表情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才回答:「如果這裡和我們以前共同經歷的魘夢一樣,那它就是真實存在的,只要找到陣眼,就可以出去了。」

「是啊,沒錯。」

「但如果這是魘夢,那麼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張玄眨眨眼,越發不懂聶行風的糾結點了,「有什麼不同嗎?」

當然有不同,張玄的話提醒了他,這裡的一切是多年前存在的過往,這樣才能解釋老太太見了鍾魁后,過了很久才記起那張臉有古怪。

現在回想起來,在墓地給他電影票的不是老太太,而是養貓妖的小妹,她算是自己間接害死的,所以在發現自己出現后,便故意設計做出鬼打牆,將自己引進了多年前的時段里。

難怪電影院里的擺設、那對情侶的裝束都透著年代感,而銀墨和鍾魁半路跟他失聯,漢堡也一去不復返,因為只有他拿到了進入那個時空的鑰匙!

所以這個魘夢或許與小妹有關,讓他通過在這裡的感知明白當年發生的一切,聶行風抬手拍射門上的銅鈴,又掏齣電影票給張玄看。

票已經泛黃了,日期那裡依舊模糊,張玄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才說:「好像是一九九什麼的,這該不會是二十多年前的票吧?」

對,這是二十多年前小妹死亡那晚賣出的票,所以那時候的傅燕文才沒有犀刃,並表現出對犀刃的極大興趣,大概是傅燕文聽說了電影院人類失蹤的傳聞,一路追蹤到那裡,發現了貓妖,而自己出現時剛好是他除掉貓妖的時候。

傅燕文除妖原本沒錯,可他不該濫殺無辜,並且在看到自己后,為了奪犀刃害死了小妹的父親,甚至因為他的貪慾動機,導致電影院失火,電影院的最終結局聶行風不知道,想來一定很慘烈,這一切如果追究起來,身為肇事者,傅燕文難辭其咎,所以他必須要殺掉自己,這樣做除了封口外,還為了除掉對頭。

「對頭?」張玄不解地問:「你們不是兩個神格分化出來的嗎?」

「不是。」

具體的過往聶行風記得還不是很清楚,但所謂的兩位一體還有神格合併等說辭,都是傅燕文杜撰出來混淆視聽的,他怕當年犯下的過錯被自己記起,所以搬出無數借口和理由來迷惑自己,不過這些事說來話長,所以聶行風簡而概之。

「簡單點說,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你明白嗎?」

「懂,在這種情況下只有一種解決辦法,幹掉他!」

「是的。」

「所以傅燕文為了自己所犯的錯不被上頭知道,他必須除掉你,啊我知道了,難怪他要偽裝成你的模樣,是因為當年他被火燒毀容了,所以才龜縮了這麼多年。」

這是一個原因,不過聶行風想,以傅燕文的心機,他應該還有其它的目的,不管怎麼說,過去的事傅燕文改變不了,所以在發現自己逐漸接觸到了真相后,他所能做的是再次將事實攪亂,用一個又一個的魘夢來混淆自己的判斷。

「不管這是哪裡,我們首先要做的是先找人打聽下情況。」

兩人的目光重新落到硃紅色的院門上,附近沒人,連宅子里也沒人,怎麼都透著古怪,聶行風又拍了兩下銅鈴,張玄嘆道:「不用拍了,我嗅到了死亡的氣息,說不定這家人都被滅門了。」

「你連腐蝕化學藥劑的味道都嗅不到,怎麼嗅得出死亡的氣味?」

「因為前者靠鼻子,後者靠靈異小天線。」

雖然張玄說得誇張,但聶行風不得不承認他可能說中真相了,伸手推推大門,裡面好像上了門栓,門板前後晃動了幾下,卻無法打開。

「這個時候就要靠張天師出馬了。」

張玄推開聶行風,站在大門前準備掏傢伙撬門,手在口袋裡摸了半天才想起現在的狀況不同,他附身的這個人是貨真價實的道士,身上除了道符什麼都沒有。

他只好把桃木劍拔出來,劍尖在門縫之間來回頂了幾下,大門居然活動了,緊接著裡面傳來撲通撲通的響聲,他推推門,裡面像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兩人合力才把大門慢慢推開一條縫,張玄一馬當先,擠了進去。

聶行風跟在後面,就見張玄進去后哇的跳了起來,追隨著張玄的目光,他看到門后斜躺著一具男屍,再看另一邊,也有兩具,原來門會推不動,是因為屍體在裡面頂住了。

「驚擾驚擾,抱歉抱歉。」

張玄沖著三具屍首連連作揖,又湊過去看,屍首的臉部和脖頸上都有不少划傷,像是動物的齒爪造成的,上面血肉模糊,看不清原有的模樣,張玄皺皺眉,嘟囔:「希望這不是雷神人偶搞出來的。」

聶行風心中一動,說到夔變事件,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人偶的殘忍不在於它的兇殘虐殺,而是它可以將人變成和它一樣的怪物,聯想到落糞的幾隻鳥,他心裡有些沉——他們應該不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雷神肆虐的曲家村吧?那張玄身上的明代銀票又作何解釋?

「咦?」

張玄發現了什麼,又往前湊湊,用力嗅鼻子,聶行風問:「你聞到什麼了?」

「就是什麼都聞不到才有問題啊,看他們也死了一段時間了,這種天氣,既沒腐爛也沒有屍臭,不是很奇怪嗎?」

比起這個,聶行風更擔心夔獸就在附近,伸手握住犀刃準備拿出,被張玄及時按住,給他使了眼色,示意他不要急躁。

「張玄,現在不是逞強的……」

「不會有事的,請相信我的直覺,」張玄的神情多了份篤定,「這裡暫時沒危險的。」

砰!

話音剛落,兩人頭頂傳來響動,某個物體掉了下來,還好張玄反應快,及時跳去了一邊,就見他原先站的地方多了只被開膛破肚的死貓。

聶行風看向他,張玄摸摸鼻子,覺得被打臉了,他呵呵笑著含糊過去,問:「這是不是攻擊你的那隻貓?」

「這只是只普通的貓吧?」

輪個頭它和被傅燕文誅殺的貓妖相差太遠,詭異的是兩隻貓的死法很相似,貓眼還半睜著,死氣沉沉的綠色,看得人毛骨悚然。

聶行風走過去想細看,就在這時,走廊上黑影一閃,飛速向前奔去,張玄追著那道身影跑了過去,聶行風擔心他一個人有危險,只好放棄檢查屍體,跟隨他追到後院。

那道黑影原來是只大狸貓,它身上沾了不少褐色斑點,發現有人追趕,它跑得更快,繞著走廊轉了幾圈就不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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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執位:天師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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