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綁架（6）

「是的，要冷靜。張煒也不是沒有犯錯誤。」徐木升說：「他的本意是想讓蘇倩倩換掉衣服、包和手機，這樣我們就追蹤不到她，也聽不到他們之間的通話內容。但實際上我已經查到他剛才打過來的電話號碼，我只要盯著這個電話號碼，蘇倩倩七點回電話過去的時候就能知道蘇倩倩的新號碼。後面就算張煒再換號，我們也還是能監聽到他們的對話。」

「是嘛。太好了。」張朝暉長出一口氣。

而很快他們就發現，蘇倩倩也不是完全斷絕和警方的配合。她雖然扔了發卡和耳機，但在換包的時候還是把追蹤器塞了進去。也就是說，張煒這一系列要求僅僅是使得專案組失去了蘇倩倩的第一視角印象以及與她直接聯繫的途徑，對最關鍵的裝錢的包的追蹤能力依舊保留，事情還不算太糟糕。

7點鐘差2分，張煒再次開機，號碼不變。地點在循禮門地鐵站附近，距離濱江廣場已經比較近了。7點整，蘇倩倩掐秒呼叫張煒。徐木升成功截獲這一通電話。張煒只是接起電話聽到蘇倩倩的聲音，啥都沒說就掛了並且關機。不過這已經足夠讓徐木升查到蘇倩倩的新號碼。

差不多同一時間，牧雲婉彙報，對前面兩次錄音進行了還原，確認是張煒本人在說話。

7點05分，張煒換新號重新開機，隨即電話蘇倩倩，讓她坐地鐵去中南路下車。而他本人還停留在循禮門地鐵站附近，這讓張朝暉十分惱恨自己沒有派人過去。

「各單位注意，綁匪要求蘇倩倩移動。王乾坤，換你跟上。一、三小隊轉場去中南路地鐵站。二隊繼續在這裡盯著，四小隊去循禮門地鐵站附件待機。」

「喂，乾坤兄，」徐木升補充道，「還記侯靖在上海那次的失誤嗎？這次不要再犯同意的錯誤了哦。」

徐木升這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前不久在上海，侯靖在跟蹤嫌疑犯時，被嫌疑犯在地鐵快關門時突然下車給甩掉。他可不希望那一幕再出現。

王乾坤「哦」了一聲。站在不遠處的侯靖一臉鬱悶，被這麼直接點名，實在太丟面子了。

那一邊王乾坤跟著蘇倩倩進了地鐵站，這一邊專案組的車從濱江廣場附近的各個地下車庫駛出來，風馳電掣的向中南路地鐵站趕。然而濱江的晚間交通情況一向不容樂觀，在下雨天更是堵得不能動彈。張朝暉授意開車的警員繞上自行車道，但就算是這樣還是跑不起速度。

這該死的天氣！張朝暉望著車窗外噼噼啪啪的雨，很羨慕美國的同行能夠調遣直升機。

車隊好不容易擠上跨江大橋，王乾坤彙報說他們已經到了中南路。隨後徐木升再次監聽到張煒給蘇倩倩打電話，讓她轉線去王家灣車站，然後到大洋百貨。定位插件顯示，張煒距離王家灣已經不遠了。

「掉頭！」張朝暉當機立斷。

徐木升就看到前面開路的SUV猛的一個甩頭就到了路對面，緊接著他就覺地整個人橫著甩了出去，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自己乘坐的龐大的商務車已經跟在了大頭的那輛SUV後面，而車隊後續的兩輛車正在做著相同的掉頭動作。如此粗暴且不計後果的行為當然逃不過交警的眼睛。立即就有拉著警笛的摩托車從後面穿插追上來。

張朝暉在內部頻道里說：「我來對付，你們不管，加速趕到王家灣。」

8點15分，蘇倩倩到了大洋百貨之後。她實在是累得不行了，到一樓KFC里買了一個漢堡。

幾分鐘后，徐木升監測到張煒又開機了。張朝暉認為他這次可能是真的要接觸蘇倩倩了，可專案組的車隊還堵在距離王家灣兩站路的路口。這可如何是好？

「乾坤，我們還要十分鐘才能趕到，你不要輕舉妄動。如果有人接觸蘇倩倩，盯著他就可以。」

然而張煒撥通蘇倩倩手機之後仍舊不提見面的事情，卻讓她到頂層的電影買一張8點45的電影票進去看電影。

張煒，你大爺的，又是鬧哪樣？徐木升聽了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定位插件顯示張煒的位置距離王家灣大洋百貨比剛才還遠。

「他在往北走，我覺得看電影可能是幌子，他可能還會引導蘇倩倩繼續移動。」

「你們說他是不是有個同夥，他自己就是個誘餌，真正的交易由同夥在電影院里完成？」馮大海提出這樣的假設。

張朝暉覺得不像：「電影院里雖然黑，但是個封閉的場所，就算拿到錢也不好走掉吧。」

「搞不好這家電影院的結構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能夠被他利用。」徐木升皺著眉頭說，如果張煒真心想在電影院里交易，他只想得到這麼一種可能性。

「我來想辦法。」馮大海自告奮勇的領了搞清楚電影院結構的任務，側過身打電話去了。

接下來十多分鐘，專案組的車隊終於趕到了大洋百貨。張煒沒有再聯繫蘇倩倩，而蘇倩倩也買到了電影票。看樣子她真的要進去看電影了。

張朝暉在頻道裡布置說：「乾坤，你也去買票，多賣兩張，我們馬上到，我讓王棟和程小雨也過去。另外，三隊的人全部換便衣到電影院和電影的下面一層布控。一隊的狙擊手在大洋百貨外圍尋找制高點，其他人在後街待命。二隊、四隊都從各自位置過來匯合。」

蘇倩倩檢票走進電影院，因為到得晚，她坐在靠後的位置上，前排是對小情侶，左手邊是一位母親帶著她的孩子，右手邊和後排沒人。王乾坤和另外兩名警員分散在她周圍，沒有發現可疑的人有接觸她的跡象。

徐木升乘坐的指揮車和一隊的車一起停在大洋百貨的後街。馮大海不知道托哪裡的關係搞到一張電影院的平面圖。張朝暉聞訊從另外一輛車湊過來。幾個人圍著看了好一會兒也看不出名堂。張朝暉只得讓三隊的人盯緊電影院的各個出口。

***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徐木升在車裡窩了有大半天了實在是憋得慌。趁著雨變小了些，他下車轉悠了一圈。就在他打算重新回到車上的時候，他感覺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掏出來一看是顧軍的電話。

要說徐木升還真有些怕接顧軍的電話，多半不是好消息，可他又不能不接。「喂，顧哥！」

「徐老弟，煒子剛才跟我打電話約我見面，你說這是啥情況？」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徐木升一聽就炸了。

「我說，張煒剛剛打電話給我，約我見面。」顧軍提高音量又說了一遍。

「你怎麼知道是他，他親自跟你打的電話，沒有變音器？」

「是啊，他自己打過來的。親口跟我說的。我裝糊塗問他為什麼躲起來，他說燕子和石頭不是他殺的，他有自己的苦衷，想約我出去聊聊把事情說清楚。」

顧軍說著話的時候，徐木升已經鑽進車裡，打開免提。張朝暉、馮大海、李石磊他們幾個都聽見了。

「他說不是他殺的？」

「對，他自己主動說的。」

「怎麼感覺此地無銀三百兩。」徐木升覺得有蹊蹺。「他用什麼號碼打的？把號碼報給我。」

「189xxxx9394。」

「你怎麼跟他說的？」徐木升一邊問，一邊示意李石磊查一下這個號碼的位置。

「我跟他說可以，要談就找個大家都方便的地方。他答應了，說去我家附近的那個茶館。」

「他主動說去你家附近？」

「是啊，他自己說的。」

「你家在哪裡？」徐木升只知道顧軍是紅馬超跑的老闆，不知道他住處。

「洪山公園附近的錦繡江山。他說的茶館就在小區1號門的對街。我們以前偶爾會約在那裡面開會。」

李石磊這時候已經查到了189xxxx9394的信息，該號碼裝在另外一部手機里，1分鐘前還開著機，在淮海路上，但現在已經關機了。

淮海路距離王家灣有十多公里，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也足夠張煒從上次開機聯繫蘇倩倩地方移動過去。只是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跟顧軍打電話？是欲蓋彌彰，還是有別的什麼陰謀？

張朝暉呼叫專案組的骨幹討論了一會兒，決定將計就計派人去顧軍家附近的茶館蹲守，如果張煒真的出現，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拿下再說，如果他沒出現就只能說明他在耍花樣。

「我帶侯靖過去吧。如果張煒真的出現，我可以代表專案組跟他談一談條件。」馮大海主動請纓。

徐木升認為張煒不會沒由來的這麼鬧一出，心裡莫名的覺得他現身的幾率比較大。「我也想過去。這邊讓李石磊盯著，後台還有牧雲婉，應該沒問題。」

張朝暉想了想說：「好，那就麻煩你們跑一趟吧。」

侯靖要了一輛SUV載著徐木升和馮大海趕往洪山公園。徐木升仔細研究了一下路線，從他們這邊到洪山公園和從淮海路到洪山公園的距離差不多，他們可以走環線道路相對通暢，而張煒如果自己開車或者打車需要過跨江大橋，肯定會經過幾個堵點，他要是坐地鐵則需要往前走兩站路才能到地鐵站，下地鐵之後還要走一段路，怎麼也快不起來，這麼算來自己這邊應該能夠先到。考慮到張煒在此之前的每一步動作都是精於計算的，那麼讓警方比之先趕到顧軍身邊難道也是他所希望的嗎？

侯靖開車的作風一向彪悍，加之雨又大了起來，徐木升感覺涼颼颼的，心裡很不踏實。

「還要多久能到？」

「估計二十分鐘吧，下環線之後可能有點堵。」侯靖說。

就在這時，秦若瑩在頻道里說：「跟蹤插件又上線了，張煒可能馬上就會聯繫蘇倩倩。」

李石磊也說：「我也看到了。」

張朝暉提醒埋伏在電影院里的王乾坤等人。「小心，劫匪馬上要和蘇倩倩接觸，很可能不是張煒本人。」

徐木升趕緊調出信息化辦案系統的界面，果然過了沒一會兒就監聽到那個滑稽又刺耳的電子音

「立即到一樓，從商場後門出去，就在左手邊有個大垃圾箱，把裝錢的包丟進去。」

「那我兒子呢？」蘇倩倩激動的問。

「明天你就能見到他……」說完，那邊就掛了電話並且關了機。

徐木升查了一下追蹤插件最後顯示的地點，張煒又回到了循禮門，看來他很可能是乘坐地鐵往洪山公園走。他下意識的又查了一下此前聯繫顧軍的號碼189xxxx9394，發現它居然開機了，而且剛剛撥打出一個電話，接電話的正是顧軍的號碼。他來不及多想，趕緊查了一下189xxxx9394的地點，發現也在循禮門。這麼說來還真是張煒本人在同時和蘇倩倩以及顧軍聯繫。他調出監聽模塊打算聽一下張煒又在跟顧軍說什麼，那通電話卻在這時掛斷了，但189xxxx9394這部手機還沒有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