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已是成敗二分之時

「轟隆隆！」

岳飛與韓世忠各自統帥一部分趙構的大軍，這支由廂軍改組而來的大軍，戰鬥力不容小覷。

在原本的歷史軌道上，這支大軍的部分精銳會成為岳家軍的骨幹。

但此時，卻在與他們最痛恨的金人在一起為伍，攻打跟自己同宗同源，甚至同地區和村莊的大宋人。

這對他們來說，是相當的痛苦。

要不是岳飛和韓世忠好生安撫，有可能在遇到金人那一刻起，就會發生激烈的衝突了。

自古以來，華夏人不打華夏人的傳統已經刻在了每一個華夏人的血脈之中。

無論朝代如何更替，在華夏內部如何分裂的狀態下，只要有外族入侵，華夏內部的所有人都會一個共識，那就是握手言和。

共同抵禦外辱！

奈何，此時的趙構，竟然讓他們同金人一起打自己的兄弟，打自己的同胞。

這與出賣家國社稷，出賣自我靈魂有何異同？

士卒們憋了一肚子的火，疾馳著戰馬。

很快。

金人重新聚攏起來的第二波大軍就一口攻破黃河渡口的大營，數萬勤王軍被逼迫到了最後一點土地之上。

身後便是黃河，

便是我們的母親河！

不斷壓迫而來的金人得意至極，金兀朮更是喜笑顏開，勝券在握地對著整個勤王軍剩下來的將士們進行了肆無忌憚的恥笑。

「世人都說你們宋人金絮其外，敗絮其中，今日一見，果真如此！你們宋人都是孬種，你們宋人皆是懦夫！本將軍殺爾等，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簡單！兒郎們，隨我殺！」

「殺！」

霎時間，喊殺聲起，塵土飛揚，在這凜冬的季節裡面，周圍的空氣本該是寒冷的。

可現如今整個戰場上的熱浪早已經驅散了寒意。

鮮血，漂染了天空。

整個天空，都浮現出了血色。

黃河！

黃河都在哭泣！

無數宋人的屍骸，被金人鐵騎野蠻地衝撞到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但是他們沒有後撤一步，堅守著趙朴給他們劃出的一塊陣地，除死方休！

「人在陣地在！人亡陣地亡！」

「戰戰戰！」

吶喊聲震天，擂鼓聲撼地。

無數年紀輕輕的好漢家好兒郎，無數娃兒剛剛生產不久的年輕人父們，無數大刀浸透鮮血直流的勇士們，他們在竭力抵抗著。

「陛下，士卒們死傷過半了！快下令讓全軍出擊吧！」

此時的种師道站在高處，看著勤王軍士卒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他那白髮蒼蒼、皺紋遍布的老臉之上，淚水嘩啦啦地流著。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平日裡面素以「堅毅」著稱的种師道，竟然在此刻哭成一個頹廢的糟老頭。

他的內心或許十分煎熬吧。

但是，趙朴卻沒有同意他的請求，反而是阻止了种師道的種家軍提前入場，甚至拒絕了劉伯溫的建議，此時就發動總攻。

此時的他，出奇的鎮定。

他知道，他自己不能亂，越是最關鍵的時候，越是容易出問題。

已經付出了那麼多生命的代價了，也不差這最後一刻的等待，畢竟功虧一簣了的代價，他是賭不起的！

又是半個時辰。

金軍的第二波攻擊結束了，劃出來的一部分陣地已經丟失了。

最後只剩下劉光世的五百散勇和一部分傷殘的勤王軍士卒了。

隨後，

金兀朮發現了不對勁，因為岳飛和韓世忠的軍隊沒有履行他們第二波應該要履行的義務！

這讓他非常的不滿。

於是乎，強令使者傳令，讓他們來打這第三波的攻堅戰。

這讓目睹戰場全過程的岳飛與韓世忠心如刀絞，尤其是韓世忠，整個人都恨不得提起大刀就從背後襲殺金人而去。

而岳飛呢？

他雙手握拳，拳頭上青筋暴起，無數猙獰的筋脈好似怒放的真龍一般，恨不得吐出無數憤怒的龍息，將金人化為無盡的灰燼。

「二位將軍，我家王爺說了，你們再遲疑不出兵，就將爾等的軍權剝奪，由他來單獨管理！」

「.」

兩人沉默不語，十分有默契地低著頭，坐在馬背上，周圍無數士卒們怒目而視地看著金人使者的醜惡嘴臉。

剛才的血戰，他們不是沒有看到。

都是自家兄弟，卻一個個地為國血戰捐軀！

他們死得其所，死得光榮啊！

「難道爾等宋人如此無信義嗎？真乃是欺世盜名的鼠輩！一群嗷嗷叫的綿羊！」

這被金兀朮派來的使者，就是之前出使東京侮辱趙恆的使者。

他在幼年的時候，曾經有一位宋人奴隸服侍過他三年。

正因此他對宋人的文化十分了解。後來也因為這個緣故，被多次被任命為使者，出使大宋。

此時，他如同往日一般囂張氣焰甚囂塵上。

怒斥無數宋軍低下了頭顱。

集體沉默了。

這使者認為他們是被罵服了，於是乎更加使用惡毒的語言來辱罵他們。

此時，低著頭的岳飛和韓世忠不約而同地勾起了嘴角的弧度。

早在今天出兵的時候，他們就接受到了雨化田的命令，讓他們將這支約二十萬人的大軍全部帶到趙朴這一邊了，成為覆滅金兵的最重要的一支奇兵！

當時他們不知所措，因為他們所掌控的自己的本部人馬合起來不過是五萬之眾，根本就認為自己掌控不了這支二十萬人的大軍。

現如今，他們終於是知道了！

果不其然，在使者的怒罵之下，岳飛猛地抬起頭，將兵符握在手中，一臉憤怒地看著他。

當此之時，無數士兵嘩變。

「將軍，萬萬不可交出兵符啊！我等就算是死，也不會為金人所驅馳的！」

「金人，韃虜也！亡我天下之心不絕，我等絕不會與韃虜同流合污！」

「殺啊！殺了金人使者，殺向金狗大營！為我們死去的兄弟報仇！」

「報仇！」

「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熱土一抔魂！」

「我去你金人特么的！」

「不好！」

就在這使者意識到不對勁大，打算縱馬與身旁侍衛撤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憤怒的哀兵豈會如他們所願，瞬間就將他們包圍在了中心處。

數萬支長槍在這一刻刺了過去。

鮮血飄染動山河，兵刃吟恨水倒流！

「陛下，金人營寨內亂了！請下令出兵吧！」

「請陛下下令出兵吧！」

「時機已到，全軍突擊！」

趙朴點了點頭，隨後拔出長劍，向天怒吼。

霎時間，黃河暗涌驚天浪，蒼穹天雷電閃鳴。

養精蓄銳的種家軍從一旁的高處奔襲而下，宛如天神下凡，沖入了金軍陣營之中。

經過兩輪血戰的金軍早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根本就難以發揮剛才那般恐怖的殺傷力。

這一方，岳飛和韓世忠的二十萬大軍，從金軍的中軍位置殺出，廝殺聲震天動地。

弄得這剛剛午睡下的金兀朮慌了神，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遭遇如此兇險的時候，好在親兵給力，奮力殺透岳飛的阻攔。

硬生生衝到了黃河岸邊。

此時典韋帶著他的錦衣衛們從黃河戰船上掩殺而出。

遠處，趙朴騎著戰馬，帶著一干大軍圍攏了過來。

金兀朮無論是前面還是後面，都被圍堵的水泄不通。

周圍無數刀盾兵大大小小千餘人包抄了過來。

而金兀朮的親衛不過區區三百人而已，此時的他神色慌張，似乎已經步入了絕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