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中原淪陷，機關算盡一場空

夜，如期而至。

坐在金人帳篷內的趙朴，一點兒都不心急。

眼下，他就能等著南方劉伯溫的好消息了。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就這樣在營寨中渡過了三天。

第四日凌晨。

帳門被打開了，金兀朮喜笑顏開地走了進來，他那雙略微帶有些憐憫的眼神，讓趙朴的心忍不住地「噶噔」了一聲。

怎麼回事？

金兀朮怎麼會好好地過來呢？

按照劉伯溫預估過的最壞的情況，不就是金兀朮分兵攻下東京城，然後火速帶著軍隊去輔助大金元帥擊潰南方趙構嗎？最後在他們互相攻擊的時候，再讓新軍從金兵背後殺出，殺得他個措手不及嗎？

怎麼會變成這樣？

「趙朴，你是不是很驚訝本將軍怎麼還在這裡是吧？」金兀朮這一次倒是開口的夠迅速的，「實話告訴你吧，你和你的手下劉伯溫實在是太蠢了！你認為本將軍跟元帥大人的關係是真的那麼差嗎？」

「你認為你派劉伯溫出使金軍大營，讓他故意離間本將軍跟元帥的事情，本將軍會不知道嗎？你認為你的驚天豪賭，能夠賭成功嗎？」

「什麼？事情你都知道了？」

此時此刻，趙朴忍不住地臉色大變了起來，他看著面前雙眼充滿著睿智光芒的金兀朮，臉色馬上就蛻變成了苦瓜色。

「哈哈哈，趙朴啊，趙朴，本將軍還是小看了你。沒想到你的膽子竟然這麼大，下了如此血本來豪賭，可惜啊，你賭錯了一步，導致你滿盤皆輸啊！」

「什麼？」

「知道為什麼我們金兵進軍的速度如此之快嗎？還不是多虧了你讓所有的宋軍後撤？避開我們的鋒芒？其實你從一開始就錯了！」

「你今天來到這裡，朕就已經知道朕輸了，可惜啊！朕為了這個計劃準備了這麼多久，自認為它已經很完美了，沒想到，會輸得如此徹底」

「哈哈哈！」

金兀朮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是想要發笑。

或許這一天，他整個人的笑容都已經超過了他往常一年的總和。

畢竟他是一個不苟言笑的高冷猛男。

「其實從一開始，當你決定實現這個計劃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因為你並不知道趙構和我們達成的協約有多狠！」

「什麼協約？」

「你自己看吧！」

金兀朮此時炫耀完了，頓時感覺一點兒意思都沒有了，就隨手將懷中的紙張遞給了他。

他攤開一看，整個人的臉色都不由得凝重了起來。

「朕南朝皇帝趙構，願以長江以北所有舊宋故土全部交割與大金換取大金出兵之便利，助朕剿滅叛黨趙朴等人。事成之後，朕願以俯首稱臣，只願南朝能夠與大金永結萬世之好，每年歲幣和絹布按昔日與大遼故事的五倍給予，還請准予」

這紙上面的文字並不是趙構的原本，但看上去的內容，已經是讓趙朴相信這是趙構親自手寫的稱臣書信了。

好一個趙構啊！

果然不愧是抗宋奇俠，朕怎麼都沒有料到你會這樣！

朕原來認為你還是可以作為一個棋子的，認為這當今天下的主要矛盾，是三國演義。

沒想到啊，沒想到！

主要矛盾不是三國演義，而是宋金對立。

枉費朕把你當成大魏吳王孫十萬，呵呵呵，可結果，你連大魏吳王孫十萬的屁股都不是，你就是個被噴出來的屁！

趙朴一下子感覺自己的心血都白費了，一直以來，他都在按照這個計劃部署，可萬萬沒想到，謀算從一開始就錯了。

錯得離譜。

很快，他就嘆了一口長氣，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憔悴過。

馬上就癱坐在了地上。

金兀朮看到他這個模樣，眼神之中付出了一絲憐憫，或許在他看來，這位宋人皇帝是一位很有實力的人吧，他想要力挽狂瀾，單手扶起大宋這已經倒塌了的大廈。

實在是太難了！

如今這個局面，就算是昔日的諸葛武侯再世，留侯張良復生，姜子牙出山，都沒有辦法解救咯。

「完顏將軍，朕實在是沒有想到大宋竟然會毀滅在朕的手裡啊！」

趙朴的神情異常的沮喪，他的傲氣，他的傲骨早已經被這血淋淋的現實給殘酷擊潰了。

金兀朮有些於心不忍。

其實，趙朴不這麼兵出險招，大宋也得滅亡。

沒辦法，黃河天險是基於金兵沒有船隻的。

可是金兵一旦有了船隻之後，黃河天險就不是天險了，就單純是一條湍急的河流。

畢竟山西丟了，太原丟了。

這兩處重鎮都丟了，後面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原，怎麼可能守得住？

被金兵攻克是遲早的問題。

所以，趙朴他才另闢蹊徑，打算兵行險招。

結果現實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大宋滅亡之罪，不在陛下手中，乃是大宋咎由自取，氣運已到。若是真如陛下所設想的那般，大金這一次估計要損失慘重了，一年之內，是不會再次南下的！」

金兀朮頭一遭，破天荒地稱呼了他一聲「陛下」，讓他忍不住地高看了這一位敵國將軍。

不錯！

是一位有血性的漢子。

如今朕的計謀不成，乃天命也！

沒有落得個姜維下場，算是幸運的了。

趙朴苦笑了起來，心裡一點兒都不是滋味。

很快，

第五日。

金兵已經完全佔據了開封府。

只是奇怪的是，這些旁邊周圍的城鎮包括農村，都沒有看見宋人，這是最讓金人百思不得其解的。

不僅僅金兀朮沒有頭緒，就連前方的金軍總元帥完顏宗翰都沒有什麼頭緒。

而此時，正在欲血奮戰的劉光世等人驚奇的發現，趙構的前鋒軍，並沒有按照他們計劃的那樣，與金兵交戰起來，反而與金兵一起，圍困他們。

導致劉光世麾下的幾千人很快就死傷殆盡了。

他奮力殺敵，最後與劉伯溫一起，被金軍給活捉了。

趙構的中軍也如期而至，很快，兩股大軍匯合在了一起將河南地區徹底地聯合管制了起來。

完顏宗翰在趙構方面統兵監軍秦檜的注視下，走上了大宋都城東京的城門樓上，俯瞰著下方無數精銳的大金鐵騎以及懶洋洋的趙構軍。

他心領神會地笑了笑，隨即開口沖著秦檜道：「左相大人，如今本帥已經完成了汝主的約定，不知秦檜大人可否按照約定，今日就撤軍，離開中原地帶啊？」

「元帥大人，我軍長途奔襲而來，若是元帥大人不讓我等休整兩日，恐怕士卒們嘩變啊！」

秦檜頭一次在所有金人的注視下開口講話，所以他還是很緊張的，怕說錯了一句話，把這群金人爹們給惹惱了，那樣的後果可就嚴重咯。

「這本帥可不管，你們宋軍如何發生嘩變，那麼本帥會視為你們不尊重你們的皇帝與本帥簽訂的條約，會視為你們對大金不滿，本帥可不保證本帥麾下的將軍們，會對你們採取什麼過激的行為方式！」

「元帥大人，你就讓我軍修整一日吧！就一日！」

「不！這裡現在已經是大金的土地，是大金的領土！大金的土地之上，不歡迎南朝的軍隊，請你們離開，否則，本將軍可就不客氣了！」

金兀朮等人瞬間就變了臉色，一個個咄咄逼人的架勢。

讓秦檜在眾人的眼皮底下很是難堪。

沒辦法啊。

他知道宋軍奔襲而來，每一個人都疲憊不堪，但如今完顏宗翰如此要求，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啊，誰叫弱國無外交？

你挨打也得立正！

秦檜憋屈的走了下台，讓統轄此次大軍的主帥張俊撤軍。

張俊雖然名為「四大中興名將」之列，但他卻是堅定的秦檜黨羽，與秦檜的關係極其密切，如今秦檜讓他撤軍，他自然就下令撤軍。

半日後，

整個河南地區，再也看不到當地的任何一個原住民。

除了金兵，還是金兵。

夜幕徐徐拉開，就在大元帥完顏宗翰打算分兵侵吞京兆地區的時候。

突然斥候飛馬來報：「報，元帥不好了！我們的糧道被宋軍截斷了，決堤的黃河又開始蓄水了！」

「什麼？」

完顏宗弼猛地拍了香案，「宋軍？怎麼可能還有宋軍？」

「報，陛下八百里加急，宋軍主力已經攻佔了大名府，切斷了後方糧道！」

「什麼？怎麼可能？不可能！宋軍不是已經被全面擊潰了嗎？主帥劉伯溫和劉光世都被本帥俘獲了，哪裡還有宋軍主力？」

此刻被收押在東京天牢裡面的趙朴，看著天空中一輪潔白的明月徐徐升起，忍不住地嘴角向上彎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