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夜襲大名府，宋人不打宋人

大名府的夜晚不似京兆府那般的冷清。

這座剛剛好背靠黃河天險的城池，在這一年多以來，可謂是飽受戰爭的摧殘。

金兵想要南下，就必須要攻下大名府。

而大宋想要守住黃河天險，就必須據守大名府，這裡的地理位置之重要，不亞於街亭對於蜀漢，合肥對於江淮那般。

以至於戰爭激烈程度之慘狀，在這裡都時有發生。

對當地的宋人百姓的日常生活，可以說是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尤其是在金人佔據之後，

他們的生活質量那可是江河日下，平日裡面有一碗稀薄的粥水喝，都要謝天謝地咯！更別說金人強迫他們做那些高強度的事情。

其中活活累死者，就不亞於萬餘人了。

更別說之後重新來管理他們的金人統帥完顏婁室了，簡直就不將他們當人看。

把他們都給當成了畜生，一個個見到了金兵，要自稱奴才，時常有侮辱漢家清白女子的情況發生，而他們這些當地的居民們卻無法為其伸張正義。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胞們，被金人所欺凌。

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的晚上，整個大名府都是沒有宋人願意出來玩耍的，畢竟稍有不慎，就會被金人所折磨。

這種情況直到岳飛帶著新軍突襲破城之後，這裡才逐漸恢復了過來往日的光景。

此時的岳飛，站在城門樓上，看著城市內的火樹銀花，看著老百姓們面黃肌瘦的臉上洋溢著歡快的喜悅，他的心裏面突然充滿了沉甸甸的獲得感。

這滿目瘡痍的大名府，是多久沒有洋溢人們臉上快樂的笑容了？

一年了吧？

如今金人猖獗，被金人所統治下的普通宋人老百姓們的情況，難道都如同這些人一般，過得十分清苦嗎？

唉！

這群金人畜生！

我岳飛此生不將這群畜生們趕出大宋的土地，我岳飛就誓不為人！

「岳帥，岳帥！不好了，金兵又來了！」

「是誰統帥的？還是完顏婁室嗎？」

「對，是他！」

「不可能，他的主力已經被本帥昨日擊穿了，他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捲土重來？」

「岳帥，他們這一次好像是強迫當地的宋人組建成了大軍.」、

岳飛的眼睛忍不住地凝重了起來，「你說什麼？是我們自己人？」

「是啊，岳帥！現在正在攻打東城門的就是我們的同胞啊，是血濃於水的同根同種的宋人！」

「果然啊，事情果然跟陛下所預料的一樣！陛下真乃神人也，我輩愧不敢當！」

他這突如其來的感慨，讓這前來催促岳飛去城門口督戰的牛皋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岳帥，陛下料到了什麼啊？」

「如今眼下的局面！」

「什麼？」

牛皋大吃一驚，「陛下他老人家眼下的局面他都預料到了？先前陛下那樣做，俺還認為陛下是瘋了，想要利用趙構那個軟腳蝦來跟這金人決戰，沒想到，陛下只是虛晃一槍，就把俺給騙得團團轉。」

「是啊，本帥之前也被陛下給騙了。認為陛下真的要將整個河北作為戰場，讓趙構的軍隊跟金人的大軍對上，然後來個坐山觀虎鬥，沒想到，陛下突然教本帥來這個釜底抽薪的計策，著實是有些讓本帥懵逼啊！」

岳飛也忍不住地嘆了一口氣，對於陛下，他是一萬個服氣。

他岳飛捫心自問也是一個合格的軍事統帥，研究過大量前人的練兵之法，對練兵有一套自己的總結歸納。

可到了後來，陛下突然傳授給他的意識形態極具超前的練兵之法，讓他詫異了大半天，用了一夜的時間這才揣摩明白。

後來陛下又教誨他游擊戰術，以及「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的殲滅戰思路。

讓他恍然大悟。

大金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

是一個建立在游牧基礎上的掠奪性國家。

一旦這個國家建立了，如果不繼續掠奪，就會導致內部腐敗，然後失去戰鬥力。

這是趙朴參考金國後期戰鬥力下降所總結出來的教訓。

就是因為停止了掠奪。

掠奪是游牧部落，乃至於游牧國家保持戰鬥力的最關鍵的因素。

但是游牧部落的人少啊。

金國表面上看上去是一個國家，但實際上是家族性質的公司，是各個部落聯合起來的家族帝國。

與普通的漢人政權完全不同。

他們的金兵是打一個少一個的，人口稀少的很，金兵大爺的性命是很貴重的。

所以，金兵一定會不夠用。

但金兵不夠用的情況下，金人就會扶持本地的人組建成軍隊，在大清的時候，這部分漢人就會稱呼為「包衣」亦或者是「漢軍旗」等。

當下，岳飛就將趙朴對他說過的話，以及對他深入敵後局勢的判斷通通地給牛皋講了一遍。

牛皋聽罷，忍不住地拍起了大腿，大叫道：「陛下實在是太聰明了，不愧是天子啊，真的是人中龍鳳，有如此的陛下，何愁大宋不興旺，何愁金人不滅啊？」

「好了，牛皋啊，你這就傳本帥的命令，讓東門的守軍禁止使用轟天雷，再告訴張憲，讓他帶著五千人跟本帥一起衝殺出去，你就在城中看戰爭形勢，如果對本帥不利，你再派援軍！」

「岳帥，你這是為何啊？」

「哈哈哈，咱們宋人不打宋人！咱們是來打金人的，是來清除這些蠻夷的，是解救宋人百姓的！」

「好！」

當下，牛皋親自擂鼓助威。

岳飛拿起長槍與手下偏將張憲一起，帶著五千騎，從大名府衝殺而出。

這五千騎，可是趙朴的心血啊！

整個大宋的騎兵，都被趙朴給放在了這新軍之中，要是騎兵寬裕一些的話，一代名將劉琦也不會在初出茅廬的第一戰，就在合肥打得那麼窩囊。

「轟轟轟！」

春風吹，戰鼓擂。

牛角震天，鐵騎金戈，戰場金石相交聲不絕。

「岳飛大帥有令，宋人不打宋人，我們是王師，我們是來解救被大宋奴役了的大宋子民！」

「爾等都是同胞，為何要與我等手足相殘？」

「同胞們，我們都有共同的敵人，他們就在你們的面前，為何要擋住我們？我們都是宋人啊！」

張憲知道岳飛的意圖是什麼，是想要臨陣策反了這群宋人臨時拼湊起來的大軍。

如果真的能夠策反，對於現在的岳飛而言，剛剛好，補充了他兵力不足的窘境。

別看新軍有十萬人。

但是這十萬人，在攻打大名府的一戰中，就已經戰死了七千多人，這還是在依靠轟天雷和各種絆馬索的情況下啊。

要是真正的野戰，估計損失得還會更多。

畢竟金人擅長的是野戰，而不是守城。

完顏婁室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在大名府留存的一百萬石左右的糧草，會便宜了岳飛的新軍，被他全盤接收了下去。

目前岳飛不缺糧，就缺人。

人越多越好。

「他們是官軍啊！」

「什麼？大宋的官軍！」

「是王師！」

「是我們渴望了一年多的王師啊！」

剎那間，大批量的宋人被觸動了，他們都是大宋的子民，他們無論是從血脈認同還是文化認同上，都是認為自己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大宋人。

要不是被金兵的刀鋒所逼迫，誰願意上戰場？

一聽到王師，他們馬上內部就發生了割裂式的騷動。

這讓完顏婁室的臉都綠了，急忙下令，把那群想要造反回去的人給弄死。

奈何。

已經晚了。

岳飛當機立斷，帶著人就像根釘子一樣，直接沖向了完顏婁室所處於的中軍。

「沖啊，兄弟們，成敗在此一舉了！」

「殺啊！」

瞬間，本來布局十分周密的中軍，很快就被岳飛軍給衝散了。

別看他們現在人多勢眾，但大部分都是宋人，除去少量管理宋軍的金人將領之外，大部分都是宋人，哪裡敢抵抗岳飛的衝擊？

一下子，岳飛就如入無人之境，硬生生地衝到了中軍。

「不好，快保護統帥大人！」

「擋住！」

「擋住啊！」

馬上，金人中軍的局勢就大亂了起來。

站在城門樓上的牛皋借著火把的光，看清楚了目前的局勢，馬上就下令，讓楊再興帶著兩萬新軍步兵就衝出了應天府。

戰場之上，火光滔天，宛如白晝。

岳飛一時興起，一桿梨花槍，殺得人仰馬翻，直取寇首。

完顏婁室年輕時也是一員虎將，自然是毫不相讓，挺起大刀，與岳飛戰了個正面，只三合，他就感覺自己氣力不支，看著三軍混亂。

頓生撤軍的想法。

可惜，這個時候他想要撤已經晚了。

根本就沒有機會撤軍了！

楊再興的兩萬生力軍殺到，與一部分已經棄暗投明的「偽軍」一起奮力殺敵，金軍幾員叱吒風雲的戰將，都難逃被斬殺的命運。

很快，這一場混亂的夜襲戛然而止。

岳飛帶著疲憊之身，渾身欲血，將俘獲的大金軍神級別的人物「完顏婁室」給舉在了高空，大喝三聲,「完顏婁室被生擒」。

片刻，金兵自亂陣腳，群龍無首，夜襲瞬間就結束了。

「岳帥，咱們這一次是立大功了啊！」

牛皋、楊再興等人興奮的不停，他們可是知道這完顏婁室在大金的地位啊，如果用他來威脅大金皇帝，很有可能，讓大金皇帝將南下的金軍全部撤退回去。

逼迫他們和談的啊！

「一將功成萬骨枯啊，今日的大功是死去六百多名將士們的功勞，哪裡是我們的功勞？牛皋，你快下令去犒賞三軍，再安撫一下受傷的將士們。然後將陣亡的兄弟們的屍體全部用袋子裝好，放在木棺裡面。本帥既然帶著他們來到了這裡，就要帶著他們回家！」

「是，大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