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岳飛的忍耐和試探性進攻

大名府的夜，十分漫長。

後方打得翻來覆去，前方自然也是異常的艱難。

且不論劉豫為了掩蓋戰爭的真實目的，發動了一連串的猛烈進攻。

單說這劉豫方面所使用的大量火器，就讓大名府的城池破了不止一次，讓楊再興等人根本就沒有一個好的辦法，只能修修補補。

城內的石頭和木頭都為之搬空了，最後不得不拆起了民宅，就是為了抵禦這兇猛的火器。

說實話。

火器並沒有大宋這邊的先進，而且還很笨重。

但架不住數量多，湊在一起，威力自然就大了。

「元帥，我們都已經抵禦了這麼多天了，城內的兄弟們早就不耐煩了，帶我們殺出去吧！一直被壓著打，實在是太怯懦了！」

牛皋憋不住了，他這些天鎮守城池，可沒少挨那金人羽箭抽臉。

雖然沒射中臉頰，但是在臉上擦了過來，怎麼感覺都像是被人拿著大嘴巴子打臉一樣。

最可氣的是。

這還不是無意的，是故意的！

是那金人的神射手完顏阿骨朵故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羞辱他。

一次，兩次，三次，他能夠忍受。

可次數一多，他就算是有再好的心情，也忍不住了。

「牛皋，再忍忍吧！陛下在後方的局勢一天比一天惡劣，萬一後方真的如這幾天一直查探軍情的錦衣衛使者所說的那般無力回天，我們在前線拚死作戰是沒有意義的，不如撤回去，去幫助陛下。所以，局勢未明之前，我們還是要忍耐啊！」

岳飛嘆了一口氣，他岳某人好歹也是一個八尺男兒，是一條有血性的漢子，若是在尋常，豈容這金人在城外如此放肆？

早就帶著大軍反殺出去了。

以至於防守到現在，連城內一棟高樓都看不到的，讓無辜的平民百姓們連自己的家都沒有了，他岳飛想想就覺得窩囊。

渾身充滿著的憋屈，化作了無數憤怒，隨著鐵拳的青筋暴起，而又無可奈何地忍下去了。

忍。

忍字頭上一把刀。

他不得不忍，局勢未明，如果貿然投入戰爭的話，取得戰爭的勝利的幾率是多少？

未算勝，先算敗。

鬼知道金兵到底是來了多少人？

錦衣衛系統提供的數據並非十分準確，這一點，岳飛是吃過虧的。

就是金人的火器數量。

沒想到，突然金人在這一次戰爭中，卻攜帶了遠超他們宋軍數倍的火器。

這就讓岳飛越來越不依靠錦衣衛提供的數據了，而是通過自己的獨立觀察和思考，以及派出斥候。

現在他不敢打，並不是打不過，而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金人，以及金人主力到底是在哪裡。

所以，他這才放下心中的憤怒，繼續隱忍著。

有時候隱忍，並不是懦弱的表現，就像是收回拳頭，並不是說害怕了，而是為了下一次伸出拳頭的時候，讓這一拳更加的疼痛。

「岳帥，俺是真的忍不住了啊！那完顏阿骨朵實在是太可惡了！」

牛皋睜著一雙銅鈴的大小的眼睛，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他現在在岳飛面前叫囂著，是因為他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了。

如果讓他繼續守城的話。

他會真的發瘋的！

這絕不是開玩笑的。

「岳帥，不如我們小股騎兵出去接戰如何？」

楊再興和張憲也是躍躍欲試的模樣，他們也按耐不住了。

其實。

這城裡面的每一個人都按耐不住自己那煩躁的心情，早就想要出去，打死這群金人龜孫了。

「再興說得有理，我們可以試探性攻擊，一來可以緩解他們的攻城壓力，二來可以試探他們的虛實，如果他們沒有之前的強攻都是在掩飾人力不足的現實的話，那我們完全可以直接進入決戰，以絕對的人數優勢將他們的這一支軍隊擊潰。如果這個時候陛下確實有了危險，我們再將大名府給拋棄，直接回援都城，岳帥您看如何？」

與楊再興和牛皋兩人所提出的強烈作戰意願完全不一樣的張憲倒是十分的保守。

他一方面十分贊同他們要作戰，但卻是試探性的攻擊，目的是什麼？是為了求穩，其次才是戰爭。

這樣的建議，很快就得到了楊再興和牛皋等人的支持。

岳飛點了點頭，試探性攻擊之前也有，只不過他是安排斥候來完成的。

看來這一次，要選擇一個人帶著數千人的小股部隊去試探一番了，如果金兵真的主力不在這裡，隨後大軍殺出，直接掩殺過去。

「好，既然你們都忍不住了，那就由本帥命令吧！張憲聽令，既然你提出了這個計劃，那就由你來完成。本帥給你三千人，你帶著這群弟兄們出去的時候，務必要萬分小心，切記不可戀戰！」

「末將遵命！」

「楊再興！」

「末將在！」

「本帥給你一萬人，你在雙方的軍陣前，替張憲掠陣，如果張憲及其所部出現了任何意外，你務必前往營救！」

「末將遵命！」

「牛皋，本帥給你一萬人，給你一個火器營，如果前面兩軍崩潰或者被金人圍困，你前往不可魯莽，一切聽本帥將令行事！」

「牛皋得令！」

隨後，岳飛將其他的事宜安排好了將領一一對應，這一次出戰，對他而言，就是一次冒險。

金人刻意地將自己的情報掩藏。

導致他現在對於金人的情況是一概不知，所以，試探性攻擊與其說是試探，不如說是在刀尖上舔血。

所以，他親自統帥中軍，在必要的時候，中軍就要頂上。

一切都安排妥當后。

天明時分。

張憲帶著三千鐵騎衝殺了出來，此時已經接近夏天了，所以天亮得較早，不過早晨的氣候還是異常寒冷的，坐在馬背上的新軍雖然渾身穿著鎧甲，但依舊是抵禦不了寒冷的襲擊。

以至於行軍的速度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

比預計要晚上小半個時辰的時間。

此時的天色，已經大亮了。

平原之上，根本就藏不住人。

很快金軍就發現了張憲的這一支軍隊。

戰鼓聲瞬間就響了起來。

「發現大股宋軍，將士們，建功立業的機會到了，隨本將軍殺啊！」

剎那間，金兵就躥到了他們的面前。

這讓張憲嚇得面色大變，不過好在這支金兵的人數不多，也就勉勉強強有個萬把人，這讓張憲很從容不迫地撤退。

這一萬多金人並沒有之前攻城的銳氣，整體給人一股死氣沉沉的感覺。

這讓張憲退著退著發現了不對勁。

和幾位親衛帶著人反殺了過去。

這一反常舉措。

頓時讓這支「金兵」嚇得屁滾尿流，反倒是被這幾個人給嚇撤了。

這讓張憲摸不著頭腦。

咋回事？

金兵怎麼變得這麼慫？

「將軍，他們不是金兵嗎？怎麼回事？」

「難不成他們也是宋人？還是當地的團練，被金人強迫入伍的？」

瞬間，親衛們七嘴八舌的，讓張憲若有所悟。

這金人一共在平原之上安營紮寨了九座，這一處營寨是宋人，那麼其他的營寨呢？會不會有八座都是宋人？刻意營造出這麼多金兵是為了幹什麼？

掩蓋自己的主力不在？

還是說效仿昔日龐涓故事？

張憲當機立斷，怒喝一聲：「兄弟們，看來這裡的金人大多是濫竽充數的慫貨，這是老天爺讓我們獲得滔天大功啊！隨本將軍殺啊！」

「大功大功！」

「大功！」

張憲一激發士卒們的戰鬥意志，那群之前追趕他們的「金兵」跑得就更快了。

恨不得爹媽沒有給自己多長兩條腿似的。

這讓張憲很契合了心中的想法，帶著三千人長驅直入地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