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絕望
大廳內立時響起一片恐慌的驚呼聲,慕容沖大吼道:「惡鬼,還不束手就擒!」
只見黑臉男人的整個腦袋都好像個爛柿子一般,皮膚也不知哪去了,紅的肉與青的筋直接暴露在空氣當中,眼皮嘴唇也沒了,圓溜溜的眼睛與白花花的牙齒直接鑲在紅內青筋之間,更讓人噁心的是那些臉部肌肉已經開始潰爛,黃的白的液體不停滴下,腐爛的臭味遠遠傳開。
「你們獵靈司的人為何不給我留點活路,何必趕盡殺絕。」黑臉男人張著已經開始腐爛的嘴巴喊道。
「已是鬼魂,眷念人間不說,居然還殘害數十條人命,這樣的惡行,豈能讓你有活路可走,受死吧!」慕容沖對著黑臉男人憤恨的說道,向他沖了過去。
「既然如此,那就魚死網破吧!」
一群看起來面青唇白,幾無血色的僕從從外面沖了進來,將慕容沖團團圍住。
慕容沖反手自大背包里掏出一把鐵砂劈面灑去,便聽嗤嗤急響,那最前面的僕從身上臉上便凡被鐵砂擲的地方全都露出一個又一個小洞,冒起縷縷紅色細煙。那些小洞旋即迅速擴大,眨眼工夫變成一個個拳頭大小的血窟窿,其間可見肌肉血管蠕動不休卻沒有半點鮮血流出來。
那幾個僕從幾乎同時軟軟倒了下去,片刻間全身潰爛融化,最後只剩下幾副白森森完好無損的骨架。見此情景,其它正在逼近的僕從全都停下了腳步,似乎感到有些畏懼。
「果然是活屍!」慕容衝心中異常憤怒,活屍是在人還尚存氣息的時候,將人體內的血液慢慢放出,邊放血邊注入各種蟲蠍的毒液,在折磨中將一個活人活生生的做成一個活屍。
慕容沖轉身站定對黑臉男人憤怒的說道:「今天,我要讓你灰飛煙沒。」這鐵砂是他按書上所寫專門配製出來對付活屍用的法寶,浸過黑狗血、糯米酒、符水、人蔘汁等諸多正陽之物,專破人蔘汁等諸多正陽之物,專破活屍身上的陰氣,對活屍來說可謂是必殺武器。
此刻是黃昏時分,陽氣大減,被日光逼入地底的陰氣重新聚回地面,正是這些陰邪之物逞凶的好時機,不利於做法驅邪,更何況現在擺明了敵眾我寡,歸根到底現在慕容沖的形式很不容樂觀。
稟著「敵進我退,敵退我追」的信念,慕容沖左手抓符,右手捏砂,擺開架勢準備攔擋其餘的活屍,扭頭對剛剛後面活著的人大喝道:「你們快點走。」
一個大胖子答應一聲,扛起一個女孩就往外跑。
「快上。」黑面男人怒吼聲中,原本停下來的眾多活屍僕從重新向前逼近。
「別過來,我這鐵砂可是專門用來對付你們這些活屍的,我不想先讓你們灰飛煙滅。」慕容沖灑出一把鐵砂,沒想到那些活屍向兩旁一跳,輕輕鬆鬆的躲過了鐵砂襲擊。
居然是正牌的活跳屍。
黑臉男人陰陰地笑著:「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鐵砂可扔!」
「我的東西多著呢,對付你綽綽有餘。」慕容沖說著握著一把鐵砂說道。
「你以為我這裡就只有活屍嗎?」黑臉男人顯得信心十足,「我倒要看看你準備的東西是不是能撐過一夜,今天我也試一試獵靈司的人做成活屍怎麼樣。」
「哈哈哈!」黑臉男人陰冷的笑聲在空曠的大廳中回蕩。
兩人正口頭互相威脅的工夫,忽聽門外沉重的腳步聲響起,那剛剛逃出去的胖子又喘著粗氣跑了回來。
「你怎麼又回來了,不會是迷路了吧。」慕容沖看著面前的胖子疑惑的說道。
胖子帶著哭腔道:「不,不是,外面好多鬼,咱們出不去了。」
「好多鬼?怎麼可能,你不是看不到鬼嗎?」慕容沖不敢再啰嗦,向著活屍猛灑兩把鐵砂,帶著胖子反身跑出房門。
果然,門外的迴廊、草坪上全都擠滿了各色鬼魂,正張牙舞爪地衝過來。
「什麼!」慕容沖看著面前無邊際的鬼魂,他下意識抬頭向上看去,見到天際一片陰沉,最後一絲光亮正自緩緩淡去。
「你們的死期到了。」黑臉男人的聲音自花廳中悠悠飄了出來,「陽氣已沒,陰陽之界洞開,現在我的整個陣法都已經屬極陰,你要有本事的話,那就把此地這四百二十一個鬼魂、七十四個活屍和十三個鬼蠱都化掉吧……」
前方群鬼阻路,後面活屍追擊,暗處沒準兒還有一堆鬼蠱伺機而動,情勢真是差到了不能再差的程度。
胖子嚇得面如土色,全身肌肉都跟抽風一般抖個不停。
雖然情勢危急,但慕容沖卻沒有一絲懼意,既然無路可逃,那就全力備戰,右手先抓了把鐵砂以防活屍,然後左手掏出大把紙符,腋下夾起紅葫蘆,拉開架勢,一副準備大批量收鬼的樣子。
像個腐爛多日屍體的黑臉男人出現在門口,幾乎就在同時門兩側的牆壁轟轟崩碎,在滿天亂飛的磚石中露出一個又一個人形的大洞,那些面無表情的活屍僕從自洞內走出。
「上啊,只要殺了他們,你們的痛苦就可以解除了。」黑臉男人沙啞的破鑼嗓聲在沉沉的黑暗中充滿了異樣的誘惑,聽到這一句,那些活屍還沒什麼反應,可正面衝過來的群鬼卻好像吃了興奮劑一樣發出高低錯落的難聽叫喊,又蹦又跳,速度居然加快了好幾倍。
「唵啼啰嘛喇哄!」雍博文念動咒語,隨手一揚,一疊收鬼符脫手而出滿天飛揚,升到空中便在一連串篷篷微響聲中燃燒起來,一時星火滿天,好不漂亮。定鬼符在剛才都已經用光了,此時剩下的都是收鬼符,倒也省得查看,隨手抓一把扔出去就是了。
慕容沖並劍指,舉葫蘆,只待這紙符燃燼,便可大大方方的收鬼,他心裡盤算著清楚,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這邊,留下硬拼那是不折不扣的傻瓜,就算是符紙充足,可是法力體力卻也不可能支撐住了連收這數百鬼魂再硬拼幾十隻活屍,所以他打算靠著收鬼符開出條路來,然後再一把將這些鬼魂全都收起來。
慕容沖打算得倒是挺好,但沒想到那些紙符燃到一半,平地里忽地湧起一股陰風,那紙符便紛紛熄滅,有氣無力地墜落於地。
紙符沒燒盡,那便半點用處也沒有,跟灑了一堆白紙片沒有區別。
「怎麼會這樣?」慕容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以前看過的書里也沒有寫過類似情形,一時間有些傻眼,但看到天色已暗,「難道是陰氣太重的緣故。」
「這裡本來就是破敗陰穴,再加上我的陣法,使之陰上加陰,你那些紙符的陽火頂不住陰氣侵蝕所以燒一半就滅掉了,所以你今天死定了」黑臉男人大笑道。
慕容沖見那些活屍已經逼到近前,連忙將手裡的鐵砂大把撒出去阻敵,逼得那些活屍連蹦帶跳躲閃不停,倒是與老式港片中只會蹦不會跑的殭屍有了幾分神似。
堪堪逼退活屍,那些鬼魂已經衝到近前,慕容沖連忙掏出不用燃燒即可使用的定鬼符,一疊疊地扔出去,把那些厲鬼統統定住。他前後都要防顧,嘴上還要安撫胖子,一心三用,忙得不亦樂乎,短短片刻,便已經額頭見汗手忙腳亂。
「破敗陰穴,陰上加陰……只要殺了他們,你們的痛苦就消失了」腦中一亮,立刻抓到了剛剛冒出來的模糊想法。
「這些攻擊上來的鬼魂並不是黑臉男人役養的,而是被陣法鎮困在這裡。」
這裡面就大有說道了。
要是役養的鬼魂,那會絕對服從主人的命令,但若只是受困於形勢而不得不攻擊他們普通鬼魂,那可絕不會像役養的鬼魂那樣聽話。
模糊的想法漸漸清晰起來,只是情勢緊張已經來不及再細細考慮這個辦法是不是行得通,他當下揚聲大喊:「我是獵靈司的中軍法正,正宗的當代道法師!」
躺在地上的胖子腦門上立時冒出一大片汗珠來,有點搞不清楚這傢伙在搞些什麼,這種時候不趕緊地想辦法逃命,反倒做起自我介紹來了。
「中軍法正擅捉鬼避邪,但堪稱天下無雙的特長卻是超渡鬼魂,你們受陣法鎮壓,羈留人間無法轉世輪迴,超過十年即不能再靠自己的力量進入陰間,超過二百年必定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但若有我相助,必定可以使你們擺脫困境,轉世投胎,重新過活……」這一翻說下來,慕容沖已經是汗流浹背,好幾次險險被活屍抓住。
群鬼似乎無動於衷,依舊兇巴巴地不停向前沖。
黑臉男人嘲弄地大笑道:「小子,你不是嚇傻了吧,居然想要策動這些膽小鬼造反?他們這些鬼魂都受困於陣法,要是敢於忤逆我的意願,我只要抬手就可以讓他們魂飛魄散。再說了,你獵靈司最不擅長的可不是風水法陣了,你以為你有本事解得了這百鬼困陰大陣嗎?」
「誰說我獵靈司解不開一個普普通通的百鬼困陰小陣。」只見一個身材樣貌絕美的女子,背著背包,手拿銅錢寶劍,她就像一把利劍一樣,路過的地方的活屍全都倒下,化作白色的骷髏,定睛一看原來是陳清沐。
慕容沖溫情的看著陳清沐簡單的說了幾個字,「你來了。」
「我會解陣!」陳清沐來到慕容沖的身邊,扯著嗓子大喊道,「我是獵靈司的中軍陣解,最擅長的就是破解各種法陣,百鬼困陰陣算不上什麼有名的法陣。你們不要怕他,他不是道法師,沒有法力,只是一個沒死透的鬼魂罷了,在陣眼之外的地方根本就不能驅動整個陣勢,現在正是幹掉他的好時機。」
自古以來有驅鬼的,有捉鬼的,有化鬼的,有養鬼的,還有搞人鬼戀的,但像這般臨陣策反鬼的道法師卻是從來沒聽說過,這兩位此刻的行為也稱得上是前無古人了。
陳清沐這翻話果然有效,那正猛力衝鋒陷陣的群鬼動作慢了下來,你眼望我眼,似乎都有些猶豫。
黑臉男人感到有些不妙,扯著嗓子大喊:「你們這幫死鬼,給我上啊,信不信我現在就滅了你們!」
群鬼攻勢頓了頓,但卻很快恢復了原來的力度。
陣前策反宣告失敗,這招很明顯不好使。既然軟的不行,那就只有硬闖了。這獵靈司幾百年來的威名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斷送了。
慕容沖握住陳清沐的手說道:「看來,今天我們要拼一下了。」說罷,慕容沖率先沖了出去,咬牙切齒地大喝一聲「來吧!」,探手自包里掏出最後兩把鐵砂咬牙全都撒出去,逼得那些活屍僕從狼狽後退,然後抽出桃木劍,並劍指,咬破指尖,往劍身上一塗,喝道:「神兵火急如律令,疾。」桃木劍騰地冒出一抹火紅的亮光,將持劍發飈的慕容沖臉色應得陰沉不定。
慕容沖抽出桃木劍,大喝一聲道:「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養育群生。受持萬遍,身有光明。三界侍衛,五帝司迎……。」
只見慕容沖全身泛起了金光,臉龐,軀幹,四肢都在此刻化作的金色,此時此刻他就像是一個天上的神祗,散發出來的威嚴,無論是鬼魂還是活屍都出現畏懼之色,進攻的步伐也開始減緩起來了,一些怕死的鬼魂,甚至不在前進了。
道光神咒是獵靈司驅最強的七大符咒之一,能夠學到這符咒的人,不是統領級別的人物就是大家族安排在獵靈司的顯赫之人,而慕容沖就是後者。
施咒者通過金光神咒能得到神咒的加持之力,會在施咒者表面形成一層薄薄的金光光罩,別看這光罩很薄,但是這面光罩除非是機凶機陰的惡鬼才能打破,如果沒有這兩點,就算是千年惡鬼也打不破。道光神咒不僅能為施咒者獲得一面金光光罩,還能瞬間提到施咒者的實力,至少提高一個小境界,天賦異稟的道法奇才使用道光神咒甚至能提高一個大境界,而道法修鍊到先天地步時,相差一個小境界就等於天地之隔,這也是道光神咒被稱為神咒的原因,但是短時間的持續爆發性,的確能帶來的意想不到效果,甚至能完成越級反殺,但是有利必有弊,所以道光神咒的副作用也是極大的,提高的境界越大副作用越大,一個天賦異稟的道法奇才如果提高一個大境界的話,那他會因為道光神咒的反噬導致修為全廢變成普通人,甚至一開始就會因為身體承受不了龐大的元氣突然出現在體內,自爆而亡。
這也是慕容沖現在才使用道光神咒的原因,畢竟慕容沖還年輕,對道法有著敏銳的嗅覺,不想因為道光神咒的反噬影響自己後面的修行,但是目前的情況已經不允許他再考慮以後的事情了,只有先使用道光神咒提高自己實力,先解決控制陣法的黑臉男人,只有這樣才能將這一眾厲鬼超度掉。
慕容沖在沖想黑臉男人的那一刻和陳清沐對視了一眼,剎那間陳清沐就明白了他眼神中的含義。
只見陳清沐緊接著撒出一把定鬼符,然後施出五雷護身咒,將前方定在那裡擋住去路的鬼魂全都劈飛,舞著手中銅錢寶劍大踏步就往前沖,同時急喝:「天為乾,地為坤,乾坤無極,正氣賦流,百邪辟易……」
銅錢寶劍全身的越來越亮,隨著揮舞,於黑暗中劃過一道道明亮不滅的軌跡,一條條一道道,如蛛網似天羅,在陳清沐身前身後織成一片火紅的大網,將一行三人盡都護在其中。
這是陳清沐的家傳套劍法——玄火辟邪天羅劍,共計三十六式,既可單劍施展,也可同時御使三十六劍組成離火天罡劍陣。這套劍法全靠著施用道法室自身的道法精氣,藉助銅錢寶劍的靈氣,燃起天罡正氣焰,威力超強,稱得上是鬼擋殺鬼,妖阻辟妖,實在是天下間一等一的破邪法術。當初她外出單獨接任務時對付鬼蠱也只不過使了兩式便大功告成。只是施展這種劍法不像其它道術那樣可以藉助外力,而是全靠自身修為。
好在陳清沐自幼練習家傳玄冥道術,一身元氣堪稱渾厚,但施展這套劍法也只能堅持十多分鐘而已,至於同時施展三十六劍組成劍陣就目前來看是不可能的,因為陳清沐至今都使不出來。
天羅劍一出,群鬼辟易,膽大的抱頭鼠竄,膽小的當場趴地雙手抱頭。空中只餘下那銅錢寶劍破空的呼嘯之聲,熱浪翻滾之中,便連那陰風一時都消去不少。
幾人數步之間便衝進了鬼群之中,後面的活屍僕從似乎有些顧慮,全都放慢了腳步,和那些鬼魂保持著一定距離。
陳清沐知道只有當自己帶著這兩個人逃出生天,慕容沖才不會有所顧慮,才能一心一意的對付惡鬼,當下舞著劍拼了命的低頭往前疾跑。只苦了胖子,一身肥肉本來負擔就重,再扛著個大活人,跑不了幾步便已經累得渾身發軟,腳步一下下落到地上沉得跟大象邁步一般。正掙扎著往前跑,忽覺左腳一緊一沉,便好像釘在了地上挪動不得,扭頭一看,卻見一隻瘦得前後肋骨一根根凸出來的無食鬼正死死抱住了他的腳脖子,一邊使勁拉著,一邊在那裡嘟囔,「好餓啊,好餓啊……」
胖子之前就是個無神論者,根本不知道正牌的鬼魂是不直接食人血肉的,看到那黑漆漆的瘦鬼呲著殘缺不全的牙齒對著他那又肥又嫩的腳脖子張張合合,一副準備大快朵頤的樣子,一時嚇得三魂去兩個,七魄丟了一半,「媽呀」慘叫一聲,腿一軟,諾大個身子直挺挺向後倒去,正壓在那無食鬼身上,將那打仗都不忘喊餓的無食鬼壓得又扁又薄,相片一樣貼到地上。
陳清沐聽到胖子的慘叫聲,一時收步不急,又向前跑了兩步才停下來回頭觀往,正看到得到機會的周圍群鬼,一擁而上把脫離了他劍法保護的劉意和韓雅抓住。
後方觀戰的黑臉男人見群鬼得手,連忙大叫:「快,快把他帶到剝皮樓。」眾鬼便嘻嘻哈哈叫叫嚷嚷地舉著兩人就往剝皮樓方向跑。
慕容沖見此情形轉過頭來大吼道:「清沐,你去救他們,我去消滅這隻惡鬼,快去。」短短說話間慕容沖離黑臉男人也不過五米之遠了。
陳清沐收起玄火辟邪天羅劍法,從兜里掏出一把定鬼符,手中的定鬼符就像一柄柄飛刀一樣,快准狠,擋路的小鬼全被定在原地,可怎奈綁走胖子兩人的鬼魂速度太快,陳清沐一路追到剝皮樓。
陳清沐見追擊的鬼魂都進了剝皮樓,看著這座大概只有六米高的木製小樓,她沒有片刻猶豫就沖了進去,門外突然傳來怪異的嘶嘶聲響,似乎是毒蛇在不安份的吐著信子,越來越響,越來越近,驀得房門一震,發出刺耳的木材摩擦聲。
高速旋轉的圓形鋼鋸樣物體應聲從前車切入,彷彿切豆腐般飛速劃過木材的大門,整個大門被劈成兩塊,其中一塊被掀得斜斜向上飛起。
陳清沐一下子就趴在地上。
突然剝皮樓的燈光啪啪閃動數下隨即全都熄滅,四下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陳清沐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感覺到巨大冰冷的氣流從背上刮過,好似吹過了一陣旋風,帶得無數雜物飛起落下,噼哩啪啦地砸到背上頭上,一沓沓符紙,一堆堆法器全都從背包里灑落出來。
上方似乎有巨大陰影飛起,片刻后屋子外面傳來巨大的墜落轟響,四下里隨即變得死一般安靜。陳清沐小心翼翼爬出剝皮樓,弓起身子轉頭向上看,卻沒有看到想像中的星空,視野中依然只有一片無邊的黑暗!
「難道是是陣法?」陳清沐雖然這樣說,但並不是那麼肯定。道家陣法有扭轉乾坤之力,發動之時必定會對四周環境產生影響。而一個道家法術的修鍊者最講究的就是天人合一,自然環境發生任何不正常的變化,都能夠在第一時間感應到。可直到現在,她也沒有感覺到任何陣法發動的跡象。
陳清沐一想到自己的符紙全都灑落在地,現在根本分不清那張是燃燈符,隨即想到獵靈司法器部研發出來的新玩意,心中一樂,這下有辦法了。
只見她從兜裡面掏出個筆狀大小的黑色圓管,對著上方輕輕一按,砰的一聲輕響,一顆拇指頭大小的淡綠色光點自圓管中噴射而出,直飛出六七米高,無聲漲大,化為一個顆人頭大小的光球,如同個氫氣球般懸在空中。
綠光如水,空間中肆意流趟,將黑暗環境映得分毫畢現。照明彈,專門針對各種術法造成的視覺屏障,可以持續三十分鐘。
突然鼻端傳來一股腐臭味道,順著味一看,便見的一顆爛頭正拖著殘餘的內臟順著地面爬過來,咧嘴呲牙奔著陳清沐小巧挺拔的鼻子尖就咬上來。
只見一根竹籤應聲紮下,端端正正地從頭刺入,穿過整個頭顱,咄的一聲釘進了下方的水泥地板上面。
這一下可不是術法,而是純正的內家功夫。陳清沐和陳陽從五歲起開始修練家傳內家功夫,雖說陳陽學的不怎麼樣,但是陳清沐卻學得很好,在二十歲那年已臻小成,雖說不像武俠小說里寫的拈花飛葉可殺人那般誇張,但平日里內力貫注之下,便是紙片也變得堅愈鋼鐵,絕對可以拿來充當菜刀。此時用在竹籤上不過是小試牛刀,輕而易舉地把頭骨貫穿狠狠的釘在水泥地上。
一張符紙掏出嗖的一下貼在水泥地的腦袋上面,一串咒語結束,那腦袋化作了一團灰燼。
陳清沐小心翼翼的將灑落的道符法器收起,鬆了口氣,卻也不敢大意,蹲在地上,轉著頭觀察四下環境。
一個兩米高大門整個從中央橫著被平整切開,上半截大門飛得無影無蹤,便連那些門旁的玻璃窗都齊刷刷切開,沒有半點碎渣,由此可見剛才飛過的那巨大圓盤的力道何等巨大。
「看來是某種飛盤樣的武器。」陳清沐在心中推測著武器的形狀,拍了一下身上的灰法,轉頭四顧,驚訝地道,「怪了,怎麼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那光彈高懸空中,綠光披灑而下,照亮了大門方園百多平米的地方,但超過這個範圍卻依舊是黑漆一片,剛剛走過的小道,道兩側已經熄的路燈、燈火中隱隱的小林子全都消失在黑暗中。
陳清沐自知對方是個陣法高手,原地走了幾步,默誦咒文,右手捏法訣並劍指,在左掌心上疾畫數筆,「咄」的沉喝一聲,劈手沖著左前方打去。
一道金燦燦的亮光自掌心噴涌而出,彷彿划空而過的利劍,在黑暗中一閃而過。金光過去,那無邊黑暗彷彿是被撕開了口子的黑色幕布,點點燈火星光自那裂口處透了進來。
這一招叫做金光破甲術,是獵靈司陣解專門用來探測陣法深淺性質的咒法,就如同軍隊的里的衛星雷達,交戰之前先把敵人的老底摸個清楚,知己又知彼,基本上就是百戰不殆了。
金光一過,那黑暗便迅速合攏,很快就劈出來的燈火重新吞噬。
但這麼一下,陳清沐心中便有底了,大笑道:「小小的幻法陣,歪門斜道也敢在我面前賣弄,真是不自量力。看我破了你的法陣。」語氣中自信滿滿,像極了高不可攀的絕頂高手。
陳清沐說著話,這就要施法破陣,可架勢剛擺起來,咒還沒得及念,就聽嘶的一聲長響疾疾破空而來,那巨大圓盤應聲自黑暗中破斬而出。這圓盤來得好快,又沒有了其它東西阻擋,幾乎是嘶聲方起,就已經斬到陳清沐的身前!
好在陳清沐夠機伶,一看事情不妙,矮下身子奮力向側面一倒,那圓盤幾乎是緊貼著陳清沐的腦袋飛過去,切下一縷寸許長的頭髮。
陳清沐咣當一聲摔了個結結實實,但立馬一躍而起,怒喝一聲,「銅錢寶劍。」她剛剛把話說滿,就被這麼一傢伙干到在地,這面子丟大發了,有點惱羞成怒。
陳清沐右手持劍,左手自褲兜里掏出張空白的黃符紙往天上一拋,隨即縮手自上衣口袋裡抽出支毛尖的靈筆,拇指曲彈,將筆帽彈得高高飛起,靈筆在指尖轉了一圈,就著空中飄蕩的符紙刷刷畫出一道咒符來。那符跡鮮紅如血,映出隱隱火光。
眨眼之間,符紙畫就,筆帽恰好回落,鏘的一聲正正套到筆上。陳清沐隨手將筆拋回上衣口袋,伸手一撈,接住正飄飄而下的符咒,劍尖迴轉,將那符紙穿在劍上,曲指一彈,符紙便篷的一聲燃燒起來。
陳清沐一領劍訣,長劍在空中曲折劃過,火光閃動,順著划痕留下明亮的軌跡,卻是匯成了一個大大的「煞」字,長劍在那四點水最後一點落尾,符紙恰好燃燼。
破空嘶聲再響,那巨盤自黑暗中再度破空而來。
「發天鼓,揚天星,飛金精,執火輪,布巽炁,鎮諸煞,斬妖邪,崦呻敕。急急如律令!」陳清沐劍交左手,腳踏禹步,急誦咒法,右掌拍出,那個閃亮晃動的煞字便迎著那圓盤疾飛而出。
這是天罡鎮煞訣,是獵靈司專用對付各類役邪使鬼陣法。她瞧這圓盤來勢詭異,猜測著對方大約是役使的某種邪怪潛在幻陣中伺機而動,便使出這天罡鎮煞訣來,只消那暗中使圓盤的妖邪被打中,那便立時是形銷魂滅的下場。
那圓盤與「煞」字交錯而過,彷彿沒受什麼遮攔,各自依著原本的軌跡向前劃過。這一回那圓盤又低了一足有半米,還好陳清沐提前預判,一下子躲了過去,圓盤迴旋一圈深深的劈在了水泥地上。
「煞」字眨眼隱沒,便聽轟的一聲,黑暗中爆出一團火花,彷彿是個手雷炸了開,火光爆處,一個巨大的黑影微一晃身,猛得向前邁出一步。
這一步落下,便是忽通一聲悶響,地面都不自禁地晃了一晃。只這一步,那黑影便邁進了照明彈的光圈範圍內,將身形顯露出來。
只見這黑影身高足有三米開外,環眼高鼻,青面獠牙,頭戴方冠,身披重甲。這身穿著打扮像極了古代武士。
這巨人武士左手提著個短粗的圓棍,右手捏著一串墨黑的佛珠,邁上這一步,將手中圓棍一舉,打在地上,那劈在水泥地上的圓盤在空中打了盤旋迅速飛回,牢牢嵌在圓棍頂端,形成個怪模怪樣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