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苦海大亂
陰山之上，黑霧縈繞的空中，忽然出現一對巨大的眸子。
一黑一白，格外分明。
每一個堪比房屋般大小，沉沉浮浮，懸於那無盡死氣之中，雖然相隔十多公里，卻依舊帶給人無窮無盡的壓迫感，被這對眼球盯上，我們三個本能後撤幾步，冥冥中，彷彿被九幽地獄惡魔給盯上了，身體忍不住惡寒發冷。
攝人心魄的眼球，有秩序流動，迸射殺念。
陰間的天，都因它而抖動。
巨大的眼球隔空遙望，一縷縷惡念擴散而來，瀰漫方圓數萬米地帶，「殷商——看來你——無法回歸了——你的所有本源——交於如此一個小人物——有意義嗎？」
他不是對我開口，而是曾經最強大的神明巨頭。
其實，我覺得有朝一日，殷商應該會回歸，畢竟當時在苦海，我可是險些被不詳符號磨滅的，身體腐爛，魂魄消融，要是意志力不夠，我已經葬在苦海，死在腥水海底。
為什麼我體內有不詳符號冒出，正是殷商要「回歸」的信號！
我開口道，「無踏神，你這時候冒出頭，是不是太早了？」
懸挂高空的巨大眼球，漠視眾生的瞳孔，更要邪異，「早嗎？夜初被困十七層地獄，遭到殷商算計，百年內無法回歸；至於殷商，他魂分各地，我曾進行過上千次推演，他不會回歸了；這個世界，唯獨剩下我在一個神明巨頭，時間剛剛好！」
我道，「對於你，殷商肯定布置後手，你太高估自己！」
五陰魔獄！
一口森然黑洞浮現，背後連接苦海，我直接朝著魔洞深處喊話，「鬼仙女，我有大難，被神明巨頭之一的無踏神盯上，救命！」
身後灰鷂怪鳥與大蜥蜴一陣無語，剛才你不是說無敵睥睨天下嗎？
怎麼轉個身，就開口喊救命了？
我苦笑，命都快沒了，還要什麼臉，況且我已經感覺到，無踏神要出手了，神明巨頭髮難，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瞬息間可能命喪黃泉，所以現在即使喊救兵，很有必要。
「嘭……」
「嘭……」
兩道魂影自苦海源頭深處飛出，是鬼仙女與無量老頭，一老一少兩道影子，立身空中，卻沒有看我，而是盯著遠方。
「淮神，惹誰不好，怎麼跟這位發生交集！」鬼仙女蹙眉。
我攤手無辜道，「人家殺上門的！」
枯瘦身形的無量老頭，眉頭緊鎖，「到底曾是巨頭之一，雖然不是巔峰，以我們這些兩人之力，根本無法應對。」
鬼仙女又道，「淮神，要不你自己想辦法？這位大敵太強大！我們兩人的份量，在它面前根本不夠看，差太多。」
差一個道行，實力相差千百倍，這點我自然理解。
我連忙道，「兩位，別著急離開，我殷淮發誓，一旦我掌控苦海，立刻恢復你們自由！」
無量老頭嘿嘿一笑，「曾經簽訂的生死協議呢？」
我一揮手，「協議作廢，到時你們想走可走，想留也能留！」
無量老頭透著幾分猥瑣表情，「年輕人，這可是你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出自你口，更是秩序之言，涉及無數因果……」
我不耐煩道，「清楚了，你們有沒有辦法，對付這無踏神。」
鬼仙女四處張望，而後道，「需要半步巨頭坐鎮！」
我問道，「苦海源頭裡，有半步巨頭嗎？」
鬼仙女神秘一笑，「我師父可以出手幫你，但是你要付出一定代價。」
我皺眉，「什麼代價？」
鬼仙女，「你那本地獄簿，還有那方銅銹神明台，必須借我師父觀閱千日，淮神，這條件你不吃虧，活下來才重要！」
我立刻搖頭，「算了，你們回去吧！大不了一死，大不了我捨棄身上的五份魂，到時以普通人的軀體離開，返回人間就是，不過苦海的主人，或許會變成無踏神……」
鬼仙女的要求太過分，地獄簿與神明台，關係太大。
觀閱千日，到時候肯定變成別人的東西。
再者最重要一點，記載著無數神明、陰仙、陰間級、黃泉級生靈信息的地獄簿內，還蘊藏諸多秘密，近段時間，我揣摩出一些地獄簿的威能，如果透徹整本地獄簿，到頭來，恐怕會挖掘到驚天機緣。
鬼仙女的師父，也沉淪在苦海，恐怕也是個野心貪婪的人物。
嚴格來說，十有八九與無踏神是一類人。
我的話一出，無量老頭收起得意忘形的猥瑣笑容，老臉變得沉重，鬼仙女也滿臉糾結，「淮神，你是不是有其他保命的法子？」
我道，「大不了我離開黑暗世界，回到人間，等我更強大時，再下來鎮壓，我還年輕，我有大把時間可以等。」
無量老頭反駁道，「年輕人，你想過沒有，無踏神的野心，就在人間，哪怕你急匆匆回去，也沒有幾天安生日子。」
我道，「我自有法子，可擋神明巨頭進不了人間。」
兩人臉色更加糾結，他們並不確定，同樣來自人間的殷商，當年是否在人間有過布置，不說想一想就明白了，殷商來自人間，那是他的家鄉，怎麼可能么有一點后招？
「好！我師父出山，助你此劫！」鬼仙女總算堅定下來。
「你師父是哪位？」我試探性問。
「後土！」鬼仙女狡黠一笑，我表面裝平靜，實則內心十分震撼，因為「後土」的名字，對我的衝擊實在太大了。
我來自人間，出生在秦淮地階一個小村寨中，從小耳濡目染，可是聽說過許多關於「後土」的傳說，自然心頭震動。
後土。源於母系社會自然崇拜中的土地與女性崇拜。全稱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後土皇地只，是道教尊神"四御/六御"中的第四位天帝，她掌陰陽，育萬物，因此被稱為大地之母。
相傳她是最早的地上之王。后與主持天界的玉皇大帝相配合，為主宰大地山川的女性神。
後土在道教體系神話中被列為四御/六御之一，與玉皇大帝管理天上相反，她是主宰大地之神。她是一位女神，被人們稱為地母，而玉皇大帝就被稱為天公。在為她建立的神廟裡，人們把她塑造成一位端莊的女性，一般民眾稱她為後土娘娘。人們相信，該神是農業獲得豐收的保護神，還是生育之神、大地之神。因為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以農業為根本的國家，且人類長期蒙受著"天之所生，地之所養"的思想束縛，即形成了崇拜天、地的禮法。
對天、地的原始崇拜，是崇拜天、地的自然性質及其作用。就崇拜土地而言，當時古人並非是崇拜土地的實體本身，而崇拜的主要原因是她們感到土地廣大無邊、力無窮、孕育萬物、負載萬物，是賴以生存的根源，衣食住行都離不開。所以，上自皇帝，下至普通百姓，都非常崇拜該神。
在歷史上，每年都要舉行對該神的大型祭祀儀式，許多時候由皇帝親自主持，也就是說，鬼仙女的師父「後土」，每年都可以獲得不可想象的香火供奉，哪怕不修鍊，也能日益壯大。
在人間，讀書的時候，我還曾去過「後土聖母廟」祭拜過。
正殿內塑像共三組，十三尊。中間是後土聖母坐像，東側是九天聖母坐像，西側是使令聖母坐像。聖母兩側各有兩尊侍女站像。正殿的東、西兩側有豆生娘娘、催生娘娩的坐像，以及兩名女官的站像。
正殿後土聖母的髮式採用特髻，特髻上有金孔雀四，口銜珠結正面珠翠孔雀一，左右垂珠牌各一，中間配有珠管，是典型的明代髮式。
三位聖母均用垂花耳墜，面部豐腴，額中央飾有金色額黃，與娥眉、紅唇相得益彰。
此外，三位聖母均為外著披肩，穿交領大衫，胸背有補子;一手持圭，另一手相扶;腰有玉環帶，足穿雲頭鞋。整個塑像極具程式化，唯有兩側的聖母頭略向中間偏斜，這給傳統正襟危坐的塑像增添不少活潑的氣息。
後土聖母被尊為"中華最古之祖，土地最尊之神";典籍記載，從漢代至宋代，歷朝皇帝先後24次在萬榮汾陰祭祀後土。根據民間的習俗，農曆三月十八是後土聖母的誕辰之日。百姓在這一天都會去後土祠祭祀後土聖母，感謝她滋生萬物、哺育人類，祈禱五穀豐登、子孫繁盛、國泰民安。
我心裡開始翻江倒海，充滿期待，想要確認這鬼仙女的師傅的容貌，是否與人間的「後土聖母廟」是否一樣。
趁著她呼喚之時，無量老頭開口，「年輕人，你繼承殷商的魂兒，有他的意志，其實也可以隔空掌控苦海。」
我道，「掌控苦海有意思嗎？」
「有！」
「號令一出，在苦海中掙扎的無數亡靈、屍體，都會聽從你的召喚，出來殺敵助陣。」
「你想想，苦海里可是有無數神明，哪怕殘缺，依舊強大，而且勝在數量多啊！就算是神明巨頭又如何，唾沫星子都給他淹死。」無量老頭在那摩拳擦掌說道。
他的眼睛在冒光，渾濁的老眼，似有異樣符號跳動。
我眯著眼睛，總覺得他的華麗有坑……要坑我啊！
不過我沒有多說什麼，還是照他的方法做了，一團魂光自我頭頂飛出，帶著意志，從「五陰魔獄」催發的那口森森黑洞，直衝入苦海源頭深處，跨過猩風撲面的海水，穿過重重紅霧，最終橫跨到盡頭一棟建築之內。
這是一棟赤紅妖異的建築，猶如血肉鑄造，透著濃烈腥味。
內部有三方石台，那團魂光和意志，落在中間的石台上。
莫名間，好像一片好大的地圖，浮現在我腦海中。
這是苦海的地圖，還有千千萬萬的脈絡，以及無數的生靈影子，盡在腦海中出現，彷彿我一念之間，就可掌控他們的命運，最後還有一段字，重複不斷；違逆者，當飛灰湮滅！
這是殷商留下的意志，也是掌控苦海的鑰匙。
如果不是我的魂光意志，而是別人，絕對會被這八個字壓塌，崩成灰燼。
「所有神明神明，隨我出苦海，進黃泉主路，鎮殺大敵！」
「有大功者賞，敢退怯者殺！」
……
浩浩蕩蕩的洪鐘大音，從赤紅妖異的樓宇涌動出去，傳遍苦海每一個角落，聲音波盪之處，海底那些沉睡者，亦開始快速蘇醒。
「轟！」
「轟！」
……
原本平靜死寂的苦海，頓時熱鬧起來，一道道碩大的軀體，不完整，拖著血水，凶神惡煞從海底衝上空中，張開血盆大口，或露出可怕獠牙，朝著四面八方吼嘯不斷。
一些隱秘地帶，尤其是苦海里紅霧最重的區域，原本濃郁得化不開的血霧，此時一一裂開，有威壓重重的魂靈衝出，他們雖然沒有軀體，可是更加強大，更加兇惡！
最後苦海中一些飄落的零星島嶼，不斷爆開，泥土飛濺中，有完整的神明出世，他們造成的波動更強烈，一團團神光直衝雲霄，彷彿這天也無法承受，搖搖欲裂。
這些是完整的神明級強者。
擁有巔峰時期的戰力，或許比巔峰更強大，已經可以與老牌神明一較高低，在當中，我看到了數位「苦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