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鬼音寺市場
外面很黑，清冷的月光籠罩住院子，讓小院看起來更加破敗與荒涼，讓人產生了一種恐怖的感覺。
院子有一口井，神色麻木的老倌走到井旁，那口水井距離我們不過十幾米的距離，可短短的十幾米，卻讓人走的渾身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好像走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不遠處一棵大樹上棲息的幾隻鳥，也忽然撲楞著翅膀飛走了，把我給嚇了一跳，金池也是面如土色，「老殷——這——咋辦！」
我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示意他安靜，看看情況再說。
鳥飛獸散，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
我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老倌，知道他被那隻繡花鞋給影響了，可也不敢去貿然打擾他。
想要解決這一切的詭異事端，必須知道繡花鞋究竟在何處。
老倌坐在一張稀巴爛的木椅上，孤零零一個人，在慘白月色下裁減布條，似乎在製作老年代的舊衣服，只是，你一個老光棍也有這般精巧手藝？
十多分鐘后，老倌放下「紅衣服」，動作麻利從井裡打了一桶水，讓我感覺很詫異，三更半夜打水幹嘛？
接著，他將所有的井水，全都倒進了一口大鍋里，然後開始添柴生火。
他的動作雖然不自然，可看得出來，他對此十分熟練，真是搞不懂這傢伙究竟在搞什麼。
接著，老倌就對著那口井，手舞足蹈大笑起來，當場跳了一段尬舞，笑了之後開始哭，那場景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我旁邊的金池倒吸一口冷氣，「老殷，要不，我們把他叫醒吧？」
我搖頭，「再看看！」
老倌在月光下瘋癲了一會，鍋里的水也燒沸騰了，他端起一個盆，開始往大鍋里倒，本就垃圾味嗆人的院子，頓時瀰漫起一股極其腥臭的血味，幾十斤的血水，一股腦全部倒進鍋內。
哪來這麼多血？
金池神色驟變，「老殷，是雞血鴨血豬血，老倌去哪買的？」
買個屁。
昨天夜裡，村寨里的所有牲畜不是都慘死了嗎？還是被放干血而亡，所謂的罪魁禍首，極有可能就是老倌。
可以想象，三更半夜，表情渾噩的老倌，踏著乾屍般的機械步伐，手持菜刀，面無表情走進雞棚，每一次揮刀，都有牲畜死亡，整個雞棚血流成河，屍體滿地……
「你，你看，那是什麼？」金池突然彎腰乾嘔起來。
老倌端起一個竹簍子，往裡傾倒什麼東西。
慘淡月光映襯下，居然是一簍子的死去的牲畜的頭。
雞頭，鴨頭，還有半顆血淋淋的豬頭……
空氣里，又混合著一股腐爛的屍體味道，更加讓人難受。
這些牲畜都死去一天一夜了，早已腐爛。
老倌陰沉著臉，側身對著我們，那張沒有表情的側臉，忽然對我獰笑……
這一笑，差些把金池嚇破膽。
然後，老倌將燉煮好的「腐食」裝盆，放置在一個木桌上，他開始穿上縫製好的紅衣，在夜色下，他孤零零一個人翩翩起舞！
周圍樹梢上，有聞到了腐味的鳥類趕來，爭相發出啼叫聲。
夜風浮動，一片片樹葉也嘩啦啦發響，場面頓時驚動起來。
猶如一曲陰森鬼曲在奏響。
我終於知道他在幹嘛了！這是舉辦一場詭異的婚禮。
「不好！」
與老倌跳「新歡舞」的對立面，忽然有一抹黑氣從地上湧起，剎那間，一抹寒光出現，好在我足夠警覺，一個飛撲過去，關鍵時刻推倒了老倌，可怕的寒光，只是在老倌的脖子上留下一個很淺的血痕傷口，並沒有斬斷頭顱。
「老金，看好他！」
我沿著黑氣漣漪的方向追出去，一路跑到了河邊，腳底下忽然「咔嚓」一聲，嚇了我一跳，移開腳，發現是一具枯骨，死去該有好些年了。
「咕嚕咕嚕！」
水裡有氣泡冒涌，這只是一條小河，看著並不深，那隻丟失的繡花鞋，此時正在河面上飄著，一路往下游飄去。
「尼瑪，還能設下魚餌，引我上鉤，你智商可以啊！」
我沒有絲毫猶豫，岸上奔跑幾步，然後縱身跳進河裡，一把捉住了繡花鞋。
「好深！」
我驚叫一聲，身體直直往水底沉下去，兩米、三米、始終沒有踩到河底，這條小河不該那麼深的啊？渾濁的河水，忽然變得冰冷！
我扭頭，一張長滿黑毛的鬼臉貼上來，臉對著臉，距離不超過三公分，這是一隻類似「猿猴」的恐怖生物，尖牙利齒，爪子如鐮刀，渾身上下長滿野獸般的刺毛……
似乎是一隻傳說中的水猴子！
水猴子在民間俗稱為"水鬼"，也有叫"水獅鬼"、"水屍鬼"、"落屍鬼"等，各地叫法各有不同；不過關於他們的其他說辭，大抵相同；
一般生活在水裡，也有時上岸，多見於山塘、水庫等野外水源。水猴子依賴水，離水十分鐘即四肢無力。在水中，水猴子的力氣比人類大好幾倍，所以一旦在水中被它抱住便有生命危險。
民間傳說，水猴子在水中有著巨大而神秘的力量，能在水底掘地穿梭於不同的池塘和江河，逮著落水的人將其拖入水底，用淤泥敷滿被害人的七竅，致其窒息死亡，甚至傳說水猴子吸食人血，吃人的指甲和眼珠。
眼冒綠光的水猴子，扭曲的鬼臉邪魅一笑，它腦袋一沉，恐怖的爪子扯住我的腳踝，然後，死死將我拖入河底。
掙扎間，河底淤泥翻湧，讓人睜不開眼，感覺耳朵，鼻子瞬間湧入大量泥沙。
「起！」
我腳踝猛力一抬，水猴子也被拽起，隨後我一手掐住水猴子的脖頸，快速浮出水面，水猴子驚恐萬分撕叫著，只是，我現在是野鬼級初期的實力，對付它不過小事一碟。
上岸后。
金池和老倌也趕到河邊，在看到水猴子的剎那，老倌神色大變，「殷兄弟，手下留情，能否讓我處理它！」
我點頭，隨手將水猴子丟到地上，「老倌，那邊還有副枯骨，你順帶安葬了吧！」
隨後，我和金池返回老房子，一路上，金池簡直是一萬個問什麼，對此，我沒有過多解釋，讓他自己詢問老倌。
那具枯骨，那個水猴子，反正與老倌家有很大的因果關係。
或許。
醜陋，矮小，兇惡，狠厲的水猴子，曾經可能是老倌的未婚妻。
這些年來，老倌為什麼事事不順，估計與水猴子脫不了干係。
第二天早上，老倌滿臉疲憊回來，身上都是泥土，眼球密布血絲，好像剛大哭過一場，安慰幾句，我也開口要告辭了。
村西口。
「老倌，這附近有沒有什麼鬼市啊？」上車前，我低聲問道。
老倌臉色一變，「殷兄弟，你去那種地方幹嘛？」
我道，「繡花鞋出了點問題，我想買一對古代的鞋盒。」
老倌點頭道，「縣城那邊，倒是有一個鬼音寺市場。」
啊？
老倌開口解釋，說幾十年前，那裡有一座鬼音寺，可是後來戰亂被炸毀了，只留下一小半建築，因為地處偏僻，也無人修繕，至此荒廢下來，後來一些特殊的人，開始往那聚集，進行交易買賣，規模逐漸擴大，便形成了一個鬼市。
「老倌，你說的鬼市，不是真有鬼的啊？」金池驚問。
我無語道，「你想多了，這個世上，哪來那麼多鬼。」
老倌又說，他曾經也在那擺過攤，三平米左右，鬼市晚上不開燈，顧客想買什麼東西，自己拿手機照著看，攤位上擺的都是首飾掛件，轉運珠、天眼、佛牌，各式齊全，這在行當里叫做一手貨，說白了就是擺出來給人看的。
真正的好貨是那些走街串巷收來老古董，死屍身上扒下來的殮袍，棺材木、壓口錢，行當里做生意圖個講究，避諱死、陰、鬼等字眼，所以稱之為舊物。這些是不會擺在明面上的。
那地方市場里魚龍混雜，假貨佔據了百分之九十九，但就有那百分之一的人能淘到價值千金的舊物，當然，內行人還是少，大多數只是湊個熱鬧，買個喜歡的小物件。
我只是為了買一個滿清時期的鞋盒。
才不管什麼恩恩怨怨。
分別之後，我趕到了鬼音寺市場，白天，這裡冷冷清清，兩個鬼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