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流屍油

第八章 流屍油

渾渾噩噩待到早晨,我離開了處處透著詭異與恐怖的酒店,如今走到哪算哪吧!反正遠離那個鬼酒店就好。

路上給黃鐘發了一條辭職消息。

而後走進一條古玩城,一個攤販店老闆瞥了我一眼,疑惑道:「小夥子,你很熱嗎?」

我搖頭,懵逼道,「不熱啊!」

低頭一看,才發現額頭上都是汗,襯衫領口都浸濕了,可最近是下雨天,極其涼爽。

「那你咋一直流汗啊?」

我伸手擦拭一下額頭,手掌上頓時刮出一次細密的汗珠,「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話音還沒落,老闆湊到我身旁,用指尖點了點我的額頭,觸碰到汗液后,兩個手指摩擦了幾下,一股粘稠的感覺,像是油膏。

「這不是汗。」老闆皺眉道:「這是你的屍油!」

一把掀開我的襯衫,拿來一個鏡子反照,我扭頭看了看,就見我的脊背不知何時變的蠟黃,正往外沁出一層層細密的油脂,黏糊糊的。

「你活不過三天了。」老闆擦了擦手指,輕聲說道。

「老闆,別開玩笑了,我活得好好的,怎麼會流什麼屍油呢!」我聲音發虛說。

「誒!」

老闆嘆了口氣道,「你中了一種惡毒陰術,體內被種下一口「屍爐」,一旦離開特定的環境,你體內「屍爐」燃燒,開始是流油,然後骨頭髮黑髮脆,兩天後你渾身都會飄出「肉香味」,和街邊烤鴨一個道理,三天之內,你會被榨乾最後一點水分,烤成一具黑乎乎屍體。」

我立刻哀求老闆救命,可老闆說他以前聽老人說過而已,自己並不懂醫治。

頂著一身「屍油」離開,路上反覆擦汗,可是身上的油脂不減反增。

明明很涼爽,可全身就是瘋狂往外冒汗冒油。

「黃老闆,你踏馬究竟給我下了什麼咒?老子全身在流油。」我對著電話狂喊。

「是你壞了規矩,我早已對你說過,凌晨十二點后,進店的人對你發笑,一定要拒絕住店。」

黃鐘聲音森冷。「回酒店,不然你會死。」

我說,「是鄭觀緹害我?」

黃鐘沉默幾秒,「笑屍索命,凶多吉少。」

看來我離開酒店后,全身冒「屍油」的原因,跟「屍」的鄭觀緹有關。

可是我回陰森酒店,能活嗎?

正慌慌張張走路的我,被一個急促聲音喊住,扭頭一看,是個算命的老道。

「年輕人!你活不了幾天了!」

仲夏的白天,炎熱無比,算命老道全身卻裹著厚厚的棉大衣,腳上也是一對冬棉鞋,他佝僂駝背坐在地上,老臉上一條條皺巴巴的皺紋,黑痕密布,彷彿染著什麼黑死病的怪狀。

在他右側有塊木頭匾額,上面扭曲的寫著幾個大字;

「神機妙算,摸骨算命!」

見我有些遲疑,老道凹陷的眼窩內,折射出兩道猶如嗜血毒蛇的寒光,「年輕人,這世上,只有我屈老道能救你,想活的話,過來!」

我現在的確快死了,如果兩天內不回酒店,全身流油而亡。

「你的手?」

一靠近,我看到老道了左手,頓時嚇了自己一跳,那根本不是一隻手,黑乎乎的手骨,沒有一點肉,手臂比竹條還細,皮膚上泛著暗暗綠光。

臉色陰黑的老道邪邪一笑,「泄露天機,這是老爺天懲罰!」

我,「你能救我?」

屈老道訕訕一笑,雙眼眯成一道縫,兩個昏黃的眼珠子像毒蛇般,上下掃視了我一番,然後啞著嗓子說:

「坐過來!我給你算命!」

屈老道有些怪,與以往在街頭認識的什麼「半仙」不同,他一不問生辰八字,二不看手相,而時伸出雞爪子般枯瘦的手,在我臉上摸了幾下,然後冷聲說:

「你的命格……有些怪……」

我鄙視說,「老道,那就是你算不出咯?」

「閉嘴!」

屈老道陰沉著老臉,這次不僅摸臉骨,肩骨,脊背,腿骨,腳骨……最後到頭蓋骨,全都摸了個遍,沒等我發問,他突然「噗」的一聲吐血。

他的血不是暗紅色,而是幽黑色,彷彿死屍內流淌出的腐爛膿水,帶著惡臭。

「你是活人……還……是死人……」

我嘴角抽搐,想要跑路,可還是忍住了,覺得屈老道與其他算命騙子不一樣。

屈老道羸弱的身體搖搖欲墜,他艱難坐下,凹陷的眼窩內,能看到無盡的恐懼,「你出生那天,是不是發生了幾件怪事?」

我一頭霧水說,「問這個幹嘛?」

屈老道擦拭嘴角血水,陰黑老臉的肌肉在跳動,聲音森冷,「你出生那天,肯定天降大雨,周圍發生泥石流,或許衝垮了一兩棟房子……」

出生那天,的確出現了五宗怪事,泥石流還衝出一座古代山墓,墓不大,可是據說當夜有人看到有金條隨著泥水翻滾。

可惜的是,後來很多人下水找金條,一直沒有找到。

這事,我自己都快忘記了,屈老道是怎麼知道的?這個老道,還真有些邪門。

他怪笑一聲,「不對,還有更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被他看得有些心虛,確實,後來村裡人下河找東西,金條沒找到,倒是在河底發現了很多骸骨,以及不屬於我們本地的墨綠水草……

屍骨沉河,水草交纏,有人說河底就像是出現過一場屍、鬼盛會。

「大雨屬水,泥流屬土,墓棺是木……」

「命犯五行。」

「河底有屍鬼歡舞……難道……那種……鬼……出世……天落異象?」

屈老道越說越玄乎,他伸出手指掐算,沒幾秒卻再次吐血,整個人近乎抽搐起來,他的眼神黯淡到極點,空蕩蕩的,沒有一點活氣。

沒等我發問,屈老道居然快速收拾東西跑路了。

「喂,你還沒給我解決問題呢!」我揮手大喊。

「娘的,怎麼就遇到你這麼個倒霉鬼……因果太重……太重……」屈老道縮著脖子,回頭看那一眼,凹陷的眼窩透著無盡顫慄,彷彿將我當成傳說中往生河裡遊盪的銅狗銀蛇怪物。

「轟隆隆……」

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時突然電閃雷鳴,下起雨來!

我整個人,像被電打了似得,全身一陣猛烈地哆嗦!

失魂落魄回到酒店,門口,碰到剛從外邊回來的白冰,她今天穿了件白t恤,配深藍色緊身牛仔褲,走起路來,兩個白兔微微顫抖,這女孩看著太高冷,甚至走路的動作,都是輕飄飄的。

她瞄了我一眼,「殷淮,你身上怎麼有股肉香味。」

我趕緊退後幾步,「白小姐,你看我又窮又瘦,肯定不合你的口味。」

「呵呵!」

白冰不高興道,「你怕什麼,我又不是吃人的惡魔,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即便你回來了,你體內的屍爐,仍在緩慢燃燒,用不了多久,你還是會變成一具乾屍,一具行屍走肉的無魂軀殼。」

我立刻道,「你……你能救我嗎?」

白冰臉一撇,「救你?除非我腦子有病!」

說話時,她看了鄭觀緹的房間一眼,神色透著謹慎,似乎很忌憚剛住進來幾天的鄭觀緹。

等人離開,我去洗了個澡,心緒逐漸平靜,心想不能坐以待斃啊!

得把體內的「屍爐」給弄滅了。

隨後我敲響龍婆的房門,龍婆慢悠悠出門,她的身材又矮又瘦,像個竹竿一樣,風一吹彷彿都能颳倒,特別是身上那件黑色壽衣,看上去賊滲人。

「龍婆,我……希望您老……救我一命……我所有的錢都可以給你。」我用一種花錢買命的姿態說話。

「進來。」龍婆陰黑的臉沒有一點表情。

說實話,她的房間很冷,明明沒有開空調,卻和冬天寒夜一般。

進了屋內,我嘔的一聲,差點吐出來,屋裡不知道一股什麼味,說是死屍味,可能誰也沒仔細聞過,有點像是過街靈棚里的氣味,也不是臭,反正就是難聞。

龍婆依舊一副麻木不仁的表情,說道:「骨罈,黃紙,油漆,香燭味,還有土腥味,混合在一起是不太好聞!」

我皺起眉頭,雖說屋裡陰涼無比,且沒有任何蚊蟲,但我是為了保命來的,忍著吧!

沒有瞳孔,只有白色瞳仁的龍婆,看起來是個瞎子,可是找東西拿東西卻很順利,我懷疑她的眼睛是天生的,或許是傳說中的鬼眼也說不定。

「龍婆,我體內的「屍爐」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我開口問道。

「鄭觀緹是一個屍,為了維持正常狀態,就要殺人。」

「你體內的屍爐,取自一個冤死上吊的人的眼睛,那種死人眼球外凸,看整個世界都帶著怨毒,恨不得讓怒火燒毀世界,人死後,將眼球挖出來,放置在火葬場的地方,每天用童女血滋養……」

龍婆說得很慢,我卻是已經整個人從頭冷到腳,話說鄭觀緹什麼時候把「眼球」塞進我嘴裡的?

難道是那夜她住店時,讓我笑的時候?

尼瑪。

早該聽老闆黃鐘的話,遵守他那些「規矩」,可惜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龍婆坐在地上,手裡是一截很小的指骨,灰暗色,指骨上出現很多小孔,好像被針穿孔了一般,顯得扭曲而又詭異,龍婆用一把小刀在刮骨粉,然後放置在小碗內,隨後燒了幾張白符,以及加入一些不知名的粉末,倒入開水,遞過來,「喝了它,這一碗水能滅掉你體內的屍爐,不過過程可能出現些副作用。」

我看著半碗黑水,很渾濁,跟下水道一樣,散著股怪味。

猶豫再三我還是喝了,副作用確實明顯,短短三個小時,拉了五次肚子,人都整虛脫了。

凌晨十二點。

鄭觀緹回來了,醉醺醺的,被一個紅毛青年攙扶著進門,我皺了皺眉,好心提醒道,「朋友,此地不宜久留,人放下就回家吧!」

「回你媽,警告你,今晚都不許來敲門,壞了老子好事,看我怎麼弄死你。」紅毛青年放了句狠話,將鄭觀緹扶進103房,好心當驢肝肺,我也不再理了。

你個混街頭的地痞,愛死就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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