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重傷
第339章重傷
這聲音實在很有辨識度,阿阮一聽就認出來了是白天叫嚷著要停戰和她單挑的仙界將領之一。
明軒聽不得那些粗鄙的話,皺著眉提了劍,阿阮倒是覺得來人挺有意思的,按下了明軒,叫他待著,自己出去將人打發了便是。明軒自然是相信阿阮的實力,也沒將那人當回事。阿阮連個兵器都沒拿就出去了。
來人在邊境叫囂,和白天一樣聒噪的很,阿阮忍不住笑道:「白天挨打沒挨夠?」
對方不是個能忍的主兒,聽了這話跟個火藥桶似的炸了,「敢笑話你犬神爺爺?小丫頭,老子當武神的時候你還在你娘懷裡吃奶呢!打仗有什麼意思,單挑!」
犬神?阿阮以前聽塑夜提起過,算是他的同僚吧,是個脾氣不大好,人緣兒不大好,武力值也不咋地的主兒……想起來能被塑夜那麼清淡的人評價成這樣,阿阮都覺得犬神可憐。
就算是單挑,阿阮也不覺得他能贏自己,這樣沒有懸念的比試一點意義也沒有,還白費力氣。於是阿阮沖他擺擺手,打發他道:「犬神是吧,我不和你單挑,有本事戰場上見吧。」說罷轉身就走,她可不想把自己寶貴的體力浪費在這裡。
犬神見她年紀輕輕對自己如此不屑,更生氣了,舉了長刀就朝阿阮襲來。
阿阮聽塑夜說過犬神雖然暴躁,卻也是難得的耿直性子,不愛打打殺殺,就喜歡找人單挑比試,也算是個光明磊落的人。所以也沒料到對方會從背後偷襲,感到身後動作,阿阮猛地回身,她沒帶兵器,下意識地就抬手去擋,被一刀砍中了手臂。
犬神驚慌失措地抱緊了自己的長刀,他是一時氣急了,也沒想真的傷了她,而且他多少知道對方有些本事,不會被他傷到,所以看到阿阮手臂鮮血流淌的時候,他比阿阮還吃驚,「喂,我,我沒想到你躲不開啊……你……哎,你怎麼不躲啊……你連這都躲不開么?你……你怎麼回事啊?!」
阿阮一時生不起氣來,被他這反應鬧得哭笑不得,捂著手臂淡定地就著上面的血畫了一個止血符印,看著犬神的目光冷了冷,「我也沒料到一個好歹排名前十的武神,也會搞背後偷襲。」
犬神支吾著,「我我我……你你你……」他心想,完了,這算是丟了大人了,想他名聲再不好,也是堂堂的武神,以武力說話,從來不搞那些個噁心的手段,這要是傳出去,他還有什麼臉面啊。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怎麼能想到,一個戰場上以一敵百的厲害人物竟然連他在怒氣下毫無章法的一擊打中啊!
阿阮蹙眉,「你最好祈禱別讓我在戰場上看見你,不然,你死定了。」就算他是塑夜哥哥的同僚,戰場上兵戎相見,那也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不過,她今天太累了,殺了那麼多人,實在不想再休息之前再開殺戒,何況這人傻乎乎的,她都懶得殺。
犬神那條停不了的舌頭此時像是被打上了結,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他抱著自己的長刀,捂著那盔甲下根本看不大清的臉,像是個被人糟蹋了的大姑娘似的跑走了,阿阮看得莫名其妙,道了一聲倒霉。
明軒知道阿阮被人傷了,當下就氣的要提劍去追,被阿阮制止了。仙界大敗,定然不會罷手,她勸明軒養著氣力,對付仙界大軍。
只是,這一夜,不管是對明軒還是阿阮,都是難眠。明軒是心裡壓力太大,而阿阮則是看著自己的雙手,失眠到了天亮。
她一直在想,師父啊,阿阮殺了好多人,可是阿阮不想這樣。可是,他們逼我啊,我該怎麼辦才好?
阿阮輾轉反側,想起塑夜與她講過的一個故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她有些難過的想,極王想要的根本不是修羅族王的王位,他要的是她生來就有的能力,因為這個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的能力,父母受害,保護她的人也失去了性命,如今還牽連魔界一族,讓與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受征戰之苦……
她想,自己還真是個罪人……
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做師父一輩子的小徒弟,只和他生活在彩雲山上的小院子里,她什麼能力都可以不要。如果還能像以前的話,師父肯定會護著她吧……如果可以重新來過,她一定不奢求師父的愛了,那她也不會傷心……
阿阮心裡亂糟糟的,起身偷偷去了一處隱蔽的地方好奇地拿出自己身上一直帶著那條細小的石珠鏈子來看,嘗試著用法力催動它,金光閃現,她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便見金光蔓延,眼前突然出現一本古籍,她伸手拿了下來,剛翻開來,整本古籍便展開來,在她眼前生動地展現出來,不管是字,符文,還是圖畫,都像是有生命一般,操控著她的眼睛,她的心念,像是要強行注入到她的腦子裡……
頭像是要被炸開來了,心臟砰砰地跳動著,讓人呼吸不過來,阿阮瞳孔猛地放大,難耐地捂住腦袋,身體里像是有什麼東西被釋放了出來,讓她全身發熱,似乎能聽見血流的聲音。
她身子搖了搖,猛地向後倒去,整個人暈了過去。阿阮像是做了一場很久的夢,這一次的夢裡,她終於看清了阿爹和娘親的長相,還有那些充滿了歡聲笑語的日子……那是她遺忘了的記憶,曾經美好而又溫馨的記憶。
那記憶里甚至還有帝江,雖然只是他的名諱,她小時候也不知道是有什麼先見,竟口出狂言要嫁給帝江這個六界第一的美神。阿阮夢中都忍不住笑話自己。嫁給師父?他根本沒有心啊,他根本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明軒一夜未眠,早上找不到阿阮可把他嚇壞了,他四處尋找,終於在一處偏僻的地方發現仰躺著的阿阮,他慌忙過去查看,發現她沒什麼傷只是睡著了,這才舒了口氣。他小心地掰著她的手臂去看她手臂上的傷,昨天塗了葯,傷口瞧著駭人,但應該沒那麼疼了。
阿阮動了動,明軒以為碰了了傷口把她疼醒了,「阿阮?怎麼在這兒睡著了?我扶你起來回去睡……」
阿阮迷迷糊糊地掀了掀眼皮,沒看清人,卻是下意識地喚了一聲:「師父,阿阮難受……」
她這麼一句,讓明軒也難受了,他與阿阮相伴長大,她那討人厭的師父不怎麼靠譜,卻也從來沒讓阿阮受過多大的委屈,怎麼就這樣放著阿阮不管了?阿阮知道明軒的性子,沒和他說過帝江對她做的事,明軒到現在都以為是帝江那小心眼兒的就因為那麼點破事兒不原諒她。
阿阮這個師父迷,被她師父這樣狠心對待,不知道該多傷心。明軒心疼地摸摸阿阮的頭,這一摸讓他心覺糟糕,又仔細地摸了一下,真的是燙手!阿阮竟是在這種時候發起了熱!
明軒心裡不是滋味兒,自己這個做兄長的都做了什麼啊,沒護好她,拉著她一起打仗,還讓她受了傷發了熱……要知道,阿阮這身體從小被帝江養的,比他都壯,從來沒個頭疼腦熱的,就連受了傷也比他好的快。他心裡愧疚極了,起身叫來一個親信,吩咐他去人界尋人。
明軒叫人去尋的是小白,當日小白生帝江的氣,便在人界尋了處好地界隱居,明軒和阿阮偶爾會去找他。眼下明軒是想找帝江來帶走阿阮,可他沒膽子向別人暴露帝江那處院子,只得叫人去找小白,讓小白去尋帝江。
那親信前腳剛走,征戰的警戒號角便吹了起來。
阿阮驚醒,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快速清醒,可一甩頭才發覺頭暈腦脹難受的很。明軒扶了她一把,不放心道:「阿阮,你生病了,不宜再戰,我讓人送你回萬魔殿。」
「不,我不走。」阿阮不高興,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傷,「不礙事。比這嚴重的傷我也受過。」
明軒無語,「你發熱了。」
阿阮顯然不把這當回事,她摸摸自己的頭,恍然大悟般道:「我說怎麼覺得頭疼呢……那也沒事。」
明軒知道自己勸不動她也就不說話了,心道最好帝江能被小白說動,快點來吧。
戰事催緊,明軒和阿阮來不及多說,一同上了前線。
今日有意外來客,那隻會享樂的極王竟然來了。
阿阮看見極王,眉頭不自禁地蹙緊,嘀咕一聲他怎麼來了。說罷也覺得其實並沒什麼意外的,這個月開始她並沒有按時回去吃他給的傀儡丹解藥,極王自知她已經失控,必然不可能毫無動作,所謂的修羅族聖女與魔教勾結,怕也是極王主動遞給天帝的由頭吧。
極王怕是被她激怒了,親自來捉她來了。
這麼想著,阿阮的臉色也難看了幾分,極王這個人陰險又強大,她還沒有準備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贏過他,心裡沒有底。
極王也看見了阿阮,高聲叫她,「阿阮,見了叔父,不高興?」
阿阮挑眉,心道真是不要臉,殘害她父母的叔父,她可不認,有什麼好高興的,就是高興,她也是該高興能有機會殺了他替父母報仇,替雲姨冥婆婆她們報仇。
明軒還是第一次見極王,有些驚異,「阿阮,他真是你叔父?你還有叔父?」
阿阮咬了咬唇,沒好氣道:「不是!他是我殺父仇人!」
明軒閉了嘴,握緊了劍,看向極王的眼神也凌厲了許多。極王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面上一片冷色。
雙方將領一聲令下,兩軍混戰頃刻而起。
極王並未上戰場,反而折身躲在了一旁。
阿阮和明軒像昨日一樣配合默契,只是今日對方顯然也是有備而來,布了許多陣法,將魔界軍隊打的四分五裂,導致阿阮和明軒不得不多次分開救人,這份默契自然越來越被動。
待阿阮再一次落單時,極王突然出擊了。
修羅族的武力強大不是假的,誰也沒有看到極王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阿阮幾乎是靠本能接住了他的一招,整個人退出了十餘米。
阿阮第一次見極王的兵器,那是一把暗紅色劍柄的長劍,劍身上有赤色火焰的紋路,看起來和極王一樣暗藏危險。
極王笑得陰險,「阿阮,當年你父王,就是死在這把劍下。你想試試么?」
阿阮抿緊了唇不說話,眼睛里卻是能燒出火焰來。
極王又說,「阿阮,本來我也想留著你的命,但是你怎麼就那麼不聽話呢?傀儡丹都管不住你,你真是讓我很失望啊。」
阿阮手中沒有兵刃,對極王相對,很快便落了下風。
極王冷哼一聲,一手執劍,一手托起火焰來,用的是修羅族善用的火系術法,「阿阮,你知道不聽話的孩子,應該怎麼管么?你身上是不是有一條鏈子,把它給我!」
阿阮心道一聲不好,難不成昨天晚上的異象被他察覺了?
按理來說,極王再強,也強不過帝江,阿阮輸就輸在她運用不好帝江這一身神力,而且也沒有趁手的武器傍身,再加上一直被極王的話分心,這一擊極王怕是用了十成十的力,她躲不過了!
電光火石之間,阿阮耳邊一聲驚呼響起,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明軒擋在了她的身前,替她接下了極王的重擊。
極王失手,機會已逝,他法力消耗太大,登時惱怒明軒在這個關頭跑出來礙了他的事,緊接著一劍刺穿了明軒,將他踢飛了出去。
阿阮在明軒身後扶住他,這一下便隨著明軒一併飛了出去,倒在地上做了明軒的墊背,生生吐出一口血來,身體也是到了極限,怒急攻心,掙扎了幾下沒能起來,暈了過去。
魔界將領們為了保護阿阮和明軒選擇了迅速撤退,這仙魔大戰的第二戰,魔界損失慘重。
阿阮醒來時天色已暗,也顧不上自己的身體,慌慌張張地去看明軒。明軒被安置在大帳里,身上的軟甲被換了下來,只著了乾淨的裡衣,他安靜地躺著,就連呼吸聲都很輕,一幹將領守著,俱都神色哀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