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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宜與蕭霆在營帳里歇晌的時候,帝王大帳中,延慶帝請吉利喝茶,笑道:「二公主溫柔賢淑,年紀也最長,朕有意將二公主許配給單于,單于意下如何?」
吉利看上的是四公主,但他雖然從心底不恥延慶帝,在眼下這個節骨眼,吉利必須顧忌與大周的關係,公然強要四公主逼急了蕭家、大周,促使大周與烏渠聯手夾擊他的部落,便得不償失了。
不是四公主,那麼剩下的三個公主,娶誰都一樣,放在王庭睡幾年,等他收拾了烏渠那個毛頭小子,大周的公主,他想殺就殺,想賞給臣子就賞給臣子,料延慶帝一個屁都不敢放。
「二公主很好,多謝皇上肯割愛,只是我王庭沒了閼氏,很多事沒人主持,如果皇上能在今年挑個吉日送二公主出嫁,那我就更加感激不盡了。唉,這內廷的事,沒有女人還真是麻煩。」似是想到什麼煩惱,吉利端起茶碗,飲酒般一口喝乾。
事情跟想象中的一樣順利,延慶帝心頭一直懸著的大石便放了下去,一心陪吉利閑聊。
晚上照舊有宴席。
公主們都在營帳待著,景宜陪延慶帝赴宴。
酒席吃到一半,恭王衣裳沾了酒水,先退下了,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巴頓冷哼一聲,虎眸瞪著延慶帝道:「皇上,恭王爺是酒量不行,故意找個借口逃了吧?」
延慶帝繼續與吉利說話,假裝沒聽到。
「連個拼酒的人都沒有,這酒喝的沒意思,我還不如回去睡覺!」巴頓突然一拍桌面,也走了,臨走之前,瞪了對面的駙馬爺一眼。
景宜垂眸靜坐。開席時巴頓欲與她拼酒,她直接拒絕了,白天那罈子酒是告訴巴頓她不怕拼酒,現在拼酒沒有任何意義,她不會為了所謂的顏面奉陪。
「都是不通教化的蠻人,霆生不用在意。」昭王偏頭,低聲與她拉關係。
景宜淡淡一笑,敷衍了事。
那邊巴頓離開席面后,卻是一直朝北面走去。黑夜籠罩了茫茫草原,燈火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稍微走遠一點,便什麼都看不見了。巴頓回頭望望,再轉個方向,走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在一棵樹下與恭王匯合。
「席上大王子約我來此,不知有何貴幹?」恭王低聲問道。
他文縐縐的,巴頓非常不喜,開門見山道:「聽說今年上元節,宮裡出了一些事,皇上似乎屬意封你那位皇兄為儲君了?」
恭王的臉立即拉了下來。
上元夜裡,昭王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將一條蛇藏到他身上,他以為是毒.蛇,嚇得昏厥失禁。昭王處心積慮,當然不會錯過落井下石的機會,派人去坊間散步謠言,弄得大周幾乎人人都知道恭王膽小失禁,徹底壞了他的一世英名。父皇原本最寵他,因為此事,竟明顯偏心昭王了,畢竟讓一個失禁過的皇子登基,大周皇室顏面何存?
沉默就是承認,仗著夜黑看不見,巴頓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諷刺,嘴上卻道:「父王有一事需要王爺幫忙,只要王爺肯行個方便,他日王爺有事相托,任何事,我匈奴都會竭力相幫,這是信物。」
說著,將一枚類似玉佩的東西塞到了恭王手中。
恭王摸出了上面的鷹紋,確實是吉利部落的圖騰。握著玉佩,恭王沉聲道:「單于要我做什麼?」
巴頓笑,往恭王身邊湊湊,一手擋住臉,低聲說了幾句。
恭王大駭,下意識將玉佩還了回去,他是想拉攏匈奴,但他更不想得罪蕭家,蕭家手中握有兵權,匈奴再強,遠水解不了近憂。
巴頓沒接玉佩,蠱惑道:「蕭家向來忠君,難道王爺不得罪蕭家,蕭家就會站到王爺這邊嗎?按照眼下的形勢,沒有我們幫忙,王爺想成事,難於上青天!我知道王爺擔心什麼,你儘管放心,只要你將人弄過去,父王自有辦法讓她守口如瓶,絕不會告訴駙馬。」
恭王還是猶豫。
巴頓握緊他手,再拍拍他肩膀,用更低的聲音道:「王爺仔細想想,如果昭王登基,王爺會是什麼下場。」
恭王肩膀突然繃緊,看眼巴頓,他咬咬牙,「好,明晚此地,單于等著就是。」
巴頓笑了,抬起手。
恭王明白,與他擊掌為誓,隨後分別離開。
黑夜重新籠罩,彷彿沒人來過這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