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捉蟲)
==第一百一十九章==
誰都沒想到盧老漢會在這當頭兒人突然沒了,連大房兩口子都沒預料到。
聽裡面聲音不對,大房兩口子急匆匆朝屋裡跑去,陳阿牛見事鬧大了,當即趁著亂灰溜溜地跑了。
盧明川不信他爹會沒了,明明人都沒氣兒了,還使著讓人去請大夫。大夫請來后一看,面露同情的對大房人搖了搖頭,盧明川頓時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
哀慟的哭聲在盧家上空盤旋著,過路的村民俱都面露同情的搖搖頭,偶爾還會有人進來勸解兩句,讓大房人不要太傷心。
出事之後,盧大伯和盧三叔兩家人就到了。再多的矛盾與不願,終歸是自己的親弟弟,又是這種死法,誰心裡頭都不好受。
二房和三房兩家人也都來了,就算分了家,就算不認親爹,可親爹總歸是親爹,這種時候不出現,該被人戳碎了脊梁骨。
鄉下人辦喪事,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
先是換上壽衣,然後將人搬到正房明間的堂屋裡,不能放在炕上,需要有一塊停屍板,下面墊上條凳。在大殮之前,都必須呆在這裡,之後便是各處報喪了,同時還需要搭建靈棚,以供親朋好友前來弔孝。
盧老漢是突然暴斃的,壽衣和壽材都沒有準備。按理說一般老人年紀大了,都會早早開始準備身後事。大抵是盧老漢忌諱這些,他本人不提,下面做小輩的自然也不敢提這事,也因此這些東西都得現置辦。
壽衣得是全新的,顏色和樣式都需講究。盧嬌月出面接下了這活兒,她針線好,手也快,快點兒的話半天就做好了。她也是看她爹目露悲痛,才會出面攬下這事的。
好也好,歹也好,人死恩怨消。終歸是親爹,不管以前有再多的不開心,她想她爹大抵是想好好把爺爺送走吧。
果然,盧嬌月出面說壽衣她來做,盧明海看過來的眼神充滿了欣慰。
然後便是準備壽材了。盧明海和盧明山商量打算找村裡有老人的人家先借一口。借什麼樣,到時候還什麼樣的,大不了到時候木頭選好些的。
可提起這事就有些犯難了,要知道壽材這東西一般都是提前做好的,有寫講究的老人還會逢著天氣好,放在通風的地方晾一晾,每年刷層桐油。不是關係夠近的,誰也不會把自己壽材借人。
盧大伯解決了這一難題,他將自己給自己準備的壽材借了出來,也不用還,過後自己再打一口就是了。盧大伯年紀比盧老漢年紀長,早就尋思著自己身後事了,壽衣和壽材也是早早就備好了。要不是沒有借壽衣這一說,他打算連自己的壽衣也借出來。
主要的事都有了著落,接下來就是去報喪搭建靈棚了。周進攬下去鎮上買白布和生麻粗布的活計,等東西買回來,幾個婦人搭著手隨便縫上幾針,孝衣也算是齊備了。
這期間盧明川一直沉浸在悲痛中,回不過來神,盧廣仁嚇得躲在屋裡沒敢出來,胡氏倒是四處忙活,可惜出錢辦這些物什的時候,提也沒提一句。留下來負責主持的盧大伯和盧三叔見此,不禁搖了搖頭。
按規矩,一般是要停靈七日才可下葬的。
這期間各家的親朋好友都上門了,包括梅家人也來了。梅氏畢竟是盧家的兒媳婦,作為親家的梅家應該出面。
倒是胡氏和小胡氏娘家沒來人,估計是打定主意不走這門親戚了。杜家也沒來人,盧廣禮倒是去報喪了,卻被杜寡婦給罵了出來。
回來對崔氏說這事,崔氏自是又哭了一場。可哭又怎麼樣,女兒進了別人家的門,就是別人家的人。不過盧桂麗作為親生女兒,還是從小最得親爹偏愛的女兒,她竟然也不來,不得不讓人心生唏噓。
別人不好插嘴,倒是盧桂芳大罵了一通,說等這事過了就去杜家,她倒要好好看看這個親妹子到底生了個什麼心腸。
盧桂芳這兩年過得並不好,當年分家的時候,她和男人被分給了大兒子趙國棟。趙國棟經過那件事,之後倒也不賭了(沒錢賭),可他多年養尊處優,根本扛不起家計。
無奈,盧桂芳兩口子只能擔起這個重任來。人家都是兒子養老子,如今倒成了老子養兒子。家裡沒有地,兩口子只能去開荒。盧桂芳活了大半輩子,臨到頭老了倒要下地開荒了。如今臉皺了,手也粗了,之前梅氏與她照面,根本沒想到以前素來霸道強勢的大姑姐,如今竟會變成這個樣子。只能感嘆一句,再多的家財抵不過敗家兒子。
按下不提,做完頭七,就該下葬了。
地處是早就選好的,離早先盧家的地沒多遠,盧明川說盧老漢之前曾提過一句,說以後他要是死了,就把他葬在可以看到自家地的地方。
只可惜如今這地都易主了,這是想看誰家地啊?當時因為這事二房一家和盧嬌月心裡還有些不舒服,總覺得是盧明川故意為之。也幸好兩家如今都不種地了,要不然平日里下地,不免就會想到這件事,那心裡還不得膈應死了。
可盧明川滿臉悲痛,甚至在守靈的過程中暈倒了幾次,倒也不好讓人指著鼻子說他故意噁心人。
連素來強橫的喬氏都捏著鼻子認下了,只是看盧明川的眼神說有多厭惡就有多厭惡。她甚至和梅氏悄悄商量,這事過了就再也不來這裡了,可怎麼可能,崔氏還在呢。不過梅氏可沒當她面說這個,免得給她添堵。
下葬后,這喪事就算辦完了。當然七七的時候還需再祭拜一番,但到時候分開祭拜就可,倒也不用再湊到一處。
眾人脫下孝衣,打算該幹什麼該幹什麼去。自古以來都有守孝一說,但鄉下人討生活不容易,是沒有那麼講究的,只要家中不辦喜事,不隨便上別人家,家門上掛白不接待來客就行了。
在這當頭兒,胡氏又出了個幺蛾子。
她當著盧大伯和盧三叔的面,提了提給崔氏養老的事。
大抵是家底沒了,人也不要臉了,向來在二房三房面前非常要臉的胡氏,有生以來第一次表現得十分弱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如今家裡困難,按理說不該提這事的,可他們做晚輩的吃糠咽菜都可以,沒得委屈老人。總而言之就是想沖二房三房要奉養老人的錢糧。
盧大伯和盧三叔臉色十分難看,若說外人也就算了,他們可是很清楚這其間種種的來龍去脈。這老大媳婦完全是在耍不要臉,扯了自己的臉皮不要,打算將之前從二房家要地的事選擇性忘了。
其實這事並不算什麼,以二房如今的家底,也就是手指頭縫裡漏一點出來的事。只是結合之前的種種,和胡氏借著這種時候趁機拿捏,怎麼都讓人心裡頭不舒服。
盧大伯寒著臉,也不跟胡氏說話,對盧明川道:「老大,你媳婦提這事是你允許的?」
打從盧老漢死後,盧明川就一直處於神情恍惚的狀態中,這兩日倒是好了點兒,但還是有些走神。聽到這話,他露出一個茫然的眼神,胡氏趕忙接道:「大伯,這事他爹不知道,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家裡如今沒錢沒地沒糧食,馬上就要斷頓兒了,咱們做小輩的無所謂,可娘她老人家……」
崔氏自打盧老漢走了以後,人就病倒了。倒也沒啥大毛病,就是醒了就哭,天天哭個沒完。開始大家都還勸,後來眼見勸不住,也沒人再勸她了。
之前盧老漢下葬的時候,她就哭暈在墳頭上,這會兒人還沒醒呢。
提起崔氏,盧大伯倒也不好再出聲斥責。
這個弟媳婦人是個好人,也勤快,就是人老了有些糊塗。尤其她如今剛死了男人,孤苦伶仃一個人,家裡又成這樣了,總不能讓她餓死。
「老二,老三,你看這事——」
盧明山向來是個有活兒就躲,有便宜就占的精明人,這次難得主動。
「大伯,這事兒不用您說,該給我娘的孝敬,我一分都不會少。至於二哥家,我要說句公道話,當初我爹我娘,還有我這好大哥好大嫂,可是當著全村人的面硬把二房家的地給要走了。這地現在是沒了,但當初可是花在他們大房兩口子身上,沒道理東西沒了,現在當沒這回事兒,扭頭又找二哥家要起錢糧來了吧?」
「這——」
還不等盧大伯把話說出來,胡氏就哭哭啼啼道:「我們知道當初是我們兩口子敗了家業,可如今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家裡成了這樣,娘她老人家年紀又大了,爹剛走,娘成日里傷心難過,我就想著好好孝敬娘,將她身子侍候好些,也免得……」
這車軲轆話被盧明海打斷了,他也沒直面去跟胡氏說,而是對盧大伯和盧三叔道:「大伯三叔你們放心,錢糧到時候我會送來的。多的給不了,如今家裡兩個孩子念書,負擔重,村裡其他的人家怎麼來,咱就怎麼做。」
胡氏面露不甘,正還想說什麼,盧大伯出聲道:「行,大伯知道你是個孝順的。之前那件事是你爹娘和大哥做的不對。可你娘總歸生養你一場,再不念也要念生恩養恩,也不用多給,就照村裡的規矩來。你放心沒人敢說你任何不對的,提起來只有豎大拇指的,誰要再扯些什麼其他的,不用你來說,大伯就幫你出面打她的臉。」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有意無意瞟了胡氏一眼。胡氏當即身子一僵,垂下頭,再也不敢說話。
這期間盧明川一直垂著頭,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
這段時間大家都累得不輕,回去后隨便吃了點兒東西,就各自去歇下了。
回去后,盧嬌月先將點點哄睡,又去小間里燒了水來。之後兩口子就坐在炕上,膝蓋挨著膝蓋擱在一個盆里泡腳。
她突然嘆了一口氣,周進問道:「咋了?還在想之前那事?不過是點兒銀子的事,發什麼愁。」
盧嬌月搖了搖頭,「我當然不是因為這事發愁,我奶畢竟是我爹的親娘,尤其現在爺爺又走了,這是該給的孝敬。不給的話,村裡人的唾沫能把我爹淹死。」
「那是因為胡氏?這婦人也就這點子小心思,上不得大檯面,成日里算計來算計去,臨到頭也沒算到自己的命不好,攤上個敗家兒子,又攤上個狠心的女兒。你瞅著,她的苦日子在後頭。」
聽到這話,盧嬌月被逗笑了,嗔道:「你倒是真會損的,不過形容還真貼切,胡氏可不是機關算盡,卻總是坑了自己。我倒不是因為這發愁,我發愁的是智兒的事。」
周進先是困惑地擰起眉頭,緊接著大悟:「你是說之後的府試?」
盧嬌月點點頭,又嘆了一口氣:「智兒一門心思撲在這上頭,如今好不容易將狀態調整了過來,突然又出了這檔子事,他該多失望啊。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真怕他到時候……」
剩下的話她沒說完,但周進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了。
大抵也是因為忙糊塗了,所有人都沒想起這茬來。身上帶孝之人,是不能下場應試的。不光是針對一個小小的童生來講,甚至是秀才舉人都是如此。一旦家中有重孝,就得在家守喪。也是處在鄉下這種大環境中,沒人會考究這些,可若是扯上朝廷的事,那就必須守制。
周進是之前帶著盧廣智去縣衙禮房辦親供的時候,才知道這一出,盧嬌月是早就知道。這幾日這件事一直在她心裡放著,沉甸甸的,可那當頭兒她也不好說出來,免得更讓大家犯愁。
想了想,周進勸道:「你也別太擔心,智兒不是小孩子了,他應該能想明白。」
都這樣了,盧嬌月也只能這麼寬慰自己,兩人擦乾了腳,便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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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這麼說,怎麼可能不擔心呢。
次日一大早,盧嬌月忙完了家裡的事,就往二房那邊去了。
在盧廣智面前晃了幾圈,幾番欲言又止,還是盧廣智自己主動戳破。
「大姐,你別擔心,我沒事。本來我就對自己沒啥信心,能考過第一場也是運氣,後面試題肯定會越來越難。我學的年頭又短,能有這幾年的時間給我準備,想必下次再下場定會更有把握些。」
「可……」可連童生都沒考過,下次再考,可是要重頭考起的。轉念再一想,若是弟弟真有信心能考中秀才,童生試應該不是什麼難題。
「咋了?你姐弟兩個在說啥?」一旁的梅氏急急問道。
盧明海也投以疑惑的眼神。
盧嬌月這才將有孝在身,必須出孝之後,才可以下場應試的事說了。聽完以後,二房其他人都沉默下來,想抱怨,又覺得對死人不敬,可不抱怨,實在心裡頭不舒坦。
尤其盧明海,之前兒子考中的欣喜還歷歷在目,這些日子他一直寄望著之後兒子能再過一場。至於考中秀才,他沒敢想。這次不中,下次再考,有個童生的名頭在身,也算是兒子學有所成。突然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他一時之間實在有些適應不了。
不過都活了幾十年了,這點兒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很快便調試過來,反倒安慰起盧廣智來。
「爹,娘,大哥,我真沒事。我方才跟大姐說的話,是真心話,我學的年頭尚短,與其到時候沒考上灰心喪氣,還不如這兩年在家多積累一些,想必到時候一定能給大家一個驚喜的。」
經過這些日子的心路歷程,盧廣智現如今已經成熟了許多,拋去了少年的稚嫩、急躁,變得沉穩甚至不疾不徐起來。
見到弟弟這樣,盧嬌月心生喟嘆。她是個沒有什麼見識的小婦人,但當年在京城裡也是見過金榜題名的進士們跨馬遊街的壯觀場面。不拘老少俊丑,那些進士們都有一種從容不迫的態度,那是穩操勝券的自信,也是讀書萬卷腹自華的氣質。
重活回來,盧嬌月還未見過有人有這樣的氣質。突然她有種感覺,二弟的話並不是空口白話,到時候肯定能給她一個巨大的驚喜。也許這驚喜並不止步於秀才,還能更進一層,甚至達到那最頂尖的位置。
她突然有些戰慄的激動,這種激動是當年杜廉考中進士時,都沒能帶給她的。她沒有辦法表達這種感受,只能拍了拍盧廣智那稍顯還有些單薄的肩膀,信誓旦旦道:「行,你一定行,姐姐相信你。你不光能中秀才,甚至舉人進士都不在話下,你以後一定是個有本事的。」
連盧廣智都沒有預料到大姐竟會說出這種話來,他有些震驚,也有些迷惘。
秦秀才只是個秀才,他止步於秀才,所以更進一步連他也不得而知。他考過很多次鄉試,可每每都名落孫山,直至灰心喪氣回到家鄉開了家私塾用來謀生。大抵也是覺得舉人是自己可望不可及的,自己的學生也是同樣如此,所以他從未對盧廣智提過這些關於舉人關於進士,關於考中秀才之後的事。
而盧廣智也從未想過這些,在他想來,自己能考中秀才,已經是祖墳上冒青煙了。到時候自己也可以學先生那樣辦一家私塾,用以謀生。可大姐的話,卻給他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盧廣智當時並未說什麼,可是之後卻開始關註上這個了,秦秀才雖覺得學生有些好高騖遠,可初生牛犢不怕虎,倒也挺欣賞他的雄心壯志,便也跟他說了一些關於這方面的事情。
眼見學生求知若渴,他倒也起了興緻來,漸漸不再將盧廣智的高度只放在考中一個秀才上,而是更上一層。三年後盧廣智如願考中秀才,他自覺沒什麼可以教他的了,便將之舉薦給當年自己一個關係不錯如今是個舉子的同窗,拜到他的門下去。
若干年後,當盧廣智跨馬遊街的時候,他心中最感激的不是他的幾位先生,而是當年在他還懵懂的時候,幫他打開一扇新的大門的大姐盧嬌月。而盧嬌月也沒想到當初自己竟然一語中的,二弟竟然達到了那樣一個高度。
當然,這也是后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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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如梭,轉眼間點點已經八個月大了。
這期間,梅庄毅從南邊回來,在家裡歇了一個月,又打算再出去。這次周進可不能不去了,只能揮別媳婦女兒,踏上去南方的船隻。
點點已經認人了,沒看見大塊頭兒爹爹,可是哭鬧了兩日。不過這個時候的小孩子忘性都挺大的,轉眼間就把爹爹給忘了,又開始她無憂無慮的生活。讓心中充滿了離別感傷的盧嬌月,心中不禁有些幸災樂禍,讓你走,等你再回來了,女兒大抵都不認識你了。
這若是讓坐船離開家鄉的周進知道,大抵會氣得七竅生煙,連罵幾聲兩個小沒良心的,也不知他風裡來雨里去到底是為了誰。
這期間大房那邊也發生了許多事,不過二房一家可沒功夫去關注這些,日里忙著掙錢都來不及了,都是喬氏來說的。
當初事發突然,又連著辦了盧老漢的喪事,所以邱翠荷母子兩人便一直沒來得及處理。等忙完了喪事,次日盧廣仁就折騰起來了。
他心裡記恨錢家人訛詐家裡,又恨邱翠荷害自己出了人命,以至於家裡賠錢賠地,爺爺也為此喪了命,便將邱翠荷母子兩個硬從家裡拽出來,扔到錢家的大門前。
錢家人自然不可能收留這兩人,說蛋蛋是錢老大的種,那不過是村裡人的謠傳,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誰也不清楚。另外也是心生齟齬,兄弟幾個都這麼大年紀了,甚至兒子都有了,弄個還是奶娃子的弟弟出來,不是正讓人笑話。
可這次盧廣仁才不會放過他們,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反正已經是破罐子破摔,臉什麼的都丟盡了,他也不會在乎臉皮,硬是將邱翠荷母子兩個丟在錢家大門,人扭頭就走了。
錢家人不開門,邱翠荷只能抱著兒子再回盧家,可盧家也不讓她進門,無奈之下她只能說出真相來。說蛋蛋根本不是錢老大的種,是她當初因為盧家的日子太苦,想從錢老大那裡混些吃喝和銀子,才這麼騙他的。
可事情都這樣了,當初這話可是錢老大自己說出口的,又因這事盧廣仁失手打死了錢老大,現在不光盧廣仁不信她,盧家其他人都不信她的話。
要是早知道事情會弄成這樣,估計當初殺了邱翠荷,她也不能編出這個幌子來。可惜人生沒有後悔葯,她也只能自作自受。
盧家這邊怎麼都不認母子倆,邱翠荷被逼無奈,只能抱著孩子又往錢家去了。這次她是破釜沉舟的,打著硬要賴在錢家的念頭。其實轉念想想,錢家比盧家有錢,早先家底就不薄,這又弄走了盧家的所有地,日子只會比以往過得更好。
邱翠荷這麼想想,也轉了心思,硬是賴在錢家大門前大哭又大鬧。罵錢老大不是人,佔了弟媳婦的身子,如今撒手人走了就不管母子兩個了。鬧得村裡人都來看笑話,錢家人被逼在家裡多日都不敢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