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6章 衍聖公

南河曲阜，聖人之鄉。

孔家在這裡開枝散葉，千年過去，百姓們早已經習慣了那個從來都不大不小的孔家府邸存在。

說來也奇怪，這門楣千百年了，從來沒見過金碧輝煌，但也絕對不可能破落，不管多大年紀的同鄉人看了，都會覺得和兒時記憶之中無二差別，彷彿歲月的流逝和時代更迭，從來無法在這座府邸上留下半點痕迹。

只是歷朝歷代，不管誰坐了天下，卻都不會輕慢了這座府邸的主人。

甚至大多數朝代的開國皇帝，在登基坐了天下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封孔家當代家主的爵，因而孔家也出現了歷史上獨一無二的一個跨越朝代的爵位：衍聖公。

曲阜一地，不管是大秦帝國還是之前的其他朝代，從不向這裡派遣縣令，因為孔家的當代家主就是世襲衍聖公、曲阜縣令。

一個一等世襲爵位和一個七品的官職，就這麼神奇地被結合了起來。

可以說孔家的影響力，穿越了政權本身，貫穿整個封建時代。

孔府內，如同往常，朗朗讀書聲回蕩府邸上下。

這是孔家自己的學堂，讓孔家子嗣學習而用，後來允許了好學百姓入內旁聽，但架不住人實在太多，於是便設了門檻，可再高的門檻也擋不住天下求學之人對孔府的嚮往，於是孔家就又出了一條規矩，限定了年齡，又限定了每位學子只能留在府內學習兩年，這兩年時間內所有花費、住宿、吃食全部由孔家負責，只是兩年時間一到，香火斷絕，請客自便。

所以每天都可以在孔府門口看到有學子背著行囊離去，又有人帶著適齡的孩子前來求學等候排隊得到一個位置的景象，也算是天下一大奇景。

此刻偏門打開，兩名十二三歲的半大少年背負行囊走出來，畢恭畢敬地對著送他們出來的教習行了一禮。

那教習三十歲出頭，留著兩撇鬍子，身上穿著青皂長衫，文質彬彬。

坦然受了一禮之後，他溫聲開口道：「陳建之、姚學武，你們二人回去之後，應當多多溫習功課，不可荒廢學業，上可考取功名兼濟天下，下可回鄉教書育人獨善其身，只是無論何種場景，都不許口稱孔府子弟，往後是好是壞，路途都是你們自己走出來的，萬望珍重。」

兩人再行一禮，紅著眼眶道：「先生珍重。」

三人拱手行禮，教習便站在門口目送兩人離去，而後看了一眼門外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幾十名還在排隊的學子，嘆了一口氣，正要轉身回去，卻聽見砰的一聲悶響，緊接著就是人群嘩然聲，他立刻迴轉過來，卻見人群里一七八歲的孩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教習皺了皺眉頭，顯然對眼前的景象並不感覺陌生，熟練地招呼了兩名雜役過來，將這孩子抱了起來，又尋到孩子父親，招呼了一同入內。

「這個月的第七個了。」

教習安排雜役去叫郎中來看，搖搖頭，嘆氣道：「如今的世道，百姓是越發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