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60章  啟程回京

第一卷_第260章  啟程回京

金州的安保工作被蘇希錦更改過,兵曹保家衛國、士曹維護日常治安。

這次馬場之事,兵曹、士曹共同行動,約莫半個時辰就將方才馴馬和進出馬料場的可疑人士抓獲。

蘇希錦與韓韞玉到場一觀,卻少了那位自稱西夏人的男子。

「多半是他無疑了,」蘇希錦肯定,此人當真跑得極快。

凌霄道,「大人,那人往西夏邊境去了,不過屬下懷疑場內還有他的同黨。」

方才他追擊去時,那人正騎馬頻頻回望,彷彿在等人。

蘇希錦吩咐將嫌疑人全部分房關押,而後開始逐個審案。

每個人都有一套說辭,毫無漏洞,眼見著找不出線索,蘇希錦只能另想他法。

她將嫌疑人按照國籍分作兩堆,並告訴他們,「你們一群人中有一名外國細作。若是找不出來,為了避免更大損失,官府將寧肯錯殺一千,不會放過一個。」

此言一出,人人自危,個個開始互相懷疑指證起來。

然蘇希錦只是讓人記載指證言,並不立刻做決定。

一連關了三日,最後一日,所有的指證都變得清晰起來。

兩個牢房裡分別推出一位嫌疑人,巧合的是兩位均為西夏人氏。

「西夏人?」蘇希錦挑眉。

她不曾說過姦細為哪國人,當真是巧妙。

「大人,我們冤枉。」

「大人,我們是西夏人,你們要是殺了我們,梁將軍不會善罷甘休。」

甫一上來,兩人一個求饒一個威脅,軟硬兼施。

蘇希錦心道有狀況。

「聽說梁將軍乃西夏名將,英勇善戰,通情達理。你兩覺得他會為了兩個假貨,與我大陳作對?」

兩人跪地叩首,「將軍愛戴百姓,定然不會任由你陳國冤枉咱們。」

蘇希錦冷笑,「冤沒冤枉,事實說了算。只你們口口聲聲說是西夏人,怎帶著吐蕃口音?」

這一點她原先沒聽出來,幸而得韓韞玉提醒才反應過來。

兩人面不改色,「草民一直奔波於吐蕃西夏兩地,一年有一半的時間在吐蕃生活,還有一名小妾為吐蕃舞女。有些口音是跟她學的。」

另一人則表示自己的娘親就是吐蕃人。

「這麼說來,真是本官冤枉你們了。」蘇希錦杵著下巴沉吟。

「大人聖明,小的冤枉。」

「小的不曾下毒,毒害金州馬匹。」

她輕輕頷首,見兩人腰帶上有一道痕迹,想來是原先掛香囊所留。

於是指著一人說道,「有百姓反應,曾見過你扔香囊……」

話音未落,逐日從外面進來,湊到她耳旁輕聲說:梁將軍來要人了。

蘇希錦忍不住直皺眉,「來得這麼快?」

今天才第三天,日頭還在東邊。梁將軍這是快馬加鞭連夜趕路的節奏。

慶豐二十年春末,西夏的戍邊梁將軍向蘇希錦要人。

「大人無憑無據,擅自抓我西夏百姓,可是想挑起兩國爭端?」

他人高馬大,五官堅毅,一來就給蘇希錦扣帽子。

「早就聽聞梁將軍威名,傳聞將軍驍勇善戰,通情達理,與別個兒不同。今日一見大失所望。」

倆人一人身處城牆之上,一人身騎大馬,領著三五人大刀闊斧而來。

梁將軍冷笑,「你抓了我西夏百姓,難不成還要本將與你好好說話?」

「金州遭遇姦細,毀我馬匹,傷我百姓,本官亦要為百姓找回公道。只梁將軍如此激動,莫不是心中有鬼,知道姦細乃你西夏人?」

「休要胡說,」梁將軍橫眉豎眼,「我們一直遵守四國盟約,從未有毀約之心。你抓的那幾個西夏百姓,均為我國地地道道的商戶。何至於成為姦細?」

「那麼將軍因何而來?此地離西夏尚有四日路程,將軍何以三日不到就趕到了?是誰為將軍通風報信的?」

梁將軍這才發覺不對勁,是啊,這時辰不對。

「即便如此,你抓我西夏百姓卻是事實。」他心下氣意稍解,「方才是本將魯莽,蘇大人為兩國所作所為,本將看在眼裡,敬在心裡。只請蘇大人早日放我西夏百姓回歸故土。」

「若查明真相與他們無關,自然是要放的。這一點將軍且放心,」蘇希錦背手而立,俯首看著下方,「但若真是他們下的毒,本官護陳國百姓之心亦如將軍護西夏百姓之心。」

梁將軍輕輕點頭,遲疑問詢,「若真是他們所為,本將也不會饒恕他們。大人是否可以將他們交由本將處罰?」

蘇希錦搖頭失笑,這位大人是連一點屬地管轄都不了解。

「將軍護犢心切,本官怎能放心將他們交給你?」照他的意思,陳國百姓盡可以到西夏犯罪,然後被引渡回來,安安穩穩過完下輩子。

「且在我國犯罪,侵犯我國律法,自然該受到我國制裁。除非這下毒之罪,在你們西夏乃正常行為。」蘇希錦又說。

「自然非正常。」

如此不就行了?她含笑,「今日將軍來的正是時候,本官有一事相求。」

「大人且說。」

蘇希錦揮手,讓人將方才的兩名罪犯帶了上來,「這二人自稱是西夏人氏,本官認知有限,無法辯其真偽,還請大人幫忙想個辦法。」

梁將軍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兩人,隨後對著兩人說了一句西夏語。兩人各自作答,外人聽不出差錯。

「這二位可是大人說找的姦細?」

蘇希錦頷首,「現在是如此。」

梁將軍聞言冷笑,「那大人且隨意,兩頭不知哪裡來的野狗,竟敢冒充我西夏人,挑撥兩國關係。」

「將軍的意思是?」

「哼,」他冷冷道,「此二人連尚白都不知道,怎會是我西夏人?」

尚白乃西夏王朝的政權標誌,代表著西夏的形象和百姓的崇拜。此二人連這都不知道,非西夏人無矣。

「你二人還有何可說?」蘇希錦回頭,輕慢地看著兩人,「且誠實交代了吧,免得受不必要的苦楚。」

「大人仁慈,只哪兒有如此審案的?」這哪裡是對姦細,怕是對祖宗還差不多。

頭一次見如此審案的,梁將軍實在看不下去了,朝身後之人使了個眼色,「此人乃我軍中審訊好手,大人若信得過,不妨讓他上去一試。」

蘇希錦自然信得過,左右這麼多人在場,不是她下的手便是。

梁將軍給的人確實厲害,三兩下就讓兩人青筋暴起,冷汗直流。

「我說,我說,」兩人痛苦哀嚎,「我們是吐蕃人士。這幾年小將軍見金州與夏國發展融洽,怕危及吐蕃,就派咱們幾個過來挑撥兩國關係。」

「操你奶奶個腿,」不等蘇希錦說話,梁將軍直接怒罵出聲,「個狗娘養的,這才多久,就忘了四國盟約了嗎?」

「蘇大人,方才是梁某不對,梁某在這裡給你賠個不是。」

蘇希錦搖頭表示不介意,「既然誤會解除,將軍且帶著你的人回去吧。」

「是是是,」梁將軍拱手,騎馬昂首:「吐蕃此舉差點陷我們兩國於不義,大人若要找他們算賬,還請帶我一個。」

蘇希錦欣然答應,當即上書陛下,請他給主持公道。

「欺人太甚,」京都,眾人聽聞蘇大人的摺子之後,個個憤慨怒罵。

「當初他吐蕃聯合西夏趁火打劫,這筆賬咱們還沒算。現在就又固態復萌。真當咱們是吃素的?」

一國打三國打不過,打一國還不行嗎?

「陛下,他吐蕃犯我邊境,挑釁皇威,咱們不能忍。」

「確實不能忍,」有四國盟約在,打是不能打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撈錢。

送上門來的撈錢機會,人西夏都知道藉此插一腳,陳國自然不能放過。

周武煦想了想,命鴻臚寺少卿與吐蕃去言,指責他們違背盟約。若對方不能拿出好的處理態度和解決之法,陳國不介意兵臨城下。

那邊西夏也有樣學樣,昔日狼狽為奸的兄弟瞬間倒戈相向。

兩國施壓,吐蕃王不敢耽誤,先是砍了戍邊小將軍表明態度。而後賠償兩國損失包括白銀、布匹和茶葉。

除此之外,還將素有「小和氏璧」之稱的荊玉送給陳國,以修兩國之好。

周武煦高興得直樂,那些天走路都帶風,說到底賺錢沒有搶錢來得快。

然還沒高興好一會兒,蘇希錦就上了一道摺子管他要錢。

西夏賠償款中包括金州損失的馬匹。馬商不容易,金州不容易,這錢合該要。

如此理直氣壯從國庫掏錢,她是第一人。

周武煦無法,想著左右是她賺的,不掏錢怎麼也說不過去。

慶豐二十年夏,蘇希錦將從朝廷要來的白銀分給金州馬商,以彌補他們的損失。

馬商無一不跪地磕頭,感恩戴德。

「大人為百姓衣食父官,是我金州之幸也。」

原以為今年白乾了,沒想到錢還能一分不少,甚至多一成的回來。

「諸位且收了銀兩,吸取經驗,日後再接再厲,再創輝煌。」

「謹記大人之言。」

交代清楚,蘇希錦讓人各自離去,卻見盧大當家的留了下來。

「大人,這是二千五百兩銀票,乃大人當初買馬的錢。如今良馬已毀,這錢自然該還給大人。」

那匹黑馬雖然救了回來,卻再不如以前矯健、兇猛。被韓韞玉賞給了凌霄。

蘇希錦搖頭推拒:「本官已經向陛下拿了。」不僅拿了,還以原價拿的。

這馬原本就值五千,因凌霄有本事才給打五折。且寶馬不易得,失去終究為憾事。

所以她要五千兩過分嗎?

一點也不過分,沒有賠三就已是她心軟了。

慶豐二十年秋天,金州瓜果第一次收穫,放眼望過去紅的黃的,碩果累累。

沙縣百姓喜上眉梢,男女老少個個背著背簍,晨曦採摘。就連出外打工的兒子也請假回來收果子。

「當初光禿禿一片,哪能想到轉眼就栽了這麼多樹,掛這麼果呢?」

「還得多虧了蘇大人和許大人。」

「可不是?頭一年時,蘇大人三天兩頭就往沙鎮走。」

「許大人也日日視察,恨不得住在果樹林里。」

此刻已經過了雨季,金州幾乎不下一場雨。然乾躁炎熱的天氣下,是一張張喜氣洋洋的臉。

這一次共採摘瓜果兩萬來石,為第一年種植的果樹所出。後面補種的,預計明年才能發力。

這些果子由城裡商戶,運到隴右各州、西夏和吐蕃等地,交給早就聯繫好的商戶。

而林舒正則按照每車收取過路費,平均一車3-10文不等。

果樹茂盛,不再適合種植藥草木薯。蘇希錦便讓百姓養雞養鴨。一來合理利用空間,二來為果樹提供肥料。

同年秋天,蘇希錦金州發現一塊大型鹽鹼地。此地含鹽量高,幾乎寸草不生。

蘇希錦問過蘇義孝,又憑著自己的想法教百姓改良鹽鹼地。

先是深耕土地,再引煌水灌溉,使得鹽溶於水沉於底層。如此幾番下來,地質得到改善。蘇希錦又選用生長力強,耐鹽鹼的植物種植。

鹽鹼地的改善給金州又帶來一筆收入。

十月,京城來旨召蘇希錦回京,恢復其戶部侍郎的身份。

消息一到,滿城不舍。

蘇希錦謝旨隆恩,因怕百姓爭相相送,挑了個夜晚,帶著府中人摸黑出城,一直出了金州才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是做賊的。」車廂內,蘇希錦忍不住調侃自己。

哪個當官的離任,像她這樣狼狽出逃?

韓韞玉笑容寵溺為她擦乾額頭細汗,「說明我家阿錦得民心,受百姓愛戴。」

一句話倒讓蘇希錦不好意思了起來。

她仰頭看見他光潔的脖子,曾經的紅玉不知什麼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由擔心問道,「師兄感覺如何?身體可有不適?我們得想辦法再找一塊紅玉才是。」

「空智大師說那樣的神物,世間少有。」

對面小臉上充滿擔憂,韓韞玉點了點她的鼻子,額頭相抵,「不必擔心,我的病已經好了。」

「好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從月薩城回來時,我就感覺身體與以往不同。後來見過空智大師。大師說一切劫難均過,與常人無異。」

「真的嗎?」蘇希錦開心地摟著他磨蹭,「這可太好了,日後終於不必再提心弔膽。」

提心弔膽?

韓韞玉垂眸,滿含歉意,「以前讓你擔心了。」

蘇希錦搖頭,如今便是沒有那紅玉,也不用擔心其他,心裡一陣輕鬆。

高興過後,又想到家裡的韓明珠,「不知君君知道我們回去高不高興,還認不認識我……」

「一定認識。」韓韞玉淡定地說。

「為何?」

他卻笑笑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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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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