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抓娃娃

夜裡，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天色灰濛濛的，路上時不時有汽車快速滾過，濺起不少地溝水。

因為城市下水道系統的不完善，很多雨水都排不幹凈，導致街道很容易成了澤國，這是很常見的城市景象。

我與胖子沒有駕駛汽車，而是撐著雨傘，低著頭，徒步在人行道上行走。

輾轉幾條街道后，到了一片老舊的瓦房區域。這裡相當於是一座城中村，很稀罕，開發商都未能開發成功。

入口是一條狹窄的弄堂，在周邊的牆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廣告，唯獨有一張閃閃發光的招牌安裝在拐角牆上最為矚目，上書一行字「80后理髮店」。

「是不是這？」胖子問。

「錯不了。」

我朝著弄堂裡頭深入，一個轉彎過後，便看見了一家十分破舊，但是裝飾得油光發亮的理髮店矗立在那兒。

二人往店門一站，撐著兩把黑傘，披著一件黑色的雨衣，看著都不像好人。畢竟民間流傳著一句話，殺人犯往往喜歡在雨夜裡作案……

理髮店裡有一位皮膚皺巴巴的中年大叔，手裡握著一把電推剪，和一把交叉開來的剪刀，看到我們二人，倒是鎮定，悶哼一聲，問：「剪頭，還是躲水（躲雨）？」

胖子的嘴皮子倒是夠快，立刻喝出去一聲：「抓娃娃！」

抓娃娃在這裡指的不是去電玩城裡，投兩個硬幣，夾一隻絨娃娃，而是從女人的肚子里，掏出血淋淋的胎兒。

中年理髮師一聽我們是來對暗號，講黑話的，放下手中的兩把剪刀，拿起白色的抹布擦了擦手：「銅的，銀的，金的？」

金銅銀，分別代表著不同月份的胎兒。

「不說這麼多，我們是來做買賣的。」我壓低聲音，道：「不然哪有兩個大男人過來抓娃娃？」

中年理髮師似乎感冒了，有些咳嗽，用抹布捂著口：「咳咳咳，做買賣出門不看黃曆，卻偏偏選個落水天（下雨天）……」

「還有這些講究？」我眼睛滴溜溜一轉，而後就說：「勞煩您直接給指個路，其他的就不勞你費心了。」

陳楓說過，因為那個阿婆從事的職業太過晦澀難聽，傳出去是會招惹麻煩的，所以都是暗地裡進行。

要想接觸這個神秘莫測的阿婆呢，首先得接觸她的線人，也就是她唯一的一位獨生子，開理髮店的托尼老師。

「老人家最近身體不好，一直卧床不起。原本她不做生意了，但恰好今天來了一位很重要的客人……只是不知道你們與她有沒有緣分。」中年理髮師道：「說個月份吧，說准了，我再帶你們去。說不準就請回吧，這種東西，不能強求。」

胖子暗搓搓的在我耳邊說：「果然是見不得光的職業啊，太多講究了，做個買賣還要問清楚月份，話說，你要找的是幾月份的娃娃？」

胖子在來的路上，一直打破砂鍋問到底，我才硬著頭皮告訴了他此行的目的，那就是去買一隻死嬰！

我回答：「五月份。」

中年理髮師一聽，眉頭頓時微微一挑，有些許不可思議的道：「是福緣，還是孽緣，卻真被你們給撞上了，正正好好的五月份。順產胎，怨氣重，你們扛不扛得住？」

「既然來了，那就是有備而來。」我硬著頭皮回復道，其實真相是，自己壓根都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那隻胎兒陰靈的怨氣。

「跟我來吧，咳咳……」

中年理髮師放下抹布，咳嗽著走出了門。

我和胖子對視一眼，馬上跟了上去。

三人離開發光發亮的理髮店后，繼續朝著弄堂深處走了進去，大致是越了幾個過堂，便到了一扇高高的門檻前。

這也是一扇門，但門檻是出奇的高，一般的小孩子肯定跳不過去，而且門檻很奇怪，上面潑著黑狗血等物，甚至還沒有乾涸，遠遠的就能聞到一股血腥味。

胖子忍不住捏鼻：「怎麼這麼臭，簡直比鄭濤抱著那口罐子還要噁心人。」

他能給出比屎更噁心的形容，由此可見，這個傢伙有多懼怕這種混雜在一起的血腥氣味。

「防止嬰靈過門報復，才設了這麼高一道檻。」

中年理髮師一邊給我們解釋，一邊掏出一把鑰匙開了門鎖。

咯吱一聲，門打開了，裡面吹出一股陰涼的風，拂面而來，讓人精神抖擻。

三人先後跨高腿，輪流進入了屋內，面前是一片院子，周圍鋪著幾塊小菜田，種著青蔥，黃姜，紅辣椒。

「小日子過得還挺滋潤嘛。」胖子在旁邊說了一嘴。

中年理髮師忍不住又停下來，給我們解釋道：「這些田裡埋著的東西你們不敢想，種這些是為了去腥，鎮邪……」

話說至此，突然屋內傳來了一聲痛苦慘叫：「嗚啊——！」

聽聲，好像是一個女人。

「怎麼了？！」胖子急忙問，似乎好像是自己老婆生孩子了一樣。

中年理髮師沒有講話，而是去到了屋門前，叩了叩門：「媽，有人來收娃娃啊。」

隨後門打開了，一位駝背白髮老太，持著一根拐杖走了出來。她的眼睛都睜不開了，眯著一條縫隙，雙手都是血淋淋的，那些鮮血順著拐杖一直流到地面上，看起來格外血腥。

「媽呀，好恐怖。」胖子渾身哆嗦了一下：「我是不是暈血，怎麼頭有點暈乎？」

白髮老太突然看向了我，發出一句問話：「收娃娃，是要折陽壽的，小夥子，你要娃娃去做什麼？」

我硬著頭皮，答道：「我霉運當頭，身邊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受到高人指點，說是要找一具五月份的屍嬰，才能護我周全，否則的話，惡鬼會找上門來，勾走我的性命……」

「靈嬰是最具備靈性的生靈，你要陪伴它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夠消除怨念，前去陰間投胎轉世，你要是收走了它，可願供它四十九天？」白髮老太面不改色的問道：「你同意了我這邊，還得去請她娘親同意，否則的話，你帶不走。」

我立刻點頭答應：「同意。」

白髮老太讓開了她身後的那扇門口：「那你進去見見她娘親吧……」

我看了一眼胖子，示意他跟我一起。

胖子撇過頭去，閉著眼睛：「我暈血！你去你去！」

見狀，我只能硬著頭皮，一人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