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讀書學習，很危險的
第12章讀書學習，很危險的
面對那位隊長的質問？
藍墨心中不甘，可他面上，絲毫不敢表現出來。
其實對此情形，他心中有些預料。
他之所以讓村民們藏身鎮外，然後一個人悄悄入鎮，就是怕引起鎮上人們的過度關注。
原本，藍墨是打算白天進入銀葉鎮。
可因為之前，他連續行過幾天山路，帶領村民們探索，四處繞路無恥搜刮，經歷與狼群激烈廝殺，又因傷痛纏累，他的精神與體力都陷入異常疲憊的狀態當中。
如今，他迫切需要一個能夠安心休憩的處所。
因此，藍墨才會在夜間悄悄入鎮，只求儘快找到一家旅館安頓。
說到底，他就是怕麻煩。
畢竟這裡？
不是文明世界，而是魔晶大陸！
在藍墨心底，對於魔陸上種種嚴苛的制度約束，根本不願接受。
可惜，他還是低估了鎮上的防衛。
現在他被鎮衛隊察覺形跡，恐怕就要引起一些誤會。
藍墨見到面前帶隊之人頭頂的裝束，心中難免吃驚？
那是用一支木針，束起了黑亮頭髮，略微顯出隨意。
所以，能夠用木針束髮？
那身份至少會是吏民階層啊！
要知道，公民階層可使用布巾包裹或皮條束髮。
其下的普通民眾，包括上民、中民、平民、下民、賤民，只允許用繩線簡單系攬頭髮，並沒有束髮的權利。
當然，民眾可以像奴隸們一樣，去剪短自己的頭髮。
而官奴與奴隸？
沒有蓄髮資格！
藍墨因此知道，面前的不是普通人。
他借著火把明光，暗自觀察起了帶隊者的容貌衣著？
那人只有二十多歲，俊面短須，口中所說的話語，雖然是在發出著質問，可面上一派平靜，並沒有讓藍墨心中生出太多的反感。
他身著火光中反射光輝的油亮皮甲，甲下一襲青袍，脖上正有豎領環繞！
衣物豎領，只有貴族或在位的實職官員，方才可以穿戴使用。
黑青二色的豎領衣物，也正是在職官員的身份象徵。
不同於其他隊員們手持木矛，這位實職隊長的腰間，掛著一柄鐵劍，右手不緊不松，按扶劍柄之上。
不過就是這一柄？
由青袍直紋袖口，包裹住小半劍柄的長劍，似乎隨時都可出鞘，瞬息取人性命！
那人渾身上下，更有一股沉靜幹練的氣質。
他只是站在那裡，便如一頭安卧的猛虎般，那種閑適中隱約待發的殺機，最能讓人感受壓力。
藍墨至此，也都可以確認下來？
面前這人就是銀葉鎮鎮衛隊當中的一名分隊長，副鄉級的官員。
雖然，這只是一位最低等級的官員，可對於如今身為賤民的藍墨來說，卻是他必須去加以仰視的對象。
藍墨腦中轉動念頭，其實只是瞬間的事情。
下刻，他絲毫不敢怠慢，當即對那位隊長肅容行禮。
這種被圍的情形下，他本人又觸犯鎮上宵禁，再敢大大咧咧輕舉妄動？
無疑，就是在拿自家的性命開玩笑！
藍墨？
半跪！
他低首伏胸，恭恭敬敬行過一禮。
以他如今的賤民身份，在公開場合面對在職官員，就應該行這種半跪禮節。
上下尊卑禮儀，紮根魔陸人心，自古傳承源遠流長，更像是一種古老的習俗了。
藍墨左手緩緩伸入懷中，取出那一面代表自家卑賤身份的木牌。
他單手捧高身牌，低眉垂目對那位隊長解釋懇求。
「大人，請您千萬不要誤會小的。
小的名叫藍墨，是紅石鄉下轄黑山村所屬的賤民。
這次，小的離家只是路過銀葉鎮，想要到紅葉城看望自家的親人，絕不敢去做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
因為一直都在村中過活，所以無法及時了解到，銀葉鎮這邊已經實行宵禁的消息。
小的之前，更是路不歇腳的趕過漫長山路，如今感覺饑渴難耐，只想儘快找到入住處所，飽餐一頓，倒頭去睡，緩解身體的疲勞。
說起來，如今的確是小的過錯。
是賤民行事魯莽，心急之下，無意觸犯了鎮上宵禁。
還望大人，千萬不要見怪，請您原諒小的這次。」
魔陸上，各處實行嚴格的身牌制度。
官民、吏民，使用銅牌；公民，用鐵牌。
三者構成魔陸社會的中間階層。
非公民者，不可為官為吏。
至於其下的上民、中民、平民、下民、賤民，一律使用鐵木牌。
官民、吏民、公民，正是魔晶大陸的特權階層！
他們作為特權階層的共同標誌，也就是獲得了求學資格。
他們可以使用文字，可以掌握知識，可以在家中進行文化教育。
其中，在職的官員，還擁有著推薦下層民眾，獲得求學資質的權利。
知識與文化的傳承，自古以來受到魔陸各方勢力的高度重視！
在這方面，它們一直執行著相同的律法制度。
凡是未得到貴族或官員認可者，未經允許敢於擅自偷學者？
……
擅學者，殺；家產充公，家中人口，三代血親，終生為奴為婢，不得贖身。
刻意縱容者，終生為奴為婢，不得贖身，全家貶斥三級；
無意縱容者，為奴為婢，全家貶斥兩級；
同族知情者，為奴為婢，全家貶斥一級；
連坐者，全家貶斥一級，三年內稅金加倍；
通族受罰，兩年內稅金加倍；
同鄉同村，上民以下者，一年內稅金加五成。
主動舉報者，獎勵一年內所獲稅金總額半成；
不知悔悟者，加施斷手或斷腳之刑；
拒不認罪者，殺。
……
讓藍墨感覺萬分不解的，就是這些規矩。
他現在身為賤民，是普通民眾里的最低一級。
只要藍墨當著別人的面前，大大方方的捧起一本書籍或是一冊木簡，裝作十分文雅嫻靜的模樣兒，坐在路邊大石頭上，那麼認真讀上一讀，看上一看？
那他可就要被壞人們舉報，咔嚓一下子被砍掉腦袋了。
可愛的小藍娟，何止貶斥三級？
她要經歷從賤民到官奴、從官奴到奴隸的落崖式兩連跳，然後人們發覺，無辜的少女呀，再也降無可降，貶無可貶了哇！
所以罪加一等，狠狠鞭笞一頓，大概也就完了唄！
或許，魔陸上的諸多勢力，在其它方面的制度，也都是有所差別的。
可在文化知識的傳承方面，各方勢力的首腦高層，總是一貫奉行恪守著這種野蠻落後的規則。
在藍墨看來，這種種的陋規就讓階級差距越發明顯，不僅加重了底層民眾的負擔，更嚴重阻礙制約著社會生產力的進步。
所以說，在魔陸上，讀書學習就是如同山洪傾瀉、火山爆發一般的驚天禍事！
搞不好，不光是去連累全家，更會牽累到身邊所有親近的人們。
若是鄉下來的細爪蛋兒，或者是農村山野里的諸如老泥腿子、大山娃子之類的低賤出身，那更是整鄉整村的民眾都會受到牽連。
到那時，正是臭名衝破那個八百九十三重天吶！
不出事，便罷了。
一旦出事，牽累的人，可就海了去了。
最後，子子孫孫受人鄙視，遭人唾罵，為奴為婢，苦海無邊無際，四下里一瞧都是澎湃激昂的轟隆巨浪……或許到那時，那些天生愛學習的魔陸底層民眾，能否留下自己的子孫後代血脈傳承，都是一個需要認真思考的現實問題了。
魔陸社會的落後根源，也許就是在這裡了。
那些統治高層居然不去提倡人們學習上進，反而讓普通民眾對於文化知識傳承，心生畏懼唯恐避之不及！
或許這其實，也不值得太過大驚小怪？
畢竟這只是諸多嚴苛制度的一個組成方面。
藍墨不願接受魔陸種種苛政束縛，也是可以理解的。
作為來自發達文明世界的橫穿直越者，他若是心甘情願去接受這些？
那肯定是穿越途中出了車禍，腦子都被黑洞吸走了一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