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死局

我和葉亞楠的初中學校，就在我的老家。學校後面，有一大片空地。這裡本來是要建造一個機械工廠的，但是蓋了三間廠房后，工程就停止了。工廠距離學校太近，會影響學生學習，所以上面下了禁令通知。老闆倒也是洒脫，工廠停建之後，他就沒有怎麼理會過這塊地皮。正因為這樣，這塊空地，成了許多學生最喜歡的地方。

我們這個年代的孩子，已經開始早熟了。別看只是初中，談戀愛的可是不少。平常在學校，有老師，有教導主任，有校長。無數隻眼睛在盯著，很難親熱。放假的時候，回到家又有父母，出去玩也被限制，也很難親熱。所以，一有休息的時間，小情侶們就會來到空地。這裡地方大，而且還有一些破舊的廠房。做一些親密的動作，也很難被發現。

我和葉亞楠初三的時候，來過這裡幾次。也是在那個時候，我和她牽了手，關係有了發展。到了高中，我們兩個正式成為男女朋友之後，這裡就成了我們約會的地方。那個時候，早戀是很擔心別人發現的，來這裡，又好找借口，又不容易被發現。漸漸地，這裡便是成了我們的「老地方」。

下午六點多，我回到了這個曾經帶給我美好回憶的地方。

空地上的雜草，現在已經有半人高了。在我高中畢業前，這裡還有人經常來呢。現在雜草這麼多，看來之後來的人，並不多了。三間廠房還在，破破爛爛的，滿是銹斑。看起來很荒涼，但在我心中，這裡永遠是一方樂土。

「記住我說的話！」白依在我走之前，還不忘叮囑一句。

「我知道了。」我鬱悶的說道，然後走向了廠房。

日落西山，天色已經開始有些昏暗了。不過，我依然能夠看清，廠房門口站立的那道身影。

慌張？害怕？高興？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我看著葉亞楠，帶著百般滋味，慢慢走了過去。

「亞楠。」一聲，哽咽。

「你來了。」葉亞楠沖著我笑了笑，只是笑的有些不自然。

「嗯，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我問道。

「進來說吧。」葉亞楠牽住了我的手，將我帶進了廠房裡。

我心亂如麻。葉亞楠到底要做什麼？難道她的外國男友對她不好，所以她想和我複合？又或許這只是一場鬧劇，她只是在愚弄我而已？

不過，我雜亂的心緒並沒有持續多久。進入廠房，我的頭，就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抵住了。

「不許動。」一個尖細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我心中猛然一震，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這個聲音我記得，正是當初襲擊我和羅風，還有二牛的那個神秘殺手。我的餘光向旁邊瞟了瞟，隨後我的心就掉入了無盡的黑洞。一身黑衣，帶著手套和面具，正是當初的那個殺手。

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將他帶來了。我可以走了吧？」一旁的葉亞楠，緊張的問道。

我就算再笨，也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葉亞楠找我來，不是要和我敘舊，也不是要和我複合，是為了，讓我踏入這死局之中。

殺手並沒有回答葉亞楠的問題，而是走向了葉亞楠。

「你，你，你要幹什麼？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葉亞楠驚恐的說道。

「喂，你的目標應該是我，不要為難她。」我喝道。

「桀桀。」殺手發出了陰森的笑容，然後左手一揮，一個手刀劈在了葉亞楠的脖子上。葉亞楠雙眼一閉，暈了過去。

我本想扶住葉亞楠，但是冰冷的槍口抵了抵我的太陽穴，讓我放棄了這個想法。

「張科學，沒想到你還是個痴情種子。怎麼，你不恨她嗎？」殺手問道。

「我為什麼要恨她？說起來，是我對不起她。如果不是我，恐怕她這一輩子也不會和你有所瓜葛。」

「桀桀，你說的，倒也不錯。可是，她畢竟騙了你，為了自己的性命，將你推入了死亡深淵。張科學，用不用我幫你殺了她？這可是害死你的兇手啊！」殺手陰笑道。

「你的目標是我，不要傷及無辜。」我沉聲說道。

「這算是求我嗎？」

「求你了。」

「桀桀！張科學，你可真有意思，我都捨不得殺你了。」

「那就不要殺了好嗎？」我顫聲問道。

「你覺得呢？」

冰冷的手槍，陰毒的殺手。下一刻，或許一顆花生米大的子彈，就會洞穿我的頭顱，帶走我的生命。

死。

我很怕死，此刻面對如此的死局，我渾身不自主的顫抖了起來，心跳聲彷彿是催命符一般，越來越強烈。

「你很害怕？」殺手看著我慘白的臉和滿臉的冷汗，有些輕蔑的說道，「之前你挺身救那個人，我還以為你不怕死呢。」

「呼，呼，呼。」我深呼了三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一些。

「命只有一條，怎麼能夠不怕呢？」我的聲音依舊很顫抖，「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殺我？」

「想從我這裡套話？」

「我都快是死人了，你還有什麼擔心的？你能通過葉亞楠把我叫到這裡，說明你已經調查過我了。這麼大費周章，我真不知道自己哪一點能讓你這麼費心費力。你殺我，隨便在大街上給我一槍不就好了？我可以死，但至少做一個明白鬼吧？」我說道。

我是真的很想知道，我為什麼會被這個殺手盯住。我之前也沒有得罪過人啊！現在做了刑警，也沒有做多久。我到底什麼時候做錯了事情，惹來了殺手？

「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如何？」殺手說道。

我一愣，眉頭不禁皺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說，你有事情想要問我？」

「不錯。」

我想了一下，然後咬了咬牙，「問問題可以，但是，我要你放」

「我明白，放了葉亞楠。」殺手輕笑了一聲，「放心，我不想徒增殺孽，如果你肯配合，我一定會放了她的。」

「希望你說話算數。」

「你只能相信我。」殺手說了一句實在話。

「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我問道。

「可以。我先回答為什麼這麼大費周章的殺你。殺人，你想的有些簡單了。在S市這種大城市中，想要殺一個人並不難，但是殺完人之後，不引火燒身卻是相當難。現在的科技發達，如果我當街殺了你，或者在你家裡面殺了你。很容易留下蛛絲馬跡。為了殺你，賠上我的性命，不值。這裡就再好不過了，即便留下蛛絲馬跡，也不好追查。再加上有葉亞楠在，我完全可以偽造成她殺的你，迷惑警方。現在，你明白了吧？」

「你真的是殺手嗎？」我納悶的問道。

「你的問題已經結束了，該我問了。」殺手說道。

「你問吧。」

「當初在L市，你身上的符篆，是什麼人給你的？」

我腦袋有點蒙，這殺手怎麼問了這麼一個問題？符篆？難道他殺我和符篆還有關係？這特么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回答！」殺手看我發愣，催促道。

「符篆，是一個老道士給的我。」我回答道。

「出自何門何派？」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吧？」我說道。

「第一輪是你先問。第二輪是我先問。回答，這個老道士，出自何門何派？」

我的大腦極速轉了起來。看樣子，殺手是很想知道這個答案。可以說，這個答案，是我手上唯一的籌碼了。如何才能讓這個籌碼產生最大的作用？我想了想，然後苦笑了一聲，好像現在也沒有更大的作用了。他已經答應放過葉亞楠的了，我還有什麼可要求的？

「太極，雷宗。」

「太極雷宗？你在唬我吧？有這個門派？」

「我沒有騙你，他親口說的，他出自太極雷宗。這些對你來說或許很重要，對我沒有絲毫的作用，我沒有騙你的理由。」

「我且信你一次吧。」

「那現在該我問了？你為什麼要殺我？」

「抱歉，該知道的我已經都知道了，至於你的問題，我沒有必要回答。張科學，說實話，殺了你，我覺得很抱歉。但是沒有辦法，你若不死，會有更多的人死。希望你不要恨我，要恨，就恨自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吧。」殺手冷聲說道。

我閉上了眼，臉上滿是苦澀。到了最後，只是知道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重要的，終究還是沒能了解。都說難得糊塗，難得糊塗。可是要死了也糊塗，真的是十分難受的。唯一讓我欣慰的，就是葉亞楠能夠沒事。至於殺手是不是騙我的，我已經沒時間操心了。

「咔嚓。」輕微的扳機聲響起。

我明白，下一刻，子彈就會飛出，帶走我的生命。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巨大聲音在廠房外響起。

轟鳴聲！是汽車的轟鳴聲！

「嘭！」就在我和殺手同時發愣的時候，一輛寶馬車撞破了廠房的牆壁，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