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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顯然何綺凰早了一步,曲少寰還沒走出廳堂,家丁就前來告知,「少爺,何相國來訪。」
一想到何廣那張詭譎難測的笑臉,霍棋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個老賊,棘手又麻煩,偏偏他不想見,卻不得不見,但為何他這麼快就收到消息了?秋香並未外出,看來宅子里還有其他人在替何綺凰傳話。
「少寰,宅子里的人,得稍做整頓了。」
這是他的地盤,就算假裝讓何綺凰擁有點勢力,並不代表他可以容忍有人把宅子里的事兒向外遞消息。
「是。」曲少寰恭敬應道,接著他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何相國……」他可不敢隨便揣測少爺的心思。
霍棋佑也明白何廣向來當霍府是他的地盤,就算曲少寰有心擋人,怕也只是力不從心,只是他都還沒吩咐下去,何廣便已來到大廳。
霍棋佑向曲少寰使了個眼色,曲少寰向何相國行了禮后,便先行退下。
霍棋佑掛上奉承的面具,努力微笑道:「岳丈大人風塵僕僕前來,小婿有失遠迎,失禮了。」
「我聽聞綺凰落水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何廣一臉關切的道。
「是出了點小意外,已經請大夫看過了,說無大礙,只需要多加休息,過兩日便能恢復精神。」
「只是小意外?可我聽到的好像並非是意外,而是人為的,莫非賢婿有心護短?」何廣面色一沉,不悅的道。
他本以為劉巧若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在霍府不受寵,也沒有少夫人該有的地位和權勢,但是這一年多來,見霍棋佑雖寵愛自己的庶女,卻不願意和她同床共枕,以致庶女至今仍未有個一兒半女,他認為,追根究底,還是和劉巧若母女脫離不了干係。
而這一次,劉巧若竟然敢當面和庶女起衝突,同時激起了庶女的憂患意識,她便讓人到相國府通風報信,希望藉由他這老丈人的身分,向霍棋佑施點壓力,最好能讓他直接休了劉巧若。
老奸巨猾的何廣心底打著什麼主意,霍棋佑是清楚的,只是平日他假裝無所察覺,讓他們父女在他的宅子里拿點喬,但他沒料到劉巧若這回會自己跳進何綺凰的圈套,他知道這對父女一定會藉著此事大做文章,若順了他們的意,他心底不舒坦,可若是不讓他們得逞,何廣又會有所懷疑,這分寸拿捏,真教他有些傷神。
想到這裡,他不免也對皇上有些微詞,沒事盡讓他做些吃力不討好的活,看來這些帳以後可得好好同皇上算清楚了,絕對不會是一張免死金牌就能了事的。
「賢婿,雖然你的家務事我不該過問,但是這次真的過火了,我的閨女可是我的心頭肉,她要是有個閃失,白髮人送黑髮人,教我情何以堪?你無論如何都該給我個交代。」
「小婿一定會處理妥當。」霍棋佑表面恭順,心裡卻忍不住重重嘆了一口氣,看來這次得委屈一下劉巧若了。
一回到寢房,春兒馬上雙膝一曲,跪了下來。
雖然少夫人以前對她不是很好,但也不至於像姨夫人那樣虐待下人,而且近日少夫人的個性完全改變,對每個人都和藹可親,有好吃好喝的一定都會和他們這些下人分享,所以剛剛在少爺面前陷害少夫人,讓她覺得非常羞恥。
「你這是做什麼,快點起來。」張若曦急忙道。
「春兒對不起少夫人。」春兒極為愧疚的道。
「那你就說說是怎麼回事吧。」張若曦輕嘆了口氣道。
「姨夫人派人來說了,要是春兒幫了少夫人,就要把春兒趕出去,可是春兒不能被趕出去……我娘生病了,需要我攢銀子回去給她看病……春兒真的不是故意陷害少夫人的……」
「原來如此。」張若曦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一絲怒意。「起來吧,這事不怪你,你也是有苦衷的,我能理解。」
春兒聽話的站起身,卻突然號啕大哭。她萬萬沒料到少夫人的心胸如此寬大,竟然連罵她一句都沒有,待稍微冷靜下來后,她深深覺得不該為了自己的事害得少夫人被誣衊,她豁出去的道:「春兒這就去向少爺解釋清楚,不能讓姨夫人誣陷少夫人。」
「不必了。」張若曦連忙阻止。
「少夫人……」
「就讓他們那樣認為吧。」
「不可以啊!少夫人明明什麼也沒做,還好心的救了姨夫人。」
「我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會被誤解。」不過張若曦很想知道霍棋佑會如何處置自己,他不是個可以輕易看透的人,她無法猜測他的想法。「少爺平常都是怎麼處置犯錯的人呢?」
「要看犯的錯是大是小。」
張若曦一聽,不禁皺起眉頭。慘了,落水的是何綺凰,她可是掌中饋之人,更別說何綺凰還是霍棋佑的寵妾,說不准她得被抽個幾鞭……想到這裡,她又問道:「有棉花嗎?」
「棉花?」
「嗯,有的話去幫我拿來,越多越好。」她可不想被抽得皮開肉綻,在衣服里多塞幾層棉花,應該能多點保護吧。
「這會兒春兒也不知道該上哪兒去替少夫人找棉花,不過真急著要的話,倒是可以把棉被裡的棉花抽出來湊合。」大宅子里棉被多著,抽出個一、兩件,也沒人會說話的。
「那還不快來幫忙。」張若曦說完,就要春兒幫忙一起拆棉被。
但是張若曦還沒來得及把棉花塞進衣服里,霍棋佑就來了,冏的是,還被他看到滿屋子的棉花團。
「這是在做什麼?」他錯愕的問。
春兒一看到少爺來了,嚇了一跳,行了禮后馬上退到一旁。
張若曦當下真的有股衝動想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下來,淡然的回道:「想幫香寧做個小布偶。」她總不會笨得老實說是因為害怕被抽鞭子。
霍棋佑微挑起眉,又是怪事一件,先不說要做布偶給女兒,她連替女兒縫製一件衣物都沒有,不過話說回來,自從她醒來后,不對勁的舉動實在太多了,但最奇怪的還是她和何綺凰杠上這件事兒。
思緒轉到這兒,他這才想起來找她的目的,他向後一甩長袍衣擺,坐到桌前,並要她也坐下來,這才說道:「我來,是要告訴你,你得為自己莽撞的行為付出一些代價。」
「喔。」張若曦平靜的問道:「你打算抽我幾鞭?」
「抽鞭?」
「不是嗎?還是你打算直接給我一紙休書?」說完,張若曦突然想到霍香寧,連忙補充道:「我先說了,就算你要休了我,我也要把香寧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