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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走,樹上的沐爺悄無聲息的跳下來。
沐爺蹲在火堆邊,拿起兩個冷包子,掏出包子餡,用樹枝穿了,架在火上烤,空出一隻手,又去翻巧兒的包袱。
亂七八糟的,還有不少的小玩意。
等到巧兒打水回來時,所有的東西,都還是原樣放著,連包子擱的位置都沒有挪動過。
巧兒也不是什麼武林高手,自然不可能知道,她的包子只剩皮了。
銅碗在普通人家也是個稀罕物件,由此可以看出,孫家敗落以前,小日子過的很不錯。
巧兒倚著火堆,身子被烤暖暖的。
鞋子有點濕,反正四下也沒人,她索性脫了鞋襪,光著一對嫩白的玉足,想讓雙腳更暖和一點。
銅碗裡面裝著水,被架在火堆上烤。
巧兒又把包子放在石頭上,不一會,就能聞見香皮焦香的味道。
從昨兒就在趕路,她實在是餓的厲害。
捧著剛剛烤好的包子,大口的啃了起來、
咬了一口,沒咬著餡。
她還覺著奇怪,看來這做肉包子的很摳門,包子餡做那麼小,人品可不咋樣。
又咬了一口,還是沒餡。
再咬一口,包子只剩一點皮了。
巧兒很生氣,沒天良的老闆,明明是饅頭,卻當成包子賣給了她。
沐青簫仰面躺在樹椏上,即使不往下看,也能聽到感覺到樹下小女人滿心的怨憤。
他忍的很辛苦,才沒有笑出來。
傻傻的女人,不怎麼可愛,就是傻。
過了一會,他還是沒忍住,側了個身,朝樹下看去,卻正好瞧見她露在外面的一對白玉似的腳丫。
古時的女人不露腳,那是有原因的。
常年不見陽光的一對玉足,比手跟臉的膚色還要白嫩。
可愛的腳趾,微微蜷縮著,小巧玲瓏,惹人憐愛。
沐爺看著看著,忽然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四周的空氣也忽然變的燥熱起來。
底下的人,還不知情。
聽著銅壺發出咕嘟的聲音,知道水燒好了。
看著翻滾的水泡,她一時著急,用雙手去端。
「嘶!好燙!」能不燙嗎?那也可是銅壺。
沐青簫靠在樹上,暗罵笨蛋,就不知道拿個東西裹著嗎?
他越看越覺著,這女人笨的無可救藥。
什麼聰明,什麼另眼相看,全是扯蛋,絕對是他看走眼了。
視線再挪到那一雙玉足上,沐爺覺著牙根發癢,他想罵人。
他的媳婦,他娶回家的,他還沒見過呢,這女人就敢在外面露足!
沐爺下意識的用內力探查四周,如果此時冒出來一兩個不長眼的雄性,不管是人是獸,他都不會放過!
樹底下的孫巧兒,只覺得四周一下靜了很多,挺奇怪的。
吃飽喝足,踩熄了火堆,巧兒又騎上馬背,繼續往前趕。
此時天空已經放亮,她可以清楚的看見四周的景物。
通往黃泉村的道路,有很深的車軸印,應該是馬車碾壓出來,日積月累。
越往深處走,越是能看見隨意散落的破舊棺材。
紙線撒的到處都是,還有未埋葬的屍骨,暴露在青草上。
巧兒緊緊握著韁繩,說不出是害怕還是心驚,又或者是一種內心深處的悲涼。
走了一段路,路上有瞪著兇殘眼睛的野狗,它們三五成群,盯著巧兒跟她的馬,但沒敢靠近。
遠遠的,能看見幾個土坯房頂,那裡應該就是黃泉村。
到了村口,棺材就更多了。
有新的,也有舊的,還有沒刻完的墓碑。
村口坐著一個老漢,巧兒注意到他坐在一個骨灰盒上,而他身邊坐著一隻老狗,那狗老的毛都掉完了,眼睛也瞎了一隻。
見巧兒下了馬走近,老狗用僅剩的一隻眼睛,定定的看著她。
老漢身後的大樹,是一棵乾枯的老槐樹,樹上蹲著十幾隻黑烏鴉。
對著巧兒,『啊啊』的叫個沒完。
老漢似乎並不意外有人一大清早的來到這裡,他很淡定的坐在那抽旱煙。
「來收屍的?」
巧兒牽著馬,走到他跟前,也不想避諱什麼,深吸一口氣,顫抖著聲音問道:「來收一年前,梁氏族人的屍骨,還請老伯告知。」
老漢抽煙的動作停了,抬起滿是褶皺的眼皮,過了好一會,他放下煙桿,在屁股下的骨灰盒上敲了敲,「哦!你說的是一年前那場滅族的梁家?」
「正是……」巧兒有些激動,不過她儘力克制著。
老頭又沉默了好一會,才悠悠的問道:「你是什麼人?」
「我,我曾受過梁家的恩惠,得知他們家遭了難,想替他們收屍,僅此而已,還請老伯成全,您只需告訴我,他們的屍骨扔在哪。」
這個理由,她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可真的從嘴裡說出來,十分艱難。
老頭又抽了兩口濃煙,「人都死了,收與不收,還有什麼分別,你回去吧,以後別再來了,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不行,我非收不可,您想要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巧兒拿出身上的錢袋子,她以為老漢是要錢,守在這裡,與世隔絕,難道不是為了錢嗎?
老漢看也沒看她的銀子,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丫頭,你真的想收?」
「是!」
「那我告訴你,梁家的屍首,都被我扔到枯井裡,那口井快填滿,我正打算拉一車土,把井填了,你想找屍首,就得下到井裡,自己去找!」
巧兒深吸一口氣,什麼也沒說,拉著馬轉身。
老漢以為她是要離開,笑著搖搖頭。
巧兒卻沒有走多遠,她將馬栓在枯樹上,摘掉臉上的黑紗,又走了回來,「麻煩您告訴我是哪一口井,我認得他們的衣服,一年的時間,應該還可以辯認出一些。」
老漢愣了下,似乎沒料到她真的要去找。
可當他看見巧兒臉的硬痂時,眼中的震驚已不是言語可描述。
「你,你!」老漢嘆息著垂下頭,「罷了罷了!唉!梁家的屍首被我埋了,不過都埋在了一起,在那!」
老漢指著老槐樹的後面,那裡有個小土坡。
其實不是土坡,那是一個墳地。
因為一個坑,埋的屍首太多,就成了土坡。
巧兒失神的朝墳地走去,一年的時間,墳頭上長滿了雜草,也沒有墓碑,就那麼一個光禿禿的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