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打壓
上一世,蘇寧黎在江明渠面前就是這樣笑的,雲淡風輕的決定了蘇家上百口人的性命。
而此刻的蘇寧傾,再也不會被她良善的偽裝欺騙了。
她輕輕一笑,開口,半是質問道:「擔心我?擔心我為何不在我昏迷的時候來看我?父親方才還在說這麼多天沒見你的身影,在問我是不是我們吵架了。」
方才定南公說的話蘇寧傾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她這個妹妹可真是好心機,興許是覺得自己真的非常好騙,連面子上的偽裝都要在她醒來才進行。
若不是自己知道她是什麼德性,恐怕真的要被騙了過去。
蘇寧黎被蘇寧傾這麼猝不及防的一問,心中更驚訝了,她的姐姐以前可是蠢的不行,向來都順著她,根本不會這般質問她。
這也是她大膽妄為的原因。
她定了定神,裝作慌張內疚的樣子解釋道:「姐姐你聽妹妹說,從您昏迷的那天我就想來看您,可是蘇嬤嬤不讓我進來,夫人也說您在休息,我還是不過來看望您為好。」
「可是我擔心的緊,好不容易您醒過來了,妹妹想著或許可以探視了,就連忙趕來了。爹可能不知道夫人和蘇嬤嬤的命令,所以才誤會了。」
呵,蘇寧傾心中冷笑。
短短一番話,巧妙的把責任推給了蘇嬤嬤和自己的母親,把自己不著痕迹的洗得乾乾淨淨,可真是高明。
蘇嬤嬤是自己母親的陪嫁嬤嬤,定南公夫人出身高貴,是異姓王盛王家的獨女,當朝的郡主。蘇嬤嬤十幾歲的時候就在照顧定南公夫人了,陪嫁進了定南公府後也非常受人尊敬。
除了父親母親,蘇嬤嬤是最疼愛蘇寧傾的。
可惜上一世的時候因為定南公夫人離世,蘇嬤嬤太過傷心,不久后便也重病而去。
蘇寧傾看著蘇寧黎,心知今日敲打一下就差不多了,免得用力過猛打草驚蛇,以後就再難抓到蘇寧黎母女的尾巴了。
她換了種語氣,故意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對蘇寧黎開口道:「我還以為妹妹當真是不關心我,原來只是因為蘇嬤嬤和母親在阻攔。」
說著還擠出了幾滴眼淚,走過去抱了抱蘇寧黎:「是我不好,冤枉妹妹了。」
蘇寧黎吊起來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蘇寧傾原來只是在和自己慪氣。
她也伸手回抱住蘇寧傾,心中暗暗得意自己的高明,同時狠狠地嘲諷著蘇寧傾。
真是一個沒什麼腦子的嫡小姐啊。
蘇寧黎卻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蘇寧傾彎起嘴角微微的笑了。
等待張氏和蘇寧黎的,是她們預想不到的血風腥雨。
又和蘇寧黎假惺惺的說了幾句話,蘇寧傾才借口身體未好需要休息,將人打發走了。
蘇寧黎剛剛出了門,蘇寧傾就迫不及待的將身上的衣服脫掉,又在水盆里好好的洗了幾次手。
蘇寧黎的碰觸讓她覺得骯髒至極。
等到換好了一身衣服,蘇寧傾這才起身,喚來幾個小廝侍女,帶著他們出了府。
若她沒記錯,前段時間暗算她的勛貴是國公爺家的嫡二小姐。
國公爺是當今皇后的哥哥,他的女兒便是皇後娘娘的侄女,雖然並沒有封什麼爵位,但是比尋常的勛貴家要尊崇了許多。
這也是嫡二小姐為何會如此大膽,敢向定南公府的嫡小姐下手的原因。
蘇寧黎明白,蘇寧傾得罪的人地位越高,她的下場越慘。
而起因便是蘇寧黎向蘇寧傾哭訴,國公爺家的女兒在街上與她偶遇,出言嘲諷了她。
之前的蘇寧傾毫不猶豫的便去和國公爺家的小姐理論了,順利結了仇。
如今想一想,蘇寧黎的說辭有多麼漏洞百出。
皇後娘娘的侄女怎麼可能那般沒體統,堂堂千金小姐怎麼可能因為一個不起眼的庶女就在大街上和人發生爭執?
而現在,蘇寧傾去國公府,就是要和那兩位小姐好好談談。
蘇寧傾之前是怎麼在蘇寧黎的挑撥之下樹敵的,現在就要怎麼拉攏人心報復回來。
國公府門前,蘇寧傾靜靜地站著。
方才守門的小廝說要進去通報,然而這一去就許久都沒有消息。
蘇寧傾心知肚明,這是主子下了令故意要晾著她。
沒事,她可以等。
蘇寧傾本就做好了被拒之門外的準備。
「喲,我以為這是誰呢,這麼大派頭,原來是定南公家的大小姐啊。」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蘇寧傾聞言轉頭,來人是和國公府小姐們交好的齊郡王家小姐齊芸汐。
「齊小姐。」蘇寧傾笑了笑,向她打招呼。
齊芸汐才不吃她這套,語氣帶著嘲諷:「怎麼,前些日子沒有過癮,今天又來找國公府的麻煩?」
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蘇寧黎暗害她的結果,齊芸汐只是為國公府小姐抱不平,這種語氣還是讓蘇寧傾感到了不舒服。
她正想反駁幾句,然而她忘記了自己剛從昏迷中醒來身體虛弱,又在這裡站了許久耗光了所有的力氣,竟然就這麼昏厥了過去。
齊芸汐本來還想刺蘇寧傾幾句,看到蘇寧傾昏倒在地上,驟然慌了神,她可從沒想著要氣死蘇寧傾。
「蘇,蘇寧傾!你別以為裝病就能把我怎麼樣!」齊芸汐還在嘴硬,心裡卻慌亂無比,她扒開圍著蘇寧傾的下人走到她的面前,聲音都在抖,「蘇寧傾?蘇寧傾你怎麼樣了?」
看到蘇寧傾是真的沒有什麼反應,心中愧疚萬分。
齊芸汐雖然嘴巴厲害不饒人,心裡還是純良的,連忙衝進了國公府叫人幫忙。
蘇寧傾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副陌生的景象。
身下的床十分柔軟,紗幔層層疊疊,熏香的氣息哄得人只想再睡一覺。
這裡應該是國公府了。
蘇寧傾揉著額角,慢慢的坐起身來。
還沒等她環顧完四周,齊芸汐就跑了進來,見到醒來的蘇寧傾后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但是面上還要刺蘇寧傾幾句:「終於捨得醒了?身體這麼弱就忙不迭的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國公府碰瓷的!」
「芸汐,少說幾句。」一個輕靈的聲音傳來,蘇寧傾順著看過去,原來是國公府的嫡長小姐。
「姐姐,你就是太心軟!蘇寧傾誣陷您和您理論的時候,可沒有這麼柔弱!」
嫡二小姐也走了過來,一邊氣鼓鼓的說著,一邊瞪著蘇寧傾。
「大小姐,二小姐,齊小姐。」蘇寧傾從床上下來,挨個打了招呼。
看國公府小姐的模樣,不是會記仇在背後下黑手的人。
那麼真相就只有一個了,是蘇寧黎假借國公府小姐的名義,對她下了手。
想明白了這些,蘇寧傾對國公府的愧疚更深了。
她盈盈一福身,對三位小姐行了個禮。
「哎哎,你這是幹什麼?」二小姐連忙拉住了她,又是不解又是生氣,「莫非你明著理論不成還想裝委屈博同情?」
幾個人都是勛貴家的女兒,雖說父輩的爵位有所不同,但是小姐們都沒有爵位功名在身,是平級平輩。
按理說,齊小姐和國公府小姐是受不得蘇寧傾的禮的。
蘇寧傾卻搖搖頭,執意將禮行完,這才開口道:「都是我的不是,委屈了大小姐和二小姐,齊小姐看不慣我也是應該的。」
國公府大小姐付安緣是有名的大家閨秀,知書達理性情豪爽,本就不計較蘇寧傾之前的行為,這會兒聽了蘇寧傾的話,有些不解。
她開口道:「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大的恩怨,不必如此介懷,只是定南公府和我國公府並無恩怨,蘇小姐之前為何那般充滿敵意?」
這其中的蹊蹺,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蘇寧傾聞言,面上帶了幾分懊悔,開口道:「我一直以為與妹妹感情深厚,也從未因為她是庶出就怠慢於她,誰知她卻對我這個姐姐充滿抵觸,甚至編造謊言挑撥我與別人的關係。」
說到這裡,蘇寧傾兩行淚滑下,她啜泣了幾聲,用衣袖擦了擦眼淚,繼續道:「這也就罷了,誰知她不僅明面上挑撥離間,背地裡改暗害於我,連我的母親都被她算計。我母親為人良善,待她們母女極為親厚,她們不知感恩反而狼子野心,讓人心寒。」
齊小姐脾氣火爆,蘇寧傾的話還沒說完她就氣的想衝去定南公府找那個庶出小姐理論,見到蘇寧傾說到傷心處落淚,更是怒火中燒。
對蘇寧傾的看不慣在頃刻間就煙消雲散了。
「真是太過分了,居然會有這種人!」齊小姐在家也是獨女,千嬌萬寵,從未見過這種不公之事。
付安緣也明白過來,先前的蘇寧傾為何與她們發生衝突了,這會兒看著蘇寧傾懊悔又傷心的模樣,也替她難過起來。
「不必為這種人傷心,話說開就好了,我與妹妹也不是小氣的人。」付安緣開口安慰蘇寧傾。
蘇寧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行了個禮,道:「我為之前的冒犯,向兩位小姐道歉。」
二小姐付安齡對蘇寧傾的怨憤在這一刻也變為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