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
誰知道這樣的親事自己都沒有得到,母親耐不住舅母的哀求和那厚厚一摞的聘禮單子,說什麼舅母做婆婆,以後到了姜家,一定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有人敢小瞧自己,這樣的日子才是真正舒心的。可羅紈素心裡清楚,姜家捨得花這麼大的「價錢」,不過是想藉機拉近姜家跟武安侯府的關係,以圖保住承恩伯這個三分不值兩文的爵位罷了,可承恩伯夫人,這樣的身份跟王妃,皇后差得也太遠了,以姜延康那種二始祖的能耐,羅紈素可不敢指望他能像二伯武安侯那樣憑軍功晉爵。
「你要本怎麼信你?那裡可是王爺的外書房,難道是王爺命人綁你去的?若是這樣,你只管指出來,本宮定然還你個公道,」羅綾錦幽幽道,「還有,以後姐姐你就不要叫了,本宮要不想你這樣的妹妹~」
「姐姐,不,王妃,」羅紈素說白了就是一個毫無見識的內宅女子,如今被人捉姦在床,恨不得立馬死了才好,面對羅綾錦的羞辱,她無言以對,「還請姐姐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饒過我這一回。」
「饒過你?好啊?這種事王爺做了也不是一回了,來人,送羅四姑娘回羅府,將人給我看好了,好生送回去,」羅綾錦譏誚的看著在自己面前連頭都不也抬的羅紈素,都是羅家女兒,這個羅四,給自己和羅輕容提鞋都不配啊。
「謝謝王妃,我這就回去,」羅紈素如蒙大赦,急忙起身想找自己的丫頭,「我的丫頭呢?」待自己回去了,自己身邊的人都要發落了,不然在良郡王府的事可就瞞不住了。
「羅四姑娘是打算當今天的事兒從來沒有發生過,以殘花敗柳之身再嫁姜家少爺?」羅綾錦哪裡會就這麼放過她,她走到窗前的一盆牡丹前,隨手拿起台上的銀剪,將那朵最奪目的玉版白給剪了下來,「那你可要跟羅三夫人商量好了,若是成親第二天被人退回來,丟人的可是整個羅家了,哦,沒準兒姜家為了他們那個馬上就要丟了的爵位,硬著脖子認下來也說不定呢,」或許是能想像到未來的情景,羅綾錦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到時候,四姑娘你的日子,嘖嘖,有的過嘍~」
羅紈素只是想著趕快離開這裡,以後會有什麼樣的事,她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如今聽羅綾錦這麼一說,是根本打算當今天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那怎麼可以?羅紈素半推半就的從了梁元慎,為的就是梁元慎曾經說過,挑個良辰吉日到羅府提親,親迎自己做郡王府的側妃,雖然只是側妃,可梁元慎是京城第一的美男子,郡王妃又是一向疼愛自己的姐姐,自己嫁過來,日子過的應該跟王妃也不會有什麼差別,可現在,「大姐,求大姐饒過紈素~」
羅紈素膝蓋一軟,跪在羅綾錦腳邊,「紈素知道做錯了事,求姐姐看在咱們一個祖父的份兒上,放過妹妹~」
羅紈素沒有什麼心機,拿住她簡直輕而易舉,羅綾錦丟下手中的銀剪,變腰將羅紈素拉了起來,換上一臉的哀傷,「妹妹也不要怪姐姐無情,你也是女人,這樣的事哪個女人碰上了心裡會好過?」
羅綾錦根本沒有打算將今天的事情鬧大,鬧大了,損失最大的還是良郡王府,還是她羅綾錦,不但羅家姑娘的閨譽完了,梁元慎跟她苦心經營幾年才有的局面也會再次回到戴月輝才死時,羅家女兒她不心疼,但她這幾年的努力不能白費,何況梁元慎走時話里的意思她也明白,如今的武安侯已經是半隱退狀態,而遼東,羅輕容是不會真的由著梁元忻交到他姓之手,遼東軍勢必最終要由羅遠鵠來執掌,而那個時候,同樣為羅家的女婿,哪個更親更近一些,相信羅遠鵠能想的明白。
「是我錯了,我不該~」羅紈素已經泣不成聲,若是知道有今天這一出,打死她她也不會相信梁元慎的鬼話,由著他將自己拖到了外院,「還請姐姐幫妹妹作主~」
「好啦,反正你不正不想嫁給你那個不成器的表哥么?這樣正好,來先將這碗湯藥喝了,」羅綾錦見羅紈素一臉遲疑,冷笑一聲道,「我也不瞞你,這碗是避子湯,先不說郡王納側妃要經過皇上點頭,就算是一切順利,也要準備兩三個月,若你有了身孕,到時候如何自處?相信我,這是為你好,」羅綾錦輕輕拿瓷勺攪著那黑黑的湯水,這碗湯藥下去,羅紈素早也不會有孩子了,羅家的一切,只能成為她生的瑋哥兒的屏障,「已經涼了,快喝吧,喝了咱們才好慢慢商量後面的事~」
今天是繼母吳琤娘進宮的日子,一早羅輕容就吩咐石綠領著小宮女們將事心殿上下整飭了一番,新換的淺緋色紗幔看上去喜氣盈盈。
「一大早就聽到喜鵲叫呢,果然是應到娘娘這兒了,一會兒嬪妾可要好好恭喜羅侯夫人一番了,」黃婉玉一早過來請安,看著事心殿煥然一新的擺設,心裡酸溜溜的,自進了東宮,梁元忻就沒有到她那兒留宿過,除了羅輕容這裡,偶爾也只是到水靈那裡過上一夜,黃婉玉常常自問,自己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這哪裡是嫁人,分明是進了庵堂。
「是啊,這天兒越來越暖和,娘娘這麼一換,也正好應了這春意,人一進來,心情就好了許多,」曾孺人在一旁陪笑道。
羅輕容看了一眼身邊這兩位侍妾,無寵的妃嬪日子難過她是知道的,可分了自己的丈夫與人,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坦然面對,甚至幫梁元忻安排的妥妥噹噹,事到臨頭,羅輕容才發現這件差事並不好做,時間一久,也就聽之任之,左右自己還沒有好消息,「曾孺人若是喜歡,一會兒本宮讓梅姑姑陪你到庫房裡挑一挑,這天氣暖和了,屋裡的擺設也要換一換的。」
「依嬪妾說,換不換的有什麼區別?」黃婉玉淡淡一笑,將目光移向門外,梁元忻她是見不著了,索性就在這兒看看武安侯的新娘子,太子妃的新後母好了,多少也是點兒樂子。
「娘娘不知道聽說了沒有,昨兒嬪妾母親過來,聽她說,吳家差點兒扣了吳姑娘的嫁妝呢,說是吳姑娘趁著管家的時機,貪了吳家不少銀子~」這樣的八卦總是傳的最快的。
「吳姑娘既然管家,自然有賬目在,有道是有賬不怕算,」既然吳琤娘順德嫁過來了,自然這件事是解決了的,羅輕容淡淡一笑,「看來黃良娣在娘家時是沒有管過家的。」
「娘娘此言差矣,就是因為嬪妾在家裡跟嬪妾的母親理過家,還打理過一陣子王府的內務,所以這賬到底怕不怕查,還真不一定呢,」黃良娣獨守空閨幾年,以前可以想著是梁元忻太忙,可現在,分明就是羅輕容不賢,沒有一個大婦的樣子,成天霸著男人不放,隨著年紀漸長,黃良娣哪裡還忍得住?
「本宮竟忘了黃良娣當初掌過明王府的中饋,」羅輕容撫額道,「這下好了,前些日子本宮讓蘭姑姑幫著清查內庫,竟然發現有幾樣皇上以前賜給王爺的和田籽玉不見了,這賬上只記得了損毀,本宮就稀罕了,究竟是怎麼個損毀法兒?正準備找殿下問問呢,若是交給匠人去碾,這損毀了,不可能沒個詳細的記錄,」羅輕容含笑看著黃良娣,「竟然是皇上賞賜的,肯定是好玉,良娣那個時候掌著內務,不可能沒有印象吧?」
「這個,嬪妾一時還真是想不起來了,」自己趁著從明王府往東宮搬遷時,確實私下剋扣了一些不顯眼的東西,原因無它,雖然黃良娣的嫁妝不少,可好東西誰嫌多,尤其是進宮后這銀子怕是要像流水一樣往外淌了,黃婉玉也是一時起了貪念,想著羅輕容不可能連明王府時候的事情都查個一清二楚,再說搬家時有個磕碰,損毀丟失都是難免的,那幾塊籽玉並一匣子寶石就這樣進了她的么庫,「嬪妾回去好好想想~」
「雖說王府家大業大,丟幾塊玉石不是什麼大事,可畢竟是御賜之物,若是將來從賊人手裡流出來,只會徒招後患,畢竟賬目上明明白白,是黃良娣在當這個家,」羅輕容端起茶碗,以前的東西,她也沒有打算討回來,只是不說,並不代表她不知道,「不用急,慢慢想~」
「臣妾見過太子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吳琤娘因是新婚,又是繼室,誥命服飾還沒有賞下來,今天進宮著一件正紅牡丹掐金錦繡褙子,灑金織錦十二幅馬面裙,頭戴五鳳朝陽金絲累珠銜紅寶的大頭釵,兩側各插一支紅寶石側鳳釵,耳墜紅寶滴珠嵌赤金流蘇耳環,淡淡的施了胭脂,氣色上上看極好,向羅輕容行禮時露著幾分羞意。
「夫人快起來,」吳琤娘自進事心殿的大門,羅輕容就在仔細觀察她,果然如她所料,吳琤娘身姿步幅,面上的神情一看就是大家子里作養出來的,斷然不是初學之人,想想吳家的情形,羅輕容先從心裡感嘆一聲,再好的姑娘,被那樣的家裡逼迫的,也不得不拿出潑辣的一面,「夫人請上座,您是長輩,請受輕容一禮。」
吳琤娘現在是羅輕容的繼母了,家禮不可廢,尊敬她也是對自己的父親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