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八、

二百一十八、

「你猜她會怎麼辦?」看龍井領命而去,梁元忻適意的坐在竹榻上,瞥了一眼羅輕容道。

「殿下已經知道答案了,不然也不會讓人去傳那樣的話,」那個寶座,論起來羅綾錦只怕比梁元慎還要狂熱,讓她留在京城,她怎麼能夠放心?

「有道是賢妻家中寶,此話一點都不差啊,」梁元忻嘆了口氣,若是換個妻子,梁元慎說不定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可這又能怨誰?羅綾錦是他想盡辦法討來的。

「臣妾已經跟良郡王妃說了,既然皇上為他們開了先例,用了前朝才有的規矩,那麼也要照著就藩的規矩來,這就藩是朝政,世子留不留在京城不是后-宮女子可以置喙的,若是不放心敬妃娘娘撫育世子,臣妾這個嬸娘願代其勞,定然會不負她所望,將世子視若親生,撫養成人~」羅輕容語帶譏誚,回想著羅綾錦當時的臉色,將兒子交給自己,她估計既怕兒子被自己給養歪了,又怕養的跟她不親,甚至會怕長不成人,「比起臣妾,臣妾這個堂姐,自然更願意交到敬妃娘娘那裡了。」

「隨她去吧,不值得為他們傷神,」梁元忻拿起案几上的一摞單子,隨口換了話題,「這是什麼東西?給誰送禮?」

「旭初成了親,下來就要素絹就要遠嫁了,這是給她準備的,」想到自己這個懂事的妹妹,羅輕容眉眼含笑,「怎麼?殿下心疼了?」

「心疼?」梁元忻翻翻那摞單子,濃眉一皺,佯怒道,「你要將整個東宮都搬回娘家么?真是反了你了,以後我兒子娶親女兒出嫁可怎麼辦?」

兒子?女兒?原本也是一臉笑容的羅輕容神情一黯,旋即強笑道,「是臣妾錯了,」她素手一伸將那摞單子抽出幾張來,翹起唇角道,「既然殿下捨不得臣妾貼娘娘妹子,那這些就留著吧!」

成親一年還沒有消息,羅輕容所承受的壓力梁元忻自然明白,可直接說些勸尉的話並沒有多少意義,因為那些話羅輕容自己都可以說很多,梁元忻擺出一副大度不願計較的樣子道,「好啦,左右本太子內庫充盈,拿出來給小姨潤妝還給得起,」他將那幾張單子笑咪咪的添上,「這些算是姐夫送的,至於咱們的兒女,到時候咱們送他們更好的~」

「殿下,」羅輕容強壓心中的不適笑道,「這些天臣妾身子不大舒服,不如您到黃良娣那裡去吧~」梁元忻已經給了她一年的時間,是她自己的身子不爭氣,若在專房獨寵,只怕太后都要說話了。而將梁元忻推到其他女人那裡去,這個想法也在羅輕容腦海里盤旋了許多天了,現在說出來,她整個人也輕鬆了,自己該做的都做了,至於以後,要看梁元忻的了。

「好,其實,咱們不用急的,」梁元忻輕輕將羅輕容攬到懷裡,「孩子該來的時候,自然會來的。」這些天羅輕容的愁容梁元忻都看在了眼時,也知道名聲對於妻子的重要性,如果這樣她心裡能舒服些,自己就照做好了。

自成親後頭一次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羅輕容分外不適,石綠原本要抱了行李過來陪她,也被羅輕容遣出去了,她要好好休息才行,若是明天頂著一臉疲憊見人,還不知道要被怎麼編派呢。羅輕容默默在心裡想著東宮那些枯燥的賬目,又想著明年在東宮再添些什麼樣的花樹,其實這些是她一早就想到的,也做好了準備,事到臨頭居然睡不著覺,看來是梁元忻對她太過寵愛,反而將她的性子養獨了,因為丈夫去了妾室那裡而心有不甘,羅輕容無聲而笑,上一世她就被情愛給騙的下場凄慘,難道這一世竟然好了傷疤忘了疼,奢望起根本就不會有的東西來?

「嬪妾見過娘娘,」黃婉玉今天來的很是準時,一身粉紅的紗衣將她纖濃合度的身材勾勒的娉婷妖嬈,偏淺淺的粉色又像在那分妖嬈上遮了層紗,「娘娘今兒氣色不錯~」苦等一年,梁元忻終於進了她的屋子,黃婉玉如何能錯過向羅輕容示威的大好機會?

沒來由的,羅輕容覺得黃婉玉那明媚的笑臉有些刺眼,她淡淡一笑道,「黃良娣的氣色也不錯,更難得的是今兒居然趕到曾孺人前頭了。」黃婉玉一年無寵,難免對她有所怨恨,平時舉止也頗有些不恭謹。

「是啊,嬪妾一進門就看到黃良娣,真是沒想到,」曾孺人掩口一笑,一進東宮,有些事梁元忻已經跟她說清楚了,想要寵愛和子嗣,是萬不可能的了,所幸主子在其他的方面補償了她,如今曾家已經富甲一方,聽說娘家的侄兒也很上進,以後沒準兒能中了舉人也得個官兒做呢。

「真真是稀罕,曾孺人成天跟在太子妃娘娘身邊,這口齒也越發伶俐了,居然打趣起我這個良娣來了,」她不敢公然和羅輕容嗆聲,對曾孺人便沒有那麼客氣了,長眉一揚就要發作。

「好啦,雖然品級不同,說到底大家都是服侍太子殿下,姐妹一場難道連個玩笑都開不得?」羅輕容揚聲打斷黃良娣發威,「黃良娣是姐姐,不能一點兒涵養都沒有。」

「娘娘說的是,」黃婉玉被羅輕容噎得心如火燒,可礙著身份又不能抱怨什麼,只是訥訥的應了,「嬪妾服侍娘娘用膻。」

「娘娘,殿下回來了,」黃婉玉身邊的小內監側身走到隔扇門外小聲道。

「知道了,下去吧,」黃婉玉再次走到鏡前,仔細檢視了身上的紗衣面上的妝容,又用目光詢問未央的意見,得到她一個肯定的眼神,才緩緩走到門外,向事心殿走去。

這是今天羅輕容第一次看到梁元忻,早上他是從黃婉玉那裡直接上朝的,然後就一直沒有回來,羅輕容忽然發現,雖然只是一天不到,她居然一整天都在想他,可又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臣妾見過殿下,」羅輕容緩緩一禮,才隨著梁元忻進了內殿,見他沒說話,便走到梁元忻跟前伸手道,「臣妾幫殿下更衣~」

怎麼只過了一夜,她就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如此陌生?羅輕容凝神將這種連她都訝異的感覺壓下去,曾孺人可以做他們的幌子,黃良娣卻不會,從此這個男人,再也不會是自己一個人的了,羅輕容將梁元忻頭上的金冠放在泥銀手中的盤子上,又去解他腰間的玉帶~

羅輕容異與往日的沉默梁元忻怎麼會感覺不到,他心裡一嘆,想伸手將羅輕容抱在懷裡,告訴她沒有她想的事,卻聽到外面小安子殺雞般的聲音,「殿下,娘娘,黃良娣求見~」

「嬪妾見過殿下,太子妃娘娘,」黃婉玉似乎不知道梁元忻回來了,遲疑了一下唇邊現出燦爛的微笑,她這一年算是看清楚了,羅輕容就是個喜怒不形與色的陰沉人兒,當然母親說這樣的也有最致使的壞處,就是不知道如何取悅男人,加上那纖細的身板兒,又受過傷,梁元忻對她再愛重,也頂不過子嗣的壓力,這不,還是到她的殿里來了?「殿下今兒回來的這麼早?」

「朝上無事,便回來的早些,」梁元忻甩甩袖子,暗罵黃婉玉來的不是時候,「你來有事?」

昨夜梁元忻說太累了,到了她那裡直接倒頭便睡,將黃婉玉無視到底,但梁元忻進了她的卧室,於獨守空房兩年多的黃婉玉來說,便是天大的好事,她相信只要自己熱情主動一些,梁元忻最終還是會被自己給融化的,前提是,還要將他勾到自己的殿中才行,「回殿下的話,昨兒個您不是說娘娘的妹妹羅三姑娘就要出閣了么?嬪妾今天尋了幾樣首飾,想著給娘娘送來,給三姑娘添妝,還望娘娘不要嫌棄~」黃婉玉含笑道。

「給她添妝是你的一番好意,我又怎麼會嫌棄?」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人家還是給自己的妹妹添妝而來?羅輕容請黃良娣坐下,又聽她一件件細說幾樣首飾的來歷,「這麼貴重的東西黃良娣還是自己留著吧,給小孩子糟蹋了~」

「武安侯府那樣的人家,嬪妾這些東西只怕根本博不了三姑娘一笑,」黃婉玉一件件仔細說完,終於等到了梁元忻換好衣服出來,將一隻紫玉鐲子套在手上伸起來給羅輕容瞧,「嬪妾見娘娘戴過一套紫玉頭面,嬪妾這副鐲子雖然不能跟娘娘的那套比,不過也頗有些看頭了~」她露在袖外的手臂細白圓潤,腕上那抹淺紫如有了靈性一般,晶瑩剔透美不勝收。

「哦,」梁元忻在黃婉玉腕上掃了一眼,這紫玉還是羅輕容戴出來才好看,清清冷冷的顏色,將羅輕容襯得如皎月一般,而黃婉玉戴在手上,反而將皮膚中的黃意給逼了出來,「確實,這紫玉也算是難得了,不過比起端惠夫人送你的那套,差了一些,這黃金有價玉無價的道理便在這裡,好玉也要遇上有緣人,光有銀子是買不到的。你這副鐲子送給三姑娘倒是挺合適的,小姑娘戴起來應該好看~」

什麼叫「小姑娘戴起來應該好看?」是說她老了么?自己可不是比羅輕容還長了半歲?黃婉玉不覺紅了臉,「殿下是在笑話嬪妾年紀大了么?也是,嬪妾自進王府算起,也有年頭兒了~」

「你們這些女人,就是心眼兒多,我不就是隨口一句嘛?好啦,你回去吧,這大熱天兒的,人多擠在一塊悶氣的很,」除了羅輕容外,梁元忻跟別的女人說話,是從來不經腦子的。

「娘娘~」黃婉玉被梁元忻這態度給傷的無地自容,抬頭正看見羅輕容正望著梁元忻,含著笑意的眼眸中還帶著些許無奈,在這樣的眼光中,黃婉玉猛然覺得梁元忻說的一點兒都沒有錯,三個人在一起,確實是太擠了,而她,正是那個不該留在這裡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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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春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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